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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在门槛上凝成一点猩红,还未散去,整个空间已开始震颤。
陆渊的靴底刚压下那滴血,右肩焦痕便如烙铁般灼起,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痛楚顺着经脉一路烧进识海。他没回头,也没再念那句“烦不烦”,只是握紧了剑柄——九厄剑上的血还在流,顺着青铜纹路蜿蜒而下,像一条不肯干涸的河。
下一瞬,天穹裂开。
不是一道,是九道。
九个血色漩涡自虚空中浮现,如九只倒悬的眼,冷冷盯着他。漩涡中光影翻涌,映出一个个模糊身影,皆是他自己。有的持剑斩向老者,有的怒吼着劈碎山岳,还有的跪在雪地里,抱着一具看不清面容的尸体。
而最中央那个漩涡,画面清晰得刺眼。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九厄剑贯穿夜未央的心口。她没有挣扎,只是抬手抚上他的脸,嘴角竟带着笑。那一幕,他从未经历过,却像刻在骨头上般熟悉。
陆渊瞳孔一缩,脚步本能前冲,可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那幻象的刹那,九厄剑轰然震颤!
剑身未动,无数道痕自青铜表面浮现,交织成半透明的护盾,将他牢牢护住。血刃从漩涡中射出,直劈面门,却被那护盾轻易吞下,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还挺懂事。”陆渊低笑一声,指节却攥得发白。
护盾没散,反而微微发烫,一股温润之力顺着剑柄渗入经脉,像是有人往他体内灌了一壶烈酒,暖意横冲直撞,竟让原本因连番破幻而枯竭的法则之力开始回升。
他眯起眼,左眼银河纹路缓缓旋转,道痕观法悄然展开。可这一次,他没去追幻象的破绽,而是反向追溯那血刃的源头。
结果让他冷笑。
那些攻击,根本不是外力所化。每一丝血气,每一缕法则波动,都源自他的记忆碎片——是他亲手杀过的人,是他未能救下的人,是他曾在梦里反复撕裂又拼凑的场景。
“原来不是敌人。”他喃喃,“是老子自己在抽自己耳光。”
话音未落,识海深处,苍老低语再度响起:
“这些幻象,都是你的心魔。”
九厄残念!
陆渊呼吸一顿,这声音比前几次更轻,像是从一口枯井底下飘上来的,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心魔?”他嗤笑,“那我这心,可真够热闹的。夜未央、叶孤鸿、还有那个死都不肯认命的自己……一个个轮着来,是打算开个茶话会?”
残念未答。
但护盾却再次震动,又一道血刃撞上屏障,瞬间被吸收,化作精纯法则反哺体内。这一次,陆渊清晰感觉到,经脉中流转的力量里,多了一丝极淡的情劫气息。
他心头一震。
不是幻觉。那股力量,确确实实来自他对夜未央的执念——愧疚、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怕自己终究会成为那个亲手斩断所有守护之人的魔头。
“所以……”他低头看着剑身,血纹在道痕间游走,像活物般跳动,“你这是在帮我?靠吸我心魔来喂我?”
护盾微光一闪,仿佛回应。
陆渊仰头,看向那九个血色漩涡。它们仍在旋转,画面不断切换,可他不再急着破幻了。
他忽然想起姬青鸾幻象消散前的眼神——不是怨恨,不是悲痛,而是释然。
像是一种交付。
“斩断”未必是终结。有时候,看清了,才叫破。
他闭上眼,不再抗拒识海中那些低语:“你杀的何止是她?你杀的是所有想护你的人。”这一次,他任由声音涌入,用道痕观法反向追溯,一层层剥开那些记忆的外壳。
真相浮出。
这些心魔,不是要毁他,而是要逼他直面自己——那个总把“我命由我不由天”挂在嘴边,却在每一次失去时都恨不得逆天改命的陆渊。
“原来我怕的不是杀错人。”他睁眼,左眼银河纹路轰然凝定,“是怕救不了人。”
话音落下,九个血色漩涡同时一颤。
护盾吸收最后一道血刃,温润之力再次涌入经脉,这一次,连肩头焦痕都微微发亮,与剑身道痕隐隐共鸣。那“葬”字残痕一闪,叶孤鸿自爆的画面在识海中掠过,短暂却清晰。
陆渊没动。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时茧空间的震动渐渐平息,地面裂纹中浮现出过往战斗的残影——他被抽走灵根的父亲、倒在剑碑前的叶孤鸿、化作星辰的姬青鸾……一幕幕如走马灯掠过。
可他不再闪避。
他站在原地,九厄剑垂于身侧,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微不可察的小坑。
突然,第九道门户的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摩擦声。
像是锁链,在缓缓拖动。
陆渊缓缓抬头,目光穿透层层血雾,望向那扇尚未开启的门。门边冰纹依旧,可边缘已出现细微裂痕,与血色漩涡的纹路隐隐重合。
他抬起手,抹了把脸上不知何时渗出的血痕,咧嘴一笑。
“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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