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星空锁链的秘密

    指尖的温热尚未散去，陆渊却已感觉不到右肩的痛。

    那块染血的布条还缠在残甲边缘，像一条不肯松口的毒蛇，又像一道不肯闭合的旧伤。他没去碰它，只是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有一道未愈的裂口，神血正一滴一滴落在星河锁链的根部，溅起微不可察的涟漪。

    乾元的残影在虚空扭曲，声音如锈铁摩擦：“你斩我一剑，便以为能改写规则？你不过是在重演我的路。”

    锁链颤了颤。

    不是回应，是本能。

    陆渊没抬头，反而闭上了左眼。银河纹路在眼皮下流转，映出的不再是星空，而是一道道断裂的时间线。他听见了——不是声音，是法则的**。天道的裂痕正在愈合，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伤口自动缝合，秩序重新降临。

    可这次，裂痕里卡着一把剑。

    他的剑。

    “你说得对。”陆渊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得像是磨过砂石，“我确实在走你的路。”

    他抬起手，指尖轻触肩甲上的那道细纹——和夜未央指尖抚过的位置，分毫不差。

    “但你忘了。”他咧嘴一笑，血从唇角溢出，“你从没人为你奏过《永劫终章》。”

    话音落，脊椎轰然震动。残存的神血战甲碎片如鳞片剥落，化作赤红流光倒灌回脊椎银线。整条星河锁链开始收缩，不再是刺向虚空的长矛，而是缓缓盘绕，一圈、两圈、三圈……缠上他的身躯。

    自缚。

    枷锁成形。

    每绕一圈，左眼的银河便黯淡一分。视觉里的星辰一颗颗熄灭，仿佛他正在亲手掐灭自己的天眼。可他知道，这不是失去，是封印——以己身为阵眼，以悖道为锁链，将天道的裂口钉死在这具残躯之中。

    第四圈，右臂经脉炸裂，神血喷涌。

    第五圈，双腿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第六圈，识海翻腾，九厄剑在深处嗡鸣，像是在抗拒这等逆天之举。

    第七圈，锁链尽头回卷，扣在自身心口，形成闭环。

    乾元的虚影剧烈扭曲：“你疯了？这是自毁！”

    “不。”陆渊喘着气，额角青筋暴起，“这是回家。”

    锁链核心，一道空洞浮现——那是通往时茧的裂缝，已被冰封多时。可此刻，冰层内部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是有人在轻轻敲击。

    他抬手，割开手掌，神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锁链核心缓缓勾勒出两个字——永劫。

    血字未成，异变陡生。

    时茧深处，夜未央正陷在轮回残影中。她看见自己躺在一片雪白里，手抚小腹，耳边是婴儿的啼哭。可下一瞬，天穹裂开，劫雷轰下，她看见另一个自己扑上来，将她护在身下，灰飞烟灭。

    她挣扎，却动不了。每一次重生，都是同一幕重演——守护，然后消散。

    直到那一滴血落下。

    血穿冰层，落在她的额心。

    她猛地睁眼。

    不是幻觉，是真实的触感。那滴血滚烫，带着陆渊的呼吸、心跳、还有他右肩上那块布条的温度。

    “你又来了？”她轻声说，指尖抬起，抚过冰层，“这次，还想抢我的戏？”

    她笑了，然后五指成爪，狠狠抓向冰面。

    七情丝网自掌心炸出，不是攻向天劫，而是反向撕裂时茧本身。她不是要逃，是要把这片囚禁她的时空，彻底绞碎。

    冰层崩解，时间乱流如潮水倒灌。

    锁链核心，血字“永劫”骤然亮起，与七情丝网的频率共振。刹那间，整条星空锁链内侧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夜未央、叶孤鸿、姬青鸾……

    一个个，刻在枷锁内环，像是被遗忘的誓言，终于重见天日。

    陆渊没看那些名字，他只盯着锁链中央的空洞。

    那里，一道身影正缓缓浮现。

    夜未央踏出时茧，足尖落处，虚空凝成花瓣。她不再虚幻，不再残影，而是真真正正地站在了他面前。七情本源在她周身流转，如星环环绕。

    “你干什么？”她问，声音很轻。

    “封天。”他答，嗓音嘶哑。

    “用自己当锁？”

    “不然呢？”他咧嘴，“难道等你再死一次？”

    她没笑，反而抬手，一掌拍在他心口。不是攻击，是感知。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她的七情丝网同频，他的呼吸和她的记忆共振。

    “你变了。”她说。

    “没变。”他摇头，“我只是终于明白，什么叫‘有人等我回家’。”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划过他的左眼。

    银河纹路在她触碰下微微颤动，像是风中的残烛。

    “那这双眼睛呢？”她问，“你拿什么换回来？”

    “不换。”他低笑，“我瞎了也认得你。”

    她终于笑了，然后转身，背对陆渊，双手缓缓抬起。七情本源自她体内涌出，化作七色光流，注入星空锁链的核心。

    枷锁嗡鸣，像是饥渴的野兽终于等到了祭品。

    陆渊能感觉到，封印正在成形。天道的裂痕被强行撑开，乾元的残影在其中挣扎，咆哮如雷：“你封不住永恒！下一个你，终将重演今日！”

    “也许。”陆渊点头，“但这一世，我赢了。”

    他抬头，看向夜未央的背影。

    “准备好了吗？”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点头。

    下一瞬，陆渊拔出九厄剑，剑身已不再是青铜残铁，而是通体流淌神血的巨刃。他没有挥剑，而是将剑尖插入锁链核心，直指天道裂口。

    “以我寿元为引。”他低语，“以众生意志为火，以悖道真解为咒——”

    脊椎银线轰然炸裂，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刃，顺着锁链奔涌而上。

    乾元的残影发出最后的嘶吼：“你也会变成我！你终将孤独！你——”

    光刃落下。

    斩断的不只是意志，还有轮回的宿命。

    虚空中，十万次轮回的幻影重叠浮现——每一世的陆渊都在不同时间点挥剑，有的在雨夜，有的在雪原，有的在废墟，有的在星空尽头。他们从未成功，却从未停手。

    这一世，光刃落下，裂口闭合。

    天道被封。

    星空锁链静静缠绕在陆渊身上，像一道无法挣脱的宿命，也像一道无法割舍的誓言。

    夜未央转过身，指尖轻触他的眉心。

    “现在呢？”她问，“你还找得到回家的路吗？”

    陆渊没答。

    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握住她指尖，然后——

    指尖的温热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