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混沌雷劫的馈赠

    金色心脏在陆渊指尖下剧烈搏动，仿佛有亿万道法则在其中翻涌。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将九厄剑狠狠压进脊椎裂口，神血顺着骨缝流淌，与那颗跳动的“天心”遥相呼应。

    刹那间，雷光炸裂。

    不是天罚，不是劫云，而是从心脏深处喷薄而出的混沌雷劫——银紫交错的电弧如活物般缠绕而上，瞬间贯穿四肢百骸。每一道雷光都带着熟悉的气息，那是夜未央的执念，是她曾在时茧中低语的每一个字。

    陆渊没动。

    雷劫劈下的第一瞬，眼前已浮现出一幕幕画面：产房、血光、婴儿啼哭。夜未央躺在光茧中央，额角布满冷汗，双手死死抓着虚空，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规则。她的唇在动，却发不出声音，唯有指尖轻轻抚过婴儿额心——一道尚未凝实的银河纹。

    “又是这一套？”陆渊冷笑，左眼纹路骤然亮起，道痕观法全开。他看得清楚，这些场景中的因果线全被篡改过，每一次分娩都发生在不同的轮回节点，但结局无一例外——天劫降临，母子俱灭。

    天道想用执念困死他。

    可它忘了，执念这东西，烧起来最狠的，从来都是自己。

    他咬破舌尖，一口混着神血的精气喷在九厄剑上。剑身嗡鸣，缠绕其上的血色布条无风自动，刹那间浮现出夜未央的气息残影。那一瞬，雷劫中的幻象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爱我，就别演得这么假。”陆渊咧嘴，嘴角溢血，“她要是真想我救孩子，就不会在第九百九十八次轮回里，亲手把襁褓推进裂隙。”

    话音未落，雷光骤变。

    七道剑气自混沌中分化而出，通体赤红如血，每一柄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情感波动。第一道是初遇时的悸动，第二道是生死相护的痛楚，第三道是诀别时的割舍……直至第七道，那是一缕纯粹到极致的“永劫”之意——不生不灭，不增不减，只为一人逆天而行。

    情劫剑气，七杀临门。

    陆渊瞳孔一缩，七窍同时渗血。这不是攻击，是瓦解。天道要用她最真实的情感，将他的道心一层层剥开，直至沦为执念的囚徒。

    但他笑了。

    笑得像个疯子。

    “你们总以为，情劫是用来毁人的。”他抬起左手，狠狠撕开胸膛，神血如雨洒落，“可我偏偏，靠它活到了现在。”

    血雨未落地，已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脊椎深处，一道虚影缓缓浮现——白衣胜雪，眉心无印，正是夜未央当年执掌七情秘典的模样。她双臂张开，七情剑气竟在她掌心凝滞，如同归巢的鸟。

    倒悬的星空在陆渊头顶成型。

    每颗星辰都是一次轮回的终章，每一缕光都是她沉睡时的呼吸。这片领域没有名字，却让整个深渊为之震颤。混沌雷劫轰然炸开，化作漫天星屑，又被那片倒悬的星空尽数吞下。

    永劫剑域，成。

    “情不渡者，劫自生。”虚空中浮现出半句古语，随即消散。陆渊没抬头，只是握紧了九厄剑。他知道，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道指引——不是教他如何破局，而是提醒他，别忘了为何握剑。

    可就在此刻，雷劫深处传来一声叹息。

    金光如锁链般垂落，一道身影踏雷而来。周身缠绕着无数法则丝线，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冷得像万古寒潭。他抬手，九道天道锁链凭空浮现，与姬青鸾曾使出的如出一辙。

    陆渊脊背一寒。

    不是因为那力量，而是那种感觉——被秩序吞噬，被规则同化，连反抗的念头都会被判定为“错误”。

    “你本可成为容器。”那身影开口，声音如天道律令，不容置疑，“承载天道，统御万法，岂不胜过孤身逆命？”

    陆渊没答。

    他只是将九厄剑更深地插进脊椎，痛意如潮水般涌来，却让他神智愈发清醒。他知道这是谁——初代阁主创造的“永恒工具”，乾元，天道意志本身。

    可他也知道，姬青鸾是怎么死的。

    就是为了阻止这个“秩序”，她撞向了封印剑，以神魂为祭，换他一线生机。

    “你说得对。”陆渊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我确实不该孤身逆命。”

    他顿了顿，左眼银河纹猛然炸裂，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因为她早就不在‘孤身’了。”

    话音未落，九厄剑剧烈震动。识海深处，那缕沉寂已久的残念终于再次低语：“斩断因果锁链。”

    陆渊瞳孔一缩。

    不是斩敌人，不是斩天道，而是斩自己——斩断那些被守护、被牺牲、被铭记的因果。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跳出轮回的棋盘。

    他笑了。

    笑得比之前更疯。

    “好啊。”他低语，“那就连根拔。”

    九厄剑自脊椎抽出，剑尖调转，对准自己后颈。但他没有刺下，而是以神魂为引，凝聚识海中那缕初代阁主遗留的星光——那是在第203章渡劫时，九厄剑吞噬雷劫后凝成的本源之光。

    星光顺剑而下，沿着脊椎划出一道璀璨轨迹。

    陆渊闭眼，反手斩落。

    剑光未至，因果已断。

    刹那间，他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夜未央在时茧中睁开眼，对他笑；姬青鸾站在九霄之巅，指尖滑落血色布条；叶孤鸿灰烬中那句“剑在人在”……所有羁绊，所有执念，所有被铭记的牺牲，都在这一斩中化为虚无。

    可就在剑光触及脊椎的瞬间，一道古老篆字自伤口浮现——“这”。

    紧接着是第二字——“局”。

    第三字尚未显现，陆渊已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感从灵魂深处炸开。他跪倒在地，九厄剑脱手，剑柄上的血色布条无声飘落。

    他的脊椎在发光。

    一道由星光构成的裂痕贯穿全身，仿佛有某种东西，正在从他体内苏醒。

    而深渊之上，混沌雷劫悄然退散。

    只剩那颗金色心脏，在寂静中微微跳动。

    陆渊抬起头，嘴角仍挂着血，却笑得像个刚赢了赌局的混蛋。

    “你说我赢不了？”他喃喃，“可我现在，连自己都敢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