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情劫锁链的束缚

    陆渊脊椎中的锁链纹路尚未冷却，君临天的残躯钉在虚空，黑血凝成的星图残缺一角，正与他骨节上的图腾缺口严丝合缝。他没看那星图，也没再理会天机阁主那句“你本不该存在”的宣判。

    他只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划过左眼。

    银河纹路滚烫，像是被谁用烙铁描了一遍。

    “锁？”他低笑，“那我就再加一道。”

    话音未落，九厄剑在识海嗡鸣，不是剑鸣，而是某种沉钝的敲击声，像铁匠在锻打命运的钉子。陆渊没犹豫，直接将剑意逆灌脊椎第七节——“溯洄”。白泽残存的悖道之力如潮涌入，晶化骨节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仿佛整根脊梁正在被重新铸造。

    就在这时，虚空微微震颤。

    一片漂浮的时茧碎片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银发垂肩，眉心一点朱砂，正是夜未央。可她的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像是被风吹散的烟。

    陆渊瞳孔一缩。

    下一瞬，他右手成印，猛然拍向自己心口。

    “七情丝网，归源！”

    一声低喝，识海深处骤然浮现出一张由情丝编织的巨网，那是夜未央曾为他挡下三重灭世劫的本源之力。此刻，陆渊竟强行将其从神魂深处剥离，化作一道道金色丝线，缠绕上脊椎。

    丝线所过之处，晶化骨节发出低鸣，锁链纹路迅速扩张，与情丝融合，凝成一道全新的枷锁——金光流转，纹路如泪痕交错，正是“情劫枷锁”。

    “成了。”他喘了口气，嘴角却扬起。

    可就在此刻，脊椎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是幻觉。

    那叹息顺着情劫枷锁缓缓渗入，化作一缕银光，缠绕在锁链内侧。陆渊低头，只见那金光锁链的背面，悄然浮现出两个古篆——“未央”。

    他指尖轻轻抚过那二字，没说话，只是将右肩布条缠得更紧了些。

    三丈之外，姬青鸾残魂悬浮，白发已重新蔓延至脖颈。她没动，可指尖无意识地抬起，似要结印，又似要抚琴。一缕白发垂落，触地瞬间，竟自行卷曲，化作半张残缺琴谱。

    谱上无音符，只有几道扭曲的线条，隐约勾勒出一座隐于云海的宫阙轮廓。

    陆渊余光扫过，没多看。

    他知道那是瑶池秘境的地图，也知道她正被天道碎片重新唤醒。可现在，他顾不上。

    “再来。”他低语。

    刚要运转《九厄渡劫经》的锁道篇，强化情劫枷锁，忽然——

    眉心一凉。

    一道黑血凝成的刃，无声无息刺来，直取九厄剑控魂之位。

    陆渊没躲。

    他甚至抬手，迎着那血刃，轻轻一握。

    血刃入掌，未伤皮肉，反倒顺着掌心经络逆流而上，直冲脊椎。可刚触及情劫枷锁，金光骤然暴涨，血刃如遭反噬，瞬间倒卷，顺着原路轰回君临天残躯。

    “啊——！”

    君临天惨叫，右臂猛然扭曲，血肉翻卷，竟生出数根漆黑触须，如噬灵尊的残肢。他怒吼：“你竟以情劫为盾？可笑！情劫本就是天道设下的牢笼！”

    陆渊甩了甩手，看着掌心残留的黑血缓缓蒸发，笑道：“你说得对。”

    他顿了顿，左眼银河纹路缓缓旋转。

    “所以我现在，是用天道的锁，锁天道。”

    君临天脸色骤变。

    陆渊没再看他，而是闭目内视。情劫枷锁已稳，可脊椎深处，天道意志的躁动并未平息，反而在与枷锁对冲中，掀起更剧烈的震荡。

    识海随之翻腾。

    幻象再临。

    血泊中，夜未央躺在一片破碎的时茧里，脸色苍白，手中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而他站在一旁，剑尖滴血，剑刃正指着那孩子。

    “不。”陆渊咬牙，强行运转时茧预判，欲剥离幻象。

    可预判画面一闪，仍是同一场景，只是视角变了——他从旁观者，变成了持剑之人。

    再试一次。

    画面再变，他站在夜未央身后，剑却指向自己。

    第三次。

    他抱着婴儿，夜未央举剑，剑尖对准他的眉心。

    陆渊猛地睁开眼，冷汗滑落。

    “这是……未来？”

    “不是。”

    一道低语，突兀响起。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九厄剑深处，那缕残念的最后声音。

    “是代价。”

    陆渊抬头，识海深处，残念虚影浮现，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沧桑如古井。

    “欲镇天道，需断悖道。”残念缓缓道，“献祭化身，方得真解。”

    陆渊呼吸一滞。

    “你说什么？”

    “你已铸锁。”残念声音渐弱，“可锁链之力，源于你所逆之法。若不舍弃悖道之身，情劫枷锁终将反噬宿主。”

    “所以……要我杀了自己？”陆渊冷笑，“杀了这些逆天而行的化身？”

    残念不答，只静静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左眼。

    刹那间，银河纹路中，浮现出四个古篆——“九劫归一”。

    随即，消散。

    残念也随之淡去，最后一丝气息，化作一句极轻的问话：

    “还记得为何握剑吗？”

    陆渊没回答。

    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

    那手曾握过剑，握过夜未央的手，握过姬青鸾削落的青丝，握过叶孤鸿化作灰烬前的最后一缕剑意。

    现在，它要握的，是斩向自己的刀。

    “献祭化身……”他喃喃，“那我还能剩下什么？”

    没有回答。

    只有脊椎中的情劫枷锁，金光微闪，仿佛在回应。

    远处，君临天的触须缓缓收缩，黑血重新聚于额心，形成一道诡异的符印。他盯着陆渊，忽然笑了。

    “你撑不了多久。”他嘶声道，“情劫枷锁越强，她崩解越快。你每镇压一次天道，她的投影就淡一分。你救她？你是在杀她。”

    陆渊猛地抬头。

    时茧碎片中，夜未央的身影已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眼睛，仍望着他，无声。

    姬青鸾的白发，已蔓延至肩头。

    陆渊缓缓抬起手，指尖触向右肩布条。

    九厄剑在布条下微微震颤，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没抽剑。

    只是将布条缠得更紧，紧到指节发白。

    “你说我杀她？”他忽然笑了，笑声沙哑，却带着一股疯劲，“那我就再加一道锁。”

    他猛然抬手，一掌拍向脊椎。

    “情劫不灭，枷锁不散——给我镇！”

    金光炸裂，情劫枷锁轰然收紧，脊椎深处，天道意志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

    与此同时，时茧碎片中，夜未央的投影猛地一颤，嘴角竟缓缓扬起，像是在笑。

    可那笑容，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刻，她的身影，彻底化作光点，消散于虚空。

    陆渊的手，僵在半空。

    姬青鸾指尖的琴谱，忽然无风自动，残缺的宫阙轮廓，缓缓拼合。

    君临天狞笑：“你听见了吗？”

    陆渊没动。

    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正缓缓渗出血珠。

    血珠坠落，未及触地，便被脊椎吸走，融入情劫枷锁。

    金光微闪，锁链内侧，“未央”二字，更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