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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柄上的血还没干,顺着指缝往下渗,滴在石板上,砸出一个个暗红小坑。陆渊站着,没动,也没收剑。那道从剑鞘裂纹里爬出的银线,此刻已缠上他手腕,像活物般缓缓游走,带着叶孤鸿最后的气息。
他知道,那不是结束。
是开始。
君临天的声音虽散,可颅骨残留的黑气仍在空中翻涌,如毒蛇吐信,悄然向他脊椎延伸。那不是攻击,是试探——它在等,等他松懈,等他动摇,等他因叶孤鸿的死而心神崩裂。
可惜,陆渊从不按常理出牌。
他猛地将渡劫盘按进心口,神血喷涌而出,浸透盘面星图。刹那间,盘中星轨自行旋转,与他脊椎深处那道被斩断的伤痕产生共鸣。葬剑魂最后一击的余韵,顺着血脉倒流,直冲识海。
“来吧。”他咧嘴一笑,血从嘴角淌下,“你说我逃不掉?那我就撕了这命轨!”
话音未落,九厄剑猛然一震,识海中浮现出一行扭曲符文——《悖道真解·星轨篇》。
银光炸裂。
一道贯穿天地的光链自他脊椎喷涌而出,如逆生之河,倒灌苍穹。光链所过之处,空气撕裂,空间扭曲,十二古族祖地同时震动。祭坛石碑崩裂,天空浮现倒悬的青铜巨剑虚影,剑尖直指云渊。
星轨已启。
君临天的残念在虚空中扭曲,发出刺耳尖啸。那黑气疯狂收缩,试图逃遁,可星轨如锁,早已将其神魂轨迹锁定。光链一收,贯穿虚影,将其钉在半空,仿佛天地间多了一根撑天之柱。
“你……竟敢动用初代之力!”君临天怒吼,“你以为这星轨是恩赐?它是诅咒!是初代阁主封印万年的劫眼!你每催动一次,十二古族的根基就裂一分!”
陆渊冷笑,抬手一握,星轨收紧,黑气寸寸崩解。
“那就裂吧。”他吐出一口血沫,“反正这天,本就不该稳。”
可话音未落,他脊椎猛然一震,剧痛如刀绞。星轨虽成,却与肉身不融,经脉寸寸崩裂,鲜血从七窍渗出。更糟的是,那光链并未完全收束——十二古族上空的裂隙仍在扩散,法则断层如蛛网蔓延。
若不修补,整个大陆将陷入时空乱流。
“三息。”姬青鸾的声音传来,冷得像冰,“我能压住你体内乱流,但只有三息。”
她站在三丈外,左手残存的指尖轻拨琴弦,清音如雨,洒落陆渊周身。那暴走的星轨乱流被短暂压制,如狂龙低头。
陆渊咬牙,脊椎裂痕中银光乱窜,眼看就要炸开。
下一瞬,一道青光破空而至。
姬青鸾将瑶池圣女本源凝为光锥,毫不犹豫刺入他脊椎裂缝。青光没入的刹那,星轨与肉身的断层开始弥合,十二古族上空的裂隙缓缓闭合。
可代价,也来了。
她整条右臂的石化瞬间蔓延至肩胛,皮肤龟裂,裂纹中浮现出与夜未央相同的星纹。她没喊痛,只是指尖一颤,琴音戛然而止。
陆渊猛地回头,却见她已退后两步,脸色苍白如纸。
“你……”他喉咙发紧。
“闭嘴。”姬青鸾冷冷打断,“你撑得住星轨,我撑得住这点反噬。”
话音未落,她左手再度拨弦,琴音再起,却比之前虚弱许多。那音波不是攻击,而是封印——将天道反噬的痕迹,强行压入她体内。
陆渊没再说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脊椎处缓缓浮现的金色锁链虚影。那锁链缠绕星空图腾,如囚笼,如禁制,如天道亲手打下的烙印。
他知道,这是监察者的代价。
背叛天道者,必被天道所缚。
可他不在乎。
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正要再催动星轨,识海却骤然一暗。
眼前景象突变。
他站在一片无边星海之中,脚下是断裂的星轨,头顶是崩塌的天穹。一道虚影缓缓浮现——初代阁主。
“你为何抗拒?”那虚影开口,声音如钟鸣,震荡神魂,“永生即天道,顺者昌,逆者亡。你已有资格与我同列,为何偏要斩断轮回?”
陆渊冷笑:“你管这叫永生?圈养众生,吞噬意志,连死都不得自由?这叫永生,不如叫永囚。”
“你错了。”初代阁主摇头,“我非为永生,而是为秩序。没有天道,天地将乱,众生将苦。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加速毁灭。”
“放屁。”陆渊啐出一口血,“你说秩序?那我问你——叶孤鸿为何死?夜未央为何消?姬青鸾为何被罚?就因为你们要‘秩序’?那这秩序,不如烧了!”
他猛然握剑,九厄剑在识海中轰然出鞘,剑脊上浮现出情劫剑域的血丝纹路。
“你说我逆天?”他一步步逼近虚影,“可若天不公,道不仁,那我逆的,又是什么?”
虚影沉默一瞬,忽然低笑:“你以为你斩的是我?不,你斩的是你自己。你抗拒永生,抗拒融合,抗拒成为天道——可你早已是它的一部分。你体内有我的骨,有我的血,有我的执念。你逃不掉的。”
陆渊停下脚步。
识海中,时茧残留的画面再度浮现——他持剑劈下,夜未央睁眼看他,没有恨,只有悲悯。
“别信她……”那声音再次响起,微弱,却清晰。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左眼银河纹路暴涨。
“你说我是你的一部分?”他笑了,笑得满嘴是血,“可你忘了——我也有她的一部分。”
情劫剑意,轰然爆发。
那一剑,不是斩向虚影,而是斩向自己。
斩向识海深处那道金色锁链,斩向天道烙印,斩向永生执念。
剑光过处,虚影崩碎,星海塌陷,识海重归清明。
最后一瞬,那虚影低语:“你斩的是我,也是你自己……”
话音未落,陆渊猛然睁眼,识海剧震,一口血喷出。
星轨稳定了。
十二古族上空的裂隙彻底闭合,倒悬的青铜剑虚影缓缓消散。君临天的残念已被彻底净化,只剩一缕黑气,在风中飘散。
陆渊站着,脊椎仍在渗血,可星轨已与肉身融合,银光流转,如活脉搏动。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银线——它已不再游走,而是深深嵌入皮肤,与血脉相连。
姬青鸾靠在断碑旁,右臂完全石化,左手琴弦断裂三根。她抬头看他,眼神冷得像霜。
“你还活着。”她说。
“嗯。”陆渊抹了把脸,血混着汗,“暂时。”
“别死太快。”她淡淡道,“她等的不是你救她,是你活着。”
陆渊一怔,随即笑了,笑得像个痞子。
“那我得活得久点,不然她醒来,发现我死了,得多失望。”
他转身,正要迈步,脊椎却猛地一抽。
一道金光自识海炸出,直冲天际。
天穹裂开一道细缝,一道身影缓缓踏出——玄袍玉冠,目光如渊。
陆渊抬头,咧嘴一笑。
“哟,等你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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