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金丹试剑：以血养经的代价

    陆渊从黑暗中睁开眼，左眼银河纹还在渗血，掌心残留着姬青鸾的血痕，黏腻未干。他没动，只是把九厄剑横在膝上，剑脊上的暗金纹路如蛇般游走，时明时灭。识海深处那十个字——“劫起于血，行于骨，归于剑”——像烙铁烫在神魂上，挥之不去。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的血滑到唇边，腥得发苦。

    “不是给人练的？”他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石磨过铁板，“那正好，我也没打算当人。”

    他盘膝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块残破的青铜片，正是从镜渊带出的那半块渡劫盘。月光斜照进来，照在盘心“渡劫”二字上，纹路竟与他掌心血痕严丝合缝。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盘上，刹那间，无数残篇文字自盘中浮现，如活字般在空中重组，最终凝成一篇残经——《九厄渡劫经》。

    经文第一句便写着：“以血养经，以魂铸脉，逆天而行，方可通九厄。”

    陆渊咧嘴一笑：“好家伙，上来就让自个儿放血，比杀猪还狠。”

    他二话不说，抽出九厄剑，在手腕上一划。血涌而出，他不闪不避，任由鲜血顺着经脉倒灌，逆流而上。剧痛瞬间炸开，仿佛有千把刀在经络里来回切割。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灵气开始躁动。

    洞府四壁的石纹寸寸崩裂，空气中浮现出混沌雷云的雏形，云中隐约有半幅壁画轮廓——山巅祭坛，九具残尸，中央一剑贯穿天地。雷云未落，却已有压迫感如山倾下。

    九厄剑在识海中震颤，剑骨纹路忽明忽暗，暗金中泛起一丝黑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陆渊察觉不对，强行催动道痕观法，却发现经文运行路线完全违背人体常理——它要的不是引气入体，而是以血为引，以痛为媒，硬生生在断裂的经脉中凿出一条逆灵通道。

    “行啊，”他咳出一口血，抹了把嘴角，“你这是要我拿命当柴烧？”

    他非但没停，反而割得更深。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汇成一道细流，竟被经文吸走，化作灵光反哺识海。他双眼泛红，左眼银河纹寸寸崩解又重组，右肩九厄剑嗡鸣不止，仿佛在警告，又像在共鸣。

    七日。

    他在这洞府中闭关七日，五次吐血，三次昏死，醒来后第一件事仍是割腕引血，强行运转功法。每一次运转，灵气便暴动一分，雷云便厚重一分。到了第七日深夜，他终于睁开眼，瞳孔中浮现出完整的经文路线。

    “成了。”他哑声说，抬手一指石壁，“该写点东西了。”

    第八日清晨，他站起身，右臂枯槁如柴，指尖却稳如铁铸。他用剑尖划破手掌，以精血为墨，在石壁上一笔一划刻下十二个字：

    “灵气逆行，经脉zi焚，方通九厄。”

    字成刹那，天地变色。

    洞府地面轰然塌陷，石柱崩裂，整座山体如被巨手撕开，裂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混沌雷云骤然压下，一道紫雷劈落，却被石壁上的血字弹开，反噬入地，炸出更深的裂口。

    陆渊站在深渊边缘，衣袍猎猎，枯手仍按在血字中央。他能感觉到，九厄剑在识海中轻鸣，剑身微震，时茧形态悄然浮现。半炷香后的画面涌入脑海——深渊底部，一扇青铜门缓缓开启，门上纹路与九厄剑脊完全一致。

    “有意思。”他咧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门开了，我还站着，说明天道还没急着收我。”

    他正要跃下，忽觉背后风动。

    一道鲛绡如网飞来，缠住他脚踝，硬生生将他拽回三步。他皱眉回头，只见姬青鸾踉跄立于洞口，唇角带血，手中紧握半瓶晶莹液体，气息虚弱却凌厉。

    “你疯了？”她声音发颤，“还是觉得命不值钱？”

    陆渊甩开鲛绡，冷笑：“命？我这条命从出生那天起就被人判了死刑。现在不过是拿它换点利息。”

    姬青鸾不答，抬手一扬，瑶池圣水泼向深渊。水珠未落，已化作银光，如雨点般洒下。深渊中翻涌的邪气骤然退散，那扇即将开启的青铜门缝隙中，渗出的淡红火焰也被压制。

    “你可知混沌雷劫为何现世？”她盯着他，眼神如刀，“因为这功法，根本不是给人练的。”

    陆渊一怔，随即笑出声：“不是给人练的？那是什么？给鬼练的？还是给天道自己练的？”

    “是给‘祭品’练的。”她声音冷了下来，“每一道血痕，都是献祭的刻度；每一次引灵，都是在消耗寿元。你不是在修炼，你是在把自己一点点喂进去。”

    陆渊低头看了看自己枯槁的手臂，又看了看石壁上的血字，忽然笑得更狠：“喂进去？好啊，那就喂个彻底。”

    他抬脚，再度逼近深渊边缘。

    姬青鸾脸色一变，手中鲛绡再次飞出，却被他一剑斩断。布条飘落，恰好落在深渊边缘，轻轻一颤，与青铜门缝隙中的纹路微微共鸣。

    “你拦不住我。”陆渊站在崖边，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有人抽我父灵根时，没人说这不对；有人拿我当弃子时，没人说这不该。现在我走一步逆天路，倒要被拦着？”

    “我不是拦你。”姬青鸾声音低了下去，“我是问你——若你成了祭品，谁来掀这盘棋？”

    陆渊脚步微顿。

    他没回头，只抬起手，看了看掌心尚未干涸的血。

    “掀棋的人，从来不怕当祭品。”他轻声道，“怕的是，连当祭品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落，他纵身一跃，直坠深渊。

    风声呼啸，九厄剑在识海中剧烈震颤，时茧再度浮现，画面一闪——青铜门已开，门后红焰翻腾，隐约凝出一道人影轮廓，长发披肩，背影熟悉得让人心颤。

    陆渊瞳孔一缩。

    就在此刻，深渊上方，姬青鸾手中最后一滴圣水坠落，砸在飘落的鲛绡上。布料轻颤，门缝中的红焰忽然一凝，竟短暂凝成一张脸——眉如远山，眸若寒星，唇角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笑意。

    那是夜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