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旭出生

    加州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产房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苏芮安躺在病床上，双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每一次轻微的胎动都让她眉头舒展。九个月了，从发现怀孕时的惊慌失措，到决定独自生下这个孩子的毅然决然，所有的辛酸苦楚都在这一刻变得值得。

    “最后检查一次，如果宫口开到十指，我们就可以开始了。“戴着蓝色手术帽的产科医生Dr. Thompson温和地说。她五十多岁，灰金色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紧实的发髻，眼镜链垂在白色大褂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林雨晴站在床边，紧紧握着苏芮安的手：“苏姐，别怕，我在这儿。“

    苏芮安挤出一个微笑，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阵痛从凌晨三点开始，现在已经间隔不到五分钟一次。她选择了自然分娩，尽管医生提醒过她，以她近30岁高龄产妇和纤瘦的体型，可能会面临更多风险。

    “我不怕。“苏芮安深吸一口气，又一阵剧痛袭来，她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林雨晴的手掌，“啊——这次好痛！“

    监测仪上的曲线剧烈波动，护士迅速调整着输液速度：“血压有点高，需要控制一下。“

    Dr. Thompson戴上手套检查后宣布：“宫口已经开到八指，比预期快。苏小姐，您确定不要无痛分娩吗？“

    “不...不要。“苏芮安咬着牙摇头，黑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对宝宝...不好。“

    这是她坚持的原则之一。在中国传统观念中，顺产的孩子更健康，而麻醉药物可能影响新生儿。尽管美国医护团队多次解释现代医学已经将这种风险降到最低，苏芮安依然固执己见。

    林雨晴心疼地用湿毛巾擦拭好友的脸：“别太勉强自己。“

    又一波更强烈的阵痛袭来，苏芮安痛苦地弓起身子，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胎儿心率下降！“护士紧张地喊道。

    Dr. Thompson迅速检查情况：“脐带可能绕颈了。准备产钳，必要时剖腹产。“

    “不！“苏芮安在疼痛中抓住医生的手腕，“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行...“

    医生与助产士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好，我们再试一次。苏小姐，跟着我的节奏用力。“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如同地狱。苏芮安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嘴唇被自己咬破，渗出血丝。林雨晴在一旁不断鼓励，同时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

    “看到头了！再加把劲！“Dr. Thompson鼓舞道。

    苏芮安发出一声几乎不像人类的嘶吼，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下推挤。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后，她感到身体突然轻松，紧接着，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充满了整个产房。

    “是个男孩！“护士喜悦地宣布，“体重6磅8盎司，非常健康！“

    苏芮安虚脱地倒回枕头上，泪水决堤般涌出。当护士将包裹好的婴儿放在她胸前时，她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那红润的小脸，不敢相信这个完美的生命是从自己身体里诞生的。

    “他好漂亮...“林雨晴凑过来，也被新生命的奇迹震撼，“像你，特别是鼻子和嘴巴。“

    苏芮安摇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他的额头和下巴...像他父亲。“

    Dr. Thompson正在缝合轻微的撕裂伤，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这对华人朋友，明智地没有多问。在加州著名的硅谷医院工作多年，她见过太多来自亚洲的单身孕妇，背后往往有着复杂的故事。

    “苏小姐，您非常勇敢。“医生真诚地说，“这是我见过最艰难的自然分娩之一。“

    苏芮安已经没有力气回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的婴儿身上。小家伙停止了哭泣，正用模糊的视线探索这个新世界，小手紧紧攥住母亲的一根手指。

    “名字想好了吗？“护士一边记录数据一边问。

    “苏小旭。“苏芮安轻声回答，“英文名Ethan，但中文名是苏小旭。“

    林雨晴挑了挑眉：“'旭'？旭日东升的旭？“

    “嗯。“苏芮安没有多做解释，但林雨晴立刻明白了这个名字的含义——“旭“与“爱旭“的“旭“是同一个字。即使不愿承认，好友心中依然给那个男人留了一个位置。

    产后观察的两小时里，苏芮安坚持按照中国传统，喝下了林雨晴特意从华人超市买来的红参汤。美国护士对这种“古怪的草药茶“表示好奇，但尊重产妇的文化习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当病房只剩下她们两人时，林雨晴终于问出这个敏感问题。

    苏芮安望着婴儿床里熟睡的苏小旭，轻声说：“先完成斯坦福的访问学者项目，然后等小旭长大了...可能回鹏城。家里让我去接手亚太区事业部。“

    “那...爱旭呢？“

    “他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苏芮安的语气突然冷硬起来，“这是我和苏旭的人生，与他无关。“

    林雨晴欲言又止。她知道好友倔强的性格，一旦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看着婴儿那与父亲神似的轮廓，她又觉得命运不会如此简单。

    傍晚时分，医院的牧师前来为新生儿祝福。阳光斜斜地照进病房，给一切镀上金色的光芒。苏芮安靠在枕头上，看着怀中吮吸奶瓶的小生命，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未来的金融之子。“她轻声对苏旭说，“妈妈会让你成为最优秀的人，不需要依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