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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山后,林中的黑暗逐渐浓郁,像一层层迭起的乌纱挂在了树梢上。
归家的鸟汇聚成群,宛如一片墨色的云从天空飘过。
璀璨的星河已经出现在这个未经污染的世界,月光如潮,照亮了大树旁的篝火,和守着篝火的人。
……
陈舟准备了充足的柴火,足够燃烧一整夜。
他还折断了不少手臂粗的树枝,将其紧密排列起来,倚靠在倒塌的大树树干上,又往树枝上铺了一层碎叶,然后在融雪形成的小溪下游用松针和了些泥,糊在了碎叶上。
一个简单的防风庇护所就这样建成,有倒树这道天然屏障,晚上休息时可以避免冷风的侵袭,节省能量消耗。
只是建造的仓促,庇护所内部空间非常狭小。
陈舟是个大个子,保尔的身高更是接近人类天花板,两人在庇护所内根本直不起腰,若是睡觉的话,也基本没有翻身的地方。
但即使是这样,能有个安身之所也远胜露宿荒郊了。
篝火中燃烧的木柴大多数为松木,略有些潮湿,点着以后既冒烟,又散发出一股松脂的味道。
保尔抱来的三只小锯齿虎被圈在栅栏里,安静了没多大会儿,可能是因为周围的气味儿太过陌生,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母兽哺乳,它们肚子饿了,便开始嚎叫起来。
别看几个小东西走路都不稳当,却是一点都不缺少力气,保尔搭建的简易栅栏很快就被最大的虎崽推翻了。
随着“大哥”越狱,另外两只锯齿虎崽也步履盘跚地跟着爬了出去,它们像小猪一样拱着地上的落叶,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直奔山下。
小家伙们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多么危险。
像它们这种还未断奶就丧命,失去成年锯齿虎庇护的幼崽,几乎百分百会死在野外。
锯齿虎虽是地方一霸,但在这片蛮荒原始的土地上,从来不缺少敢于挑战强者的猛兽,更别说锯齿虎幼崽还是那么小,手无缚鸡之力。
所有肉食动物,谁见了都不会放过它们,毕竟这种毫无风险的狩猎千载难逢。
陈舟借助篝火将制好的泥饼简单硬化后放在庇护所屋顶,充当“房瓦”,他正准备去小溪里捞几条鱼吃,便看到锯齿虎崽们离开火光,扭着屁股向远处走去。
他有意装作没看见,想起保尔临行前交给他的生存工具,最终还是良知占据了上风,上前将三只锯齿虎崽抓了回来。
为了防止这帮小东西再度越狱,陈舟索性把它们关进了庇护所里。
庇护所只有一个出口,另外一端已经被封死了,只要锯齿虎崽从出口露头,他就能看得见。
待会铺好“泥瓦”,陈舟还准备扫清庇护所里面的落叶,再挖一挖庇护所内的土,挖出一个大约凹陷40cm的大坑。
这样高个子走进庇护所会舒服一些,同时也能使庇护所的保暖性再更上一层楼。
他忙着干活的工夫,再度被关起来的锯齿虎崽闹腾得更厉害了。
最为强壮的“大哥”企图效仿刚刚的越狱手法,开始挖庇护所的墙根。
不过这次它选错了方向,一个劲儿地朝着倒塌大树的树干挖,那肉嘟嘟的小爪子扑腾的虽然厉害,到头来却只能给死树造成一点轻微划伤,甚至连树皮都挠不破。
努力了半天都没能撼动新高墙,肚子里本来就没剩多少食物,折腾了一番,锯齿虎幼崽只觉饥饿感又加剧了。
本能促使它们开始第二轮嚎叫,呼唤母兽喂奶。
此起彼伏的“嗷嗷”声构成了一曲令人烦躁的乐章,陈舟被小东西们烦得不轻,就连制造的“泥瓦”都有些大小不均了。
“适可而止昂!”
对着庇护所警告三只锯齿虎崽,见它们仍没有停止嚎叫的意思,陈舟走向庇护所门口,打算把它们拎出来教训一顿。
刚走到庇护所前方,还没接近篝火旁,他突地一个箭步冲到庇护所另一端,直接拔出了插在地里的木矛。
火光照亮了倒树前方宽敞的平地,而树干后方却接收不到一点光芒——
它们都被树干遮挡住了。
在黑暗统治的树干后方,一头毛发斑驳的野兽正低伏着身子缓缓前行,企图偷袭身处明处的陈舟。
那是一头雌性锯齿虎。
它的潜伏技巧无可挑剔,就连风向也被它考虑到了,寻常的猎物根本无法察觉到它的到来。
奈何陈舟不仅是智力更高的人类,而且感官不亚于谨慎的食草动物,即便有燃烧的松枝干扰嗅觉,陈舟依旧从复杂的环境气味中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腥臭味儿——
那是食肉猛兽独有的气味儿。
……
雌锯齿虎发觉自己暴露,非但不慌张,反而一跃而起跳到树干上,目光凶狠地盯着持矛的陈舟,时而低下头看看被关在庇护所内的三只小锯齿虎,神情有些急躁。
锯齿虎以群为单位生活,一只锯齿虎诞下的幼崽往往会得到族群中其他成员的照料。
白天两头锯齿虎惨死于大地懒之手,这头雌性锯齿虎仓皇逃窜,直到不久前才被小锯齿虎的叫声吸引来到这里。
它深信幼崽就是被这个类似原始人的生物抓走的。
别看面对大地懒时它丢下同伴逃之夭夭,可猎杀一个瘦弱的人类对它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无论是为了延续种族,或是弥补心中的亏欠,它都不会放过这个偷走幼崽的家伙。
……
目光扫过篝火周围,未发现其余人类,锯齿虎的胆子更大了。
若不是忌惮陈舟直立起来高大的体型还有熊熊燃烧的篝火,它早就发起进攻。
低吼着,居高临下地俯视陈舟,雌性锯齿虎被锯齿虎幼崽的叫声勾动护崽的母性,愈发按捺不住进攻的欲望。
它突地一个飞扑,伸出前爪去够陈舟。
陈舟下意识地伸出长矛刺击,雌锯齿虎又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去,然后继续在不远处观察。
一人一兽的周旋持续了一会儿,雌锯齿虎似乎意识到这不是个简单的对手,便将应敌策略及时更改为试探并消耗猎物体力——
打持久战,锯齿虎是大师级别的,它们在这方面的经验不亚于后世的狼群。
像猫戏老鼠,锯齿虎不断发起试探,勾引陈舟攻击。
它觉得自己掌握了战斗的节奏,即将完成一次成功的狩猎。
然而在陈舟眼中,它的每一步都充满破绽,若不是陈舟不想受伤,甚至不想弄破衣服,早就贴过去让锯齿虎见识一下他的长矛有多锋锐了。
眼见锯齿虎表现得愈发嚣张,锯齿虎幼崽们的叫声也更加聒噪,陈舟终于忍不住想要尽早结束这场闹剧——
在周旋过程中,他已经来到存放另外几根长矛的地方,手中单持的长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两根。
找准时机,趁锯齿虎又一次试探退后,没有余力闪避,陈舟直接投出了手中第一根长矛。
投掷型武器超出野兽的理解范畴,锯齿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中了一矛。
不过由于它体力下滑,此次后退距离与前几次略有差异,陈舟这一矛也就没扎中要害部位,只刺入了锯齿虎的后腿外侧。
长矛自一端进入从另一端刺出,把锯齿虎的一条后腿扎了个对穿。
剧烈的疼痛和后腿的不适浇灭了锯齿虎所有的不轨之心,望着不远处毫发无伤的人类,它那颗不算太大的脑仁总算给了它一个明智的选择——
跑。
然而废了一条腿,它凭着“三脚虎”的功夫根本跑不远,更别说陈舟手中的第二根长矛已经蓄势待发。
嗖!
第二根长矛从锯齿虎的下腹刺入,穿过整个腹部,深深没入地面。
这回,锯齿虎彻底无法移动,它恶狠狠地望着陈舟,绝望地哀嚎了起来。
雌兽的惨叫对锯齿虎幼崽而言是一种特别的威慑,小东西们刚刚还张大嘴巴齐声叫着,讨要食物,希望获得母兽的保护。
听到这声音,它们全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
“这回也省得抓鱼了,肉有了,不知道膀胱坏没坏,没坏的话储水容器也有了。
顺便还能扒一张皮,垫在庇护所里当床铺用。”
石锤在手中旋转,熟悉着它的分量,陈舟一手矛一手锤走到雌锯齿虎身旁,举起锤子对准锯齿虎眼窝,重重砸了下去。
石块与锯齿虎的头骨产生激烈碰撞,些许骨头渣滓飞溅而出,捆绑固定石块的柳条也有所松动。
至于锯齿虎,则当场死于这一锤下,大脑遭到冲击后,很快就停止了挣扎,眼中最后一分神采迅速消散。
山顶刚刚还充满锯齿虎幼崽的叫声,这会儿全都消失了,只剩篝火中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使庇护所一带显得格外安静。
陈舟拽起锯齿虎宽松的毛皮,硬生生将它拖到庇护所旁边,准备连夜把它大卸八块,用好肉做几顿饭,用皮毛做套简单的防具,再把能储水的膀胱摘下来冲洗干净——
这建立在膀胱和泌尿系统未被破坏的前提下。
不然膀胱中的尿水洒入整个内膛,别说用膀胱装水,就是想吃点肉可能都带有尿骚味儿。
剖开锯齿虎的腹部,将脏器掏出,陈舟发现长矛刚好擦着膀胱的边缘穿了过去,这为他留下了一个合格的储水容器。
雌锯齿虎的体型没有雄锯齿虎大,膀胱也小一圈,但还是比鱼鳔大得多,陈舟估计这一个膀胱大概能装下一斤半水,保存好的话,用半个月不成问题。
有一膀胱水,平时远行足够饮用了。
不过膀胱没有皮毛保护,带在身上很容易被树枝划破,看了看保尔交给自己的针线,又看了看锯齿虎较为柔软的腹部皮毛,陈舟打算尝试用锯齿虎皮缝制一个保护套,把膀胱包起来,这样还能将膀胱水囊的使用寿命再延长一些。
除缝制皮套外,由于膀胱离开活体后外层会变得干燥,一旦过于干燥就容易开裂,陈舟还得在皮套与膀胱外层之间涂一层油,浸润膀胱,尽量使其保持柔软。
当然,缝制皮套这事还急不得,因为鞣制皮毛也需要时间。
他今晚连夜割下大小合适的皮子,清理掉表面的泥、血和脂肪残渣,经过风干后再用清水浸泡10个小时。
在此过程中,他还得提前制备脑浆乳化液,将温水加入脑浆,搓揉成糊状,再静置几个小时等待其氧化产生醛类鞣剂,才能把脑浆乳化液均匀涂抹在生皮肉面。
抹上乳化液的生皮经过折迭捶打,补充新脑浆,持续两到三天变得皮质松软后便可拉伸抻平,挂在框架上自然阴干,阴干过程中还得及时搓揉,将硬化点消除才能鞣制成一张合格的皮子。
整个过程最快也要两天时间,眼下正值夏末秋初,身处高纬度地区,昼夜温差大,阴干生皮的速度比夏季还要慢一些,陈舟预计要三天时间才能鞣制好一张皮毛。
恰好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接近山顶,生长在周围的尽是高大的树木,树干与树干之间空隙极大,视野开阔。
作为方圆几十里内的制高点,这里虽算不上绝佳的瞭望点,充当一个临时驻扎地倒勉强合格。
陈舟准备就在这里鞣制皮毛,同时以庇护所为中心点,探索周围环境,最好攀上峰顶,眺望大山四周的地形,同时趁夜观察平原和森林有没有火光或者烟气——
挑战场地内不像有原始人生活,没有雷暴的情况下,只要有火光,基本可以肯定是挑战者点燃的,他可以根据此了解其他挑战者的位置。
一边做着打算,一边分解锯齿虎的尸体,将四条肉质最紧实丰满的大腿卸下来,又拆开锯齿虎粗壮的肋骨,手持肋条,他直接在火上烘烤起来。
没有盐也没有调料,烤制肋条时,他只能往上面涂抹一些锯齿虎的血液,以求带来些许咸味儿。
论及生存条件,这里可比《鲁滨逊漂流记》那次恶劣得多,危险也一波接一波,若不是他今非昔比,恐怕昨夜就死在洞鬣狗的围攻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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