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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邓超来了九组,赵文轩就会觉得他是个特别听话的人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那可是个大魔头,跟工人玩得挺好,跟领导点火就着。
踩到了他的红线,可够赵文轩喝一壶的。
祁嘉有自己的小算盘,邓超折腾得厉害一点,就能体现出来自己的改变了,对入党有好处。
“那行,我就跟曲队长说,我要去九组!”
祁嘉笑道:“超哥,我前一阵闹得也挺狠,她估计不能同意一个班组有两个混子。”
呵呵呵~
电话那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没事,她不能不同意,她不敢!”
邓超说的这话,就是有水平,豪横!
祁嘉知道,邓超没吹牛逼。
记得那是2013年的夏天,祁嘉刚分到钩子工区,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邓超,接触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邓超2000年上班,上班没几个月就办了停薪留职。
所谓的停薪留职,是铁路以前的一项政策,就是保留工作,挂名,五险一金给你交着,工资不给你开,你可以出国打工或者自由职业都行。
这个邓超,在韩国打了十几年工,不说家里有钱吧,也得有几十万,也不处对象也不结婚的独身主义者。
若不是单位改制,要求停薪留职的人全部回来上班,他估计还会挂名,依然在韩国潇洒呢。
那两个星期,祁嘉跟着他,背着个喷药桶在线路边上打药除草。
当时,邓超就给祁嘉传授了很多“先进”的理论,就是“混”这方面的理论,如何成为职场上的“活爹”。
后来,祁嘉调到了古城工区。
捣固机来的时候,车间组织所有工区整体施工,祁嘉就领略过这个邓超的“威力”。
当时,那捣固机在前面开着,线路上的砟石被砸得到处都是,工人要用小耙子将石头籽儿归整到枕木坑中,这种工作叫“埋塞”。
别看小耙子最轻,但这是线路上最繁重的工作,如果没有经验,节省不好体力的话,甚至会中暑、脱水也说不定。
而捣固机走过的地方,想要让线路长久的保持平稳,钢轨接头处要再抬高五至八毫米,让火车自然地压下去,这个位置比其他位置要结实很多。
当时,徐主任见他在一旁站着,让他拿小耙子,他说不会,那就换一个轻快的工作,让他拿起道机,他还说干不动,徐主任让他拿冲击镐,他也不拿。
最后,主任问了一句:“邓超,那你会干啥呀?”
邓超昂着头,满脸的大义凛然,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会干,我什么都、不、会、干!”
徐主任,当时被气得够呛。
大型的施工每个人都要有用处,要不你就别来。
试想,所有人都累,就你一个人轻松,别人心理肯定会造成意见,对管理者,也是一种不配合的亵渎。
徐主任愤怒地说:“你找个红马甲吧,上远端关门去!”
这个“远端关门”是土话,就是线路施工时,安全防护两端的防护员,在施工地点两端一公里处。
远端防护员,作用是在中间的防护员没接到驻站联络员的联系时,线路上有特殊情况时紧急汇报。
老话讲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封锁区间突然有车从线路上出现,远端防护员就会用对讲机喊现场防护员,一公里的安全距离,足够所有作业人员和小型作业机具离开线路了。
像捣固机这种大型机具,无法被挪下线路,远端防护员发现突然出现的列车,在保护安全的前提下,会以手中红旗拦停贸然闯入封锁区间的列车。
这种措施下,能够有效地将线路安全事故发生的几率降低到十万分之零点几。
远端防护,这个活还不错。
邓超也是那种勉为其难的表情,从工程车里拽下一个红马甲,也没管是谁的,直接套在了身上,拿着红黄旗,招呼没打一声就往远处走了。
记得很清楚,没过多久,气温就飙升到了三十三四度,一动一身汗。
众人正干着热火朝天的时候,防护员和主任的对讲机同时响了起来。
“你们是哪里的啊?”
主任和防护员都没太在意,因为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对讲机和地方上小饭店串频了。
可没过多久,对讲机又响了起来:“那边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听见?这个对讲机的主人晕倒了,晕倒在火车道上了!”
不是……
本来,打着伞喝着茶水的主任,水杯直接掉在了地上,有点发懵,看着防护眼眨了眨眼睛:“老张,对讲机刚才说啥?”
“主任,好像说远端防护员晕倒在火车道上了?”防护员老张,也是一脸疑惑。
正常的情况下,防护员都在路肩上走,根据万有引力定律,就算晕倒也是往下边沟里晕,哪能往火车道上趴?
主任疑惑的拿起对讲机,问道:“你好,老乡,你说的是一个染着黄色头发,长得很白,一米七八的大个,穿着橙红色马甲,手里拿着红黄旗的人么?确定他趴在线路上了?趴的位置说具体点儿呗?”
像这种大混子,主任也明白。
如果是趴在了沟里,不必太担心,就像小孩哭似的,你越哄他他越哭,你不搭理他,他觉得没有存在感就不闹了。
若是趴在线路上,那不得不管的。
像这种心眼儿多的,自杀肯定没那个勇气,但说被摄像头拍下来,整个车间都要受处分的!
不多时,对讲机里就传来了回话:“对,就是你说的这样,他就趴在钢轨上了,手抓着另一边的钢轨,我喊了几声没反应!”
“不是,不是……”
堂堂的车间主任,直接给干没话了。
无处撒火,徐主任看着钩子工区马工长,撕心裂肺地吼道:“艹,这个邓超怎么回事儿?你就他妈这么带工人的?你这个工长想不想干了!”
马工长被骂得一愣,心里憋屈说不出。
铁路不比地方单位,国企有国企的难处,除了坐牢判刑,其他也没什么大事能开除,人家身体不好,总不能不让人上班啊……
就这样的,放在哪个工区能管得了?
哪个工长又能管得了?
但身为下级,马工长不好犟嘴,强挤出一抹笑容:“主任,是我管理的失误,我现在过去看看!”
“咱俩一起去!”
徐主任啐了口唾沫,点上了一颗烟,二人向一公里外跑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听说的了。
那邓超,果真是如老乡所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线路上,从任何科学的角度都解释不了他为什么会晕倒在线路上。
主任和马工长将他抬到路肩,像他嘴上点着水,没过两分钟就醒了。
那邓超解释说自己低血糖。
徐主任肯定没什么好气儿,又不好太深说,怕他折腾得更厉害,就让他回家了,今天的施工,他的工作结束了。
之后,一个月没让他上班。
开工资的时候,听说他工资少了八十块钱。
要知道,一个月没上班啊,别人开五千六百多,他开五千五百多,就少八十块钱急眼了,找到马工长,给他一顿痛骂,追着屁股骂。
这还仅仅是一个典故。
像这种不好管理的职工,工务段车间也会采用客运段的方式,对岗位进行调整,放在并不重要的岗位上。
后来,邓超被许主任送到了道口车间,守了一个月道口就和巡查的工长干了起来,又被送到了桥梁车间。
桥梁车间不敢要,怕他从桥上掉下去,没办法,把他交到了段里。
段深思熟虑之后,给他放到了材料基地当看守员。
要说闹吧,也有用。
工人要想调到好单位,正常人也得花个万八千,这种谁都不愿意要的,扔来扔去,不花一分钱就去了“许三多的五班”。
那工务段材料基地,占地几万平方米,存放的都是枕木和钢轨。
正常的情况下,是不会丢东西的。
就算有小偷来,也得开着吊车来才能偷东西。
有三个人轮班,每人一天一夜,休两天两夜,一个月就十天班,领着四条狗看守,值班室还有床和电视,平时时候就紧锁大门。
邓超的工作态度,在朋友圈是出了名的。
新的工务段长来了之后,有一次巡查材料基地,大门也没锁,车直接开了进去。
段长喊了几声人呢?
狗都叫累了,邓超才穿着衬裤揉着眼睛出来。
段长问他,你上班穿衬裤啊?
他说,有些感冒了难受。
这都可以理解,但段长视察厨房时,打开冰箱里边都是啤酒。
段长质问他,你们上班喝啤酒啊?
邓超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已经成了朋友圈的经典,他说我家来客了,这个“客”在东北读(且)音,有点土的感觉。
新段长上任三把火,本来就要整治纪律、风气,脸当时就红了,愤怒地质问道:“你家来客人在我单位安排啊?我觉得你,没有在这里干活的必要!”
三千人都羡慕的位置,丢了……
这次,客运段没大面积招人,被送出工务段,应该是所有人都受不了他了,段长给他换了个地方。
晚上,李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哥们,你们车间又来一个人,叫邓超。他和冯爽吵起来了,队长给咱班了。要说冯爽的性格,吵起来也正常。我问陈温,这邓超具体怎么样,他说还行。哥们,你以前认得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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