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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卷着辽东特有的肃杀寒气,掠过鸭绿江冰封的江面,呜咽着灌入奉天殿广场。
巨大的天幕幽光浮动,将万历二十年(1592年)初夏朝鲜半岛那片血与火的炼狱,硬生生拽到了洪武君臣眼前。
徐达、朱棣、蓝玉等一干悍将,眉头紧锁,连素来沉稳的朱标和几位尚书,此刻也屏住了呼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悸。
光幕上,烽烟蔽日!
朝鲜王京汉城早已插满狰狞的“毬”字旗和“丸十字”旗。
画面急速切换:宣祖李昖仓惶如丧家之犬,在王公大臣簇拥下,狼狈不堪地逃离平壤,一路向北狂奔,最终龟缩到鸭绿江畔、紧邻大明辽东的弹丸小城——义州!
昔日“小中华”的锦绣山河,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尸横遍野。倭寇的铁蹄踏遍了朝鲜八道(行政区划),烧杀抢掠,如同蝗虫过境。旁白文字冰冷如刀:
【万历二十年五月初八,朝鲜宣祖李昖弃平壤奔义州,举国八道尽丧,仅余平安道以北义州一带苟延残喘!】
义州行宫(实为几间勉强收拾的房舍),形容枯槁的李昖对着大明方向,伏地长拜,涕泪横流:
“天朝!上国!救救小王!救救朝鲜吧!倭奴凶残,非天兵雷霆,不能驱除!若蒙天朝再造之恩,朝鲜愿永世内附,为天朝不侵不叛之臣!”(内附请求源自题纲)
他身前,几批身着残破朝服的朝鲜使臣,带着国书和泣血的哀求,正昼夜兼程,冲破倭寇封锁线,向着北京、向着辽东狂奔!画面快速掠过:
使臣跪伏在明朝兵部衙门前,额头磕出血痕:“倭寇凶焰滔天,朝鲜宗庙倾覆在即!乞天朝速发大兵!”
使臣穿梭于各部尚书、侍郎府邸,声泪俱下,陈说利害。
使臣甚至出现在权势熏天的大太监府外,苦苦哀求代为说项。
辽东都司衙门内,朝鲜使臣李德馨形容憔悴,对着辽东巡抚郝杰长跪不起,声音嘶哑绝望,日夜号哭于帐前:“抚台大人!朝鲜三千里江山,百万生灵涂炭!倭奴已至鸭绿江畔!若天兵再迟,义州不保,倭锋直指辽东矣!求大人!发兵!速发兵啊!”
大明中枢的反应,透过光幕传来,却让奉天殿前的洪武君臣,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万历二十年六月,明廷遣督战参将戴朝弁、游击先锋史儒率军一千余人,进驻朝鲜义州!】
画面中,一支打着大明旗号的队伍,人数稀稀拉拉,战马也显疲态,正小心翼翼地渡过冰凉的鸭绿江。虽甲胄鲜明,但在这倭寇十几万大军压境的背景板下,这一千多人,渺小得如同投入沸汤的一杯冷水!
“一千人?!”朱棣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荒谬感,“万历朝是没人了吗?!还是当倭寇是泥捏的?十几万如狼似虎的倭兵,你就派一千人去填?给倭寇塞牙缝都不够!这……这不是去打仗,是去送死!”他气得狠狠一跺脚。
蓝玉更是直接骂出了声:“他娘的!打发叫花子呢?!老子当年打云南,探路的哨骑都不止这个数!万历小皇帝和他手下那群官儿,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他仿佛看到了这支孤军深入,瞬间被倭寇铁骑淹没的惨烈景象。
朱元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简直是黑云压城!他猛地一拍御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糊涂!愚蠢至极!”老皇帝的咆哮带着雷霆之怒,“派这点兵,还不如不派!要么集结重兵,雷霆一击!要么就固守辽东、山东,整饬海防,作长久之计!这算什么?添油战术?白白葬送我大明儿郎性命!更给倭寇长了威风!”
他想起天幕之前展示的嘉靖朝那糜烂的卫所和海防空虚,心更是沉到了谷底。二百年后的军备,果然烂到了根子里!这千把人,就是往火坑里扔!
仿佛为了印证朱元璋的暴怒,光幕紧接着展示了明军入朝初期的混乱与窘迫:
副总兵都指挥佟养正率八名精锐飞骑,如同锋利的楔子,率先潜入朝鲜义州附近。他们将人马分成五拨,每拨间隔百里,如同接力般传递紧急军情。
画面中,一骑飞驰过焦土,远处江边沙洲上,数百倭寇骑兵正耀武扬威地操演,刀光映日,杀气腾腾。朝鲜大臣指着倭寇对佟养正的手下急切地说:“将军请看,倭贼不过如此!天兵一到,必能剿灭!”佟养正派出的斥候伏在草丛中,脸色却凝重无比,迅速在绢布上绘制倭寇阵型、装备草图。
义州简陋的临时衙署内,明朝参将戴朝弁、史儒与朝鲜大臣激烈争辩。
朝鲜大臣急赤白脸:“倭寇主力尚在南方,请天兵速速南下,收复平壤!”
戴朝弁脸色铁青,寸步不让:“我军初至,地形不明,敌情未悉!后续兵马未集,粮草未继!贸然南下,是取死之道!必须等祖副总兵大军汇合,再作定夺!”
朝鲜大臣因屡战屡败,早已乱了方寸,只知催促;而明军将领的坚持,透着老于行伍的谨慎与无奈。
更令人揪心的是粮草!明廷咬牙从中央拨饷,甚至赏赐了朝鲜国王两万两白银。
但画面中,负责粮秣的明朝小吏急得满头大汗,对着空空如也的朝鲜官仓跳脚:“粮呢?!说好的粮呢?!”
朝鲜官员一脸羞愧绝望:“大人……各道官员……逃的逃,死的死……下官……下官实在不知何处能筹措啊!”军粮转运艰难,而朝鲜政府已彻底瘫痪,无力供应。明军士兵啃着随身携带的硬饼,面有菜色。
光幕画面最终定格在鸭绿江畔:
万历二十年六月十五日,参将戴朝弁、游击史儒率首批明军一千零二十九人、马一千零九十三匹,渡江入朝。
六月十六日,原任参将郭梦征、游击王守官率五百零六人、马七百七十九匹渡江,旋又折返辽东。
六月十七日,郭、王二人复率军渡江回朝,同时,副总兵祖承训率一千三百一十九人、马一千五百二十九匹抵达!
旁白总结:
【辽东明军首次入朝,总计兵力二千三百四十八人,马二千六百二十二匹,由副总兵祖承训统率,辽东总兵杨绍勋坐镇九连城总理后勤。】
画面一转,辽东巡抚衙门。形容枯槁、双眼红肿如桃的李德馨,再一次扑倒在辽东巡抚郝杰脚下,以头抢地,泣血哀求,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人声:“抚台……求您……救救朝鲜吧……倭寇……已至江边了……”
郝杰看着眼前这个为家国哭干了眼泪的使臣,又看看案头那寥寥可数的兵力报告,最终长叹一声,恻隐之心压过了理智的担忧:
“罢了……副总兵祖承训!”
“末将在!”
“命你率所部骑兵两千……即刻渡江!驰援朝鲜王驾!”(李德馨痛哭感动巡抚细节源自题纲)
两千余明军骑兵,在副总兵祖承训的率领下,马蹄踏破鸭绿江的波涛,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正被血火吞噬的土地!
“完了!”一直沉默观战的徐达,此刻猛地攥紧了拳头,脸色铁青如铁,“糊涂!郝杰糊涂啊!”
这位开国第一名帅,一眼看穿了致命危机,“这两千骑兵,是辽东镇的精锐!更是辽东机动防御的支柱!他们孤军深入朝鲜,人生地不熟,粮草不继,友军(朝鲜)溃不成军!一旦有失,被倭寇主力围歼……”
徐达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颤抖,他猛地指向光幕上辽阔的渤海湾,“辽东空虚!倭寇挟大胜之威,顺势渡江,辽东危矣!辽东若失,渤海门户洞开!倭寇水师便可纵横渤海,直逼天津卫、山海关!甚至……登陆永平府山海卫(即秦皇岛)!到那时……”
徐达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竟之语,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刺进每一个人的心脏——北京城,将面临自土木堡之变、庚戌之变后,第三次被围的灭顶之灾!而且这一次的敌人,是从海上来的倭寇!
朱元璋霍然起身!老皇帝死死盯着光幕上那支渡江的孤军,又看向渤海那片蔚蓝而危机四伏的海域,最后目光扫过舆图上蜿蜒曲折、处处漏洞的漫长海岸线。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一生最大的敌人是北元,是蒙古铁骑。他修长城,屯重兵于九边,都是为了防住北方的狼烟。
可这天幕……这天幕血淋淋地撕开了一个他从未真正重视的、更为凶险的伤口——万里海疆!
“倭寇……”朱元璋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充满了被颠覆认知的震惊与后怕,“竟比北元的铁骑……更凶险?!”他仿佛看到无数倭船如同嗜血的鲨群,沿着大明的海岸线游弋,从辽东到山东,从江浙到闽粤,处处烽烟!南京城下,长江口外,也可能出现那些挂着“毬”字旗的艨艟巨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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