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好冷

    “别！”赵巧凤拉住他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我……我能……能和你睡吗？真的太……太冷了……”

    话音未落，巨大的羞意已将她吞噬！她不等回应，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转身逃回自己房间。

    王风怔在原地，耳根滚烫。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抱着被子，大步流星地推开隔壁房门。

    “好。”他动作干脆利落，径直将那被子往赵巧凤冰冷的床铺上一扔，自己掀开冷被钻了进去，理所当然得仿佛这就是他的卧榻。

    “过……过来吧。”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尽量自然地向里挪了挪，“安心睡。我不会乱动。”

    他拉过自己温热的新被，仔细盖在她身上，“是我疏忽了……江南养大的姑娘，怎捱得住这塞北酷寒。”

    赵巧凤心脏狂跳，挪到床边。

    刚坐稳，王风温热的手掌已伸过来，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入被中，坚实的臂膀随即环住她的腰，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睡吧。再熬六七日就到凉州了。”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疲惫和平静，闭上眼。

    鼻息间尽是他身上清爽又带着一丝微凉水汽的味道。强装镇定持续不到半炷香，赵巧凤便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确认她呼吸平稳后，王风悄然睁眼，借着窗外微弱的雪光，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指腹轻轻拂过她微凉的脸颊，低不可闻地叹息：“傻丫头……”

    一个饱含情动的轻吻，无声地落在她眉间。

    一夜无梦，是赵巧凤北行以来最温暖安心的一觉。

    清晨。

    驿站院中传来窸窸窣窣的扫雪声。

    赵巧凤迷迷糊糊醒来，入眼便是王风在咫尺间放大的俊脸。

    她惊得一动！这才发觉自己一条腿正霸道地横跨在他劲瘦的腰际，而他的大腿更是……更糟的是！腿侧有个硬邦邦、热乎乎的东西顶着自己！好奇与羞窘交织！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探索那“奇怪之处”。

    指尖刚欲探入被下——一只灼热的大手闪电般擒住了她的手腕！

    “嗯？”王风带着初醒沙哑的声音响起，眼眸幽深地看着她，“小娘子……想做甚？”

    被抓个正着的赵巧凤羞得无地自容，结结巴巴：“有……有东西……顶着我……我……”她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哦？”王风低笑一声，带着睡意的慵懒和一丝危险的性感，非但不放手，反而牵引着她颤抖的手指缓缓下探……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被顶起、温度惊人的衣料时——

    “砰！”

    巨大的羞耻感让赵巧凤猛地抽手，身体因用力过猛而失衡，重重滚下床铺。

    “凤儿！”王风瞬间清醒，赤脚跳下将她捞起，“摔着没？”

    “你……你……”赵巧凤羞恼万分，狠狠瞪着他。

    王风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露骨的情话。

    赵巧凤的脸颊瞬间红透，如同熟透的樱桃，狠狠踩了他一脚：“登徒子！”

    “好凤儿……”王风眼疾手快地箍住她的腰，脸皮极厚地蹭着她的颈窝，“可怜可怜为夫……”

    接下来半个时辰，赵巧凤在王风的“可怜攻势”和“取暖承诺”下半推半就，被哄得晕头转向……素手纤纤，到底是为他纾解了一番相思之苦。

    重新上路，赵巧凤赌气独自骑马。

    仅仅一个时辰，刺骨的寒冷和颠簸就击溃了她仅剩的倔强。小脸冻得煞白，握缰的手指僵得失去知觉。

    “……王风……好冷……”声音带着不自觉的娇软颤音。

    早已等候多时的王风，眼底掠过一抹得逞的亮光，迅速将她抱回自己马上。

    这次，他抱得更加心安理得，暖得更加精心细致。怀揣温香软玉，马蹄踏碎风雪，一路疾驰。

    而凉州金城郡境内，另一支风尘仆仆的队伍终于抵达了流放终点——安夷县。

    在郭勇去金城郡交接犯人之前，季辞和东方即白赶回来了。

    季辞一行被郡守衙门的差役引着，穿行过破败萧索的街巷，最终停在一处更为破败的院落前。

    院墙低矮，布满斑驳污迹和裂痕。木门腐朽，歪歪斜斜地挂着半截锈蚀的门栓。

    负责交接的瘦高差役皱着眉踢开挡路的一块冻硬冰坨：“喏，以后就住这窝。记住了：不准做买卖！不准出这鸟不拉屎的破县城！听清楚了没？”语气满是不耐。

    “听到了。”初二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句，顺手替季辞拂开飘落的尘土。

    “呸！你小子谁啊？”瘦高个差役斜眼睨他，“名单上没你这号人物！麻溜滚！”

    初二眼神瞬间一冷，刚欲动作。

    他身旁一个年长些、带着兔皮暖耳、脸上两坨冻伤的矮胖差役，眼疾手快地拽住同伴胳膊，凑近低语：“老张！少惹他！听说是跟来的重犯……砍人跟切菜似的！只要不出这安夷县，随他住哪堆草窝！”

    瘦高差役猛地想到关于这煞星的传闻，浑身一激灵，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行了！自……自求多福吧！”两人赶紧扭头快步溜走。

    季辞捂着口鼻，皱着眉推开那扇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

    “嘎吱——”

    烟尘弥漫！房梁上积压的陈年灰土、干草屑混合着蛛网雪片般簌簌落下！瞬间将门口几人淋了满头满脸！

    “咳咳！咳！”季辞被呛得连连后退，小手在鼻前使劲扇，“这……这是人住的吗？！耗子洞都比这强吧！”

    东方即白连门槛都没进，只瞥了一眼那蛛网遍布、冻土坑洼的院子，眉头便微微蹙起：“走吧，我安排其他人过来。初二，去寻白一。”

    他声音沉稳，便做好了安排。

    一行人果断转身，沿着坑洼的冰道离去。只余下那扇破门在寒风中吱呀作响。

    安夷县内唯—那处粉墙黛瓦、门庭宽敞的大宅门前。两盏簇新的防风琉璃灯笼在风雪中散着暖光。

    “主子！夫人！”守候在门旁的白一疾步上前行礼，指着门内笑语：“一应物件都已齐备！屋内笼了炭盆，热水也烧好了！”

    宅内几进院落悄然无声，却早已熏暖如春。

    东方即白微微颔首，牵着季辞被冻得微凉的手，步入这方足以驱散流放之旅所有风霜的暖融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