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只存于现在

    界塔顶层，立于永夜对面，却不可见之人，喃喃自语说出了这句话——“这须臾过完，便是末日……”

    世间一切，早就停留在须臾之间....须臾过完，便是末日.....

    永夜瞪大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心头狂震，这句话在耳边不断回响。

    按照这句话去理解，这便意味着蓝星，乃至世上所有生灵，其实都活在须臾之间！！！

    须臾有多久？

    一刹那为一念（意识一次闪烁），

    二十念成一瞬（不及一次完整的呼吸），

    二十瞬仅一弹指（指尖轻触琴弦的刹那），

    二十弹指方为一罗预（思绪稍纵即逝的片刻），

    二十罗预……才累积成那一“须臾”！

    一须臾≈9.83秒！

    一须臾，很短！

    可三维宇宙已经演化了多久？

    远了不说，单是蓝星也有以亿为单位的寿命！

    蓝星那厚重得令人窒息的地质年轮——46亿年！

    从原始汤中无机物的混沌碰撞，到第一个自我复制的分子链诞生；

    从单细胞生物到寒武纪生命爆发的绚烂奇观；

    从恐龙巍峨身影到哺乳动物在阴影中悄然崛起；

    从古猿蹒跚着直立行走，到人类点燃文明的火炬……

    这浩瀚无垠、波澜壮阔的时间史诗，这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生死轮回的厚重存在，竟被禁锢在区区9.83秒的“须臾”之内？

    生活在蓝星上人的一天、一星期、一个月、一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在这9.83秒的尺度下，连一刹那的亿万分之一都算不上！

    这一切，都只是在一须臾间？

    这怎么可能！

    这个观点，比让永夜接受四维宇宙还要难！

    “几十亿年的漫长岁月，不过区区几秒时间？永恒不过须臾？”

    这个念头如同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永夜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永夜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泛白，思维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而且，让永夜震惊的远不止这一句话！

    立于对面之人，还提到：“众生已没有未来，也没了过去。”

    众生没有未来还可以理解，一场劫难，众人皆陨，便没了未来。

    可....也没了过去.....这后半句怎么理解？

    没了过去，这怎么可能？

    “不信么？”对面熟悉声音再次响起：“那你亲自看一看吧.....”

    声音落下，永夜突然发生诡异变化！

    他并未移动分毫，但“位置”的概念已彻底消失。

    一种绝对的“黑”包裹了他。

    这“黑”并非黑暗——而是一种连“空”本身都失去了意义的终极“虚无”。

    时间感瞬间崩溃。

    前一瞬间的混乱惊骇，后一瞬间的茫然无措，中间本该存在的流逝过程被无情地、彻底地抽离。

    意识如同被冻结在绝对平滑的“此刻”冰面上，无法感知“之前”，也无法想象“之后”。

    心跳？呼吸？脉搏？所有生理性的节律信号都消失了。

    他甚至感觉不到“感觉”本身的存在。

    他成了一个纯粹的、被抛入绝对虚无的意识观测点。

    这时，一片“景象”被直接投射、烙印在永夜意识上！

    “难以描述的空间”在他意识的“视野”中展开。

    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空间，更像是一种存在的“基底”，一种容纳万物的“背景场”。

    然而此刻，这基底本身正经历着恐怖的病变。

    一种“黑”突兀出现了。

    这种“黑”并非颜色，而是“无”的具象化！

    恰如是“存在”的对立面，是终极的湮灭之力。

    看不清源头，这种具象化的“无”，仿佛从存在本身的根基里渗透、弥漫开来。

    它如同拥有生命的墨汁，又如同绝对零度的冰霜，开始无声地、不可阻挡地“蚕食”它所触及的一切。

    “万物湮灭！”——一个冰冷的词汇直接砸入永夜的思维。

    凡是被那“黑”触及之物——无论是什么——都在瞬间被彻底抹除！

    这不是摧毁，不是分解，不是化为尘埃。

    这是一种更彻底的、更本质的“清除”。

    被“黑”吞噬的物体，连同它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所有信息、所有与其他存在的关联，都在同一时刻被彻底、干净、绝对地抹去！

    永夜的意识“看”到了更骇人的景象。那“黑”的湮灭之力，不仅作用于此刻的“现在”，更在逆时间流而上，疯狂侵蚀着“过去”！

    一些本应被“历史”所固化的、不可更改的事件片段——

    一颗超新星在远古星系的爆发、

    一块刻有失落文明文字的古老石碑、

    一场决定王朝兴衰的关键战役、

    甚至是他自己记忆中某个无比清晰的童年瞬间——

    当“黑”的阴影蔓延到这些“过去”的时空节点时，

    这些场景如同被投入了宇宙级的强效漂白剂，瞬间褪色、模糊、然后彻底消失。

    不仅仅是景象的消失，是这些事件曾经发生过的“事实”本身被抹除了！

    构成这些事件的物质基础、能量流动、信息记录、因果链条……所有能证明其存在过的凭证，被彻底删除。

    历史被篡改，不是被掩盖，而是被彻底清零。

    那些“过去”的丰碑，变成了从未存在过的幻影，仿佛宇宙的编辑者粗暴地删掉了整段历史代码。

    与此同时，在时间流向的另一端，那尚未展开的、蕴藏着无限可能性的“未来”，正被那“黑”以更快的速度吞噬。

    它并非走向某个预定的结局，而是被直接“删除”。

    未来尚未发生，便已宣告“从未存在”。

    所有通向未来的路径、所有潜在的可能性分支，都在“黑”的蔓延下迅速灰败、枯萎，化为纯粹的、毫无生机的“无”。

    未来，被彻底地、永久地关闭了大门。可能性本身被扼杀在源头。

    过去的痕迹被抹去，未来也归于虚无。

    紧接着，永夜“看”到了因果消散！

    因果律——在这“黑”的侵蚀下发出了最后的悲鸣，继而彻底崩断、粉碎。

    原因不再必然导向结果，结果失去了赖以存在的根基。

    每一个事件，无论过去、现在，都变成了孤立的、漂浮在虚无中的信息碎片，彼此间再无任何逻辑关联。

    当下失去了行动的凭依，因为行为不再能预期结果；

    时间、过去、未来、现在，因果、全部没了意义。

    “黑”蔓延速度很快，很快便几乎遍布了那一片难以描述的空间，只剩下最后一角！

    “就是这一角”，永夜对面，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还有一须臾的时间。”

    永夜死死盯着湮灭空间的黑，忍不住问道：“它到底是什么？”

    “不清楚”，熟悉声音解释道，“它好像是存在的对立面，更像是“无”的具象化。”

    “和它一接触的世间万物，无论是什么，皆归于“无””

    “是谁创造了“它”？”永夜追问。

    “不清楚”，熟悉声音响起：“一开始以为是天道，后来发现它把天道也归于虚无。”

    永夜身体一僵。

    天道.....

    他终于听到了这个词....

    “我们只发现，源兽可以加速“它”侵蚀万物，”熟悉声音继续道，“所以我们开始清除源兽，可问题并没有解决。”

    永夜沉默了。

    良久后，

    永夜才道：“你说的没有未来，就是因为“它”么？”

    “是也不是”，熟悉声音再度响起，“是因为未来已经成了定局，过去亦是如此。”

    “我们只存于现在……这最后的……一须臾....”

    永夜眉头一皱，这句话，他没听懂........

    ......................

    pS：一须臾≈9.83秒！ 这个约等于，是作者瞎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