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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山,夜凉如水。
李平灿难得没有修炼,而是陪着自家的小棉袄李梦月,坐在院子里数星星。
“爹爹,你看,那颗星星最亮!”李梦月枕着李平灿的胳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夜空,声音软糯。
“嗯,那是启明星。”李平灿笑着,将女儿往怀里拢了拢,“月牙儿,再过几天,你就要七岁了。”
“对呀!七岁了,就可以跟哥哥们一样,测试仙人说的那个灵根啦!”李梦月忽闪着大眼睛,脸上满是期待。
李平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变得温柔而郑重:“月牙儿,爹爹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最浅显的方式说道:“你记不记得,你能让受伤的叔叔们,很快就好起来?”
“记得呀!”李梦月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爹爹说,那是月亮给我的力量!”
“对,那是独属于你的,非常非常厉害的力量。”李平灿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这种力量,就像一块全世界最甜的糖。如果让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就会有很多坏人,像苍蝇一样围过来,想要抢你的糖。”
“但你也会因为你的甜,获得数不清的好处。”
“所以,爹爹想问你。”李平灿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过几天的测试,你要不要把这块最甜的糖,藏起来?”
他将选择权,交给了这个年仅七岁的女儿。
他可以强行命令闺女,但更希望女儿能自己理解这其中的利害,做出自己的选择。
李梦月低下了头,小小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想起了远在王都的大哥,听娘亲说,大哥为了给家里争光,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炼丹,还受人欺负。
她又想起了二哥,二哥每天天不亮就要在后山练剑,手上的茧子比爹爹的都厚,摔了无数次,流了好多汗,也从来不喊一声苦。
还有大伯家的元虎哥哥,为了能追上仙人的脚步,每天都把自己练得像个泥猴子。
家里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这个家,拼尽全力。
而自己呢?
自己拥有着这么厉害的力量,难道就要因为害怕,就把它永远地藏起来,心安理得地躲在哥哥们的背后吗?
良久,李梦月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爹爹,我不怕。”
她看着李平灿,认真地说道:“月牙儿是李家的孩子,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大哥和二哥都在为家里努力,我也想为大家做点什么。如果我的力量能帮助家里,能让爹爹和娘亲不那么辛苦,就算有坏人来抢糖,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爹爹和哥哥们,一定会保护我的!”
一番话,说得李平灿心中是既骄傲,又心疼。
“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他喃喃自语,“爹爹知道了。你放心,有爹爹在,天塌下来,爹给你顶着!”
…………
数日后,云水县,李家大宅。
灵根测试之日,场面之大,远超当年。
不仅县令亲自到场,就连州府那边,都派来了一名身穿官袍的使者,显然是得了王都的授意,特地前来观礼。
谁都知道,李家的第三代,出了一个丹道魁首,这魁首亲妹妹,又能差到哪里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穿着一身月白色小裙子的李梦月身上。
测试灵根的测试灵石被搬了上来。
众人满怀期待地看着李梦月将小手放了上去。
一息,两息,三息……
测试灵石,毫无反应。
上面那淡淡的白光,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没有灵根?”
“不可能吧!龙生龙,凤生凤,李家两位少爷都是人中龙凤,这小小姐怎么会……”
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议论声,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那名州府来的使者,眉头也微微皱起,看向李平灿的眼神里,少了几分热切。
“难道……是凡根?这不可能吧?李家出了个丹道仙人,妹妹怎么会是凡根?”
“嘘!小声点!别让李家人听见了!”
就连李平灿自己,都佯装出一副错愕失落的模样,将那份恰到好处的演技拿捏得死死的。
李梦月看着那毫无反应的测试灵石,小脸也有些发白,紧张地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李平灿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备受瞩目的测试虎头蛇尾结局收场时,异变陡生!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圣洁气息,猛地从李梦月的身上爆发开来!
那是一株扎根于虚空,枝叶舒展,仿佛能笼罩诸天的桂树虚影!
而在那桂树之下,一轮圆月高悬,洒下万千清辉,充满了生命与治愈的至高神韵!
光辉所过之处,演武场上那些因常年操练而枯黄的草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凡人武夫,还是炼气修士,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最温暖的泉水洗涤了一遍,浑身上下的暗伤旧疾,竟都在这股力量的安抚下,得到了极大的缓解,通体舒泰,神清气爽!
“天啊!这是什么力量?!”
“神迹!这简直是神迹啊!”
“我这困扰了十多年的老寒腿,竟然不疼了!”
那名原本还一脸淡漠的使者,此刻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太阴圣体!这是传说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太阴圣体!天佑我大虞!天佑我大虞啊!”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是语无伦次。
寻常灵根,测试的只是对五行灵气的亲和度。
而太阴圣体,则是传说中,最顶级的几种先天道体之一!
拥有此体质者,天生便能与太阴之力沟通,其修炼出的法力,自带净化与治愈的特效,是一切邪魔外道的克星,更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移动泉水”!
一个家族,若能拥有一位太阴圣体,那便等于拥有了一道足以庇佑家族数百年长盛不衰的护身符!
“快!快去禀报陛下!”使者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随从声嘶力竭地吼道,“此乃天降祥瑞!我大虞国祚,当再延千年!”
消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回王都。
当晚,大虞皇帝的圣旨便连夜送达了云水县。
李梦月被当场册封为“明月郡主”,食邑两千户,赏赐的奇珍异宝,更是装满了整整十辆马车。
皇帝甚至下旨,要在王都为这位新晋的小郡主,专门修建一座“明月宫”,并言明,待郡主及笄之后,将亲自为其指婚,其规格待遇,甚至超过了大部分的皇子!
这份恩宠,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既是恩宠,也是一种变相的“质押”。
而昭阳宫内。
刚刚用完午膳的昭阳公主正斜倚在软榻上,由着两名貌美的宫女为她轻轻揉捏着香肩,神情惬意。
数月前女儿卫灵儿受的委屈,以及那场失败的伏杀,虽让她心头不快,但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时失利。
那个李梦泽,不过是仗着有几分丹道天赋,攀上了雍亲王府和赵无极。
只要自己稍使手段,让他永远离不开王都,那李家,便永远是攥在自己手心里的蝼蚁,早晚有将其彻底碾死的一天。
就在此时,一名心腹老太监满脸喜色,迈着小碎步快步走了进来,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公主殿下!祸事!天大的祸事啊!”
“何事这般咋咋呼呼,惊扰了本宫的清净。”昭阳公主面色不虞,这大太监,真是越用越不顺手了。
“是……是李家!”老太监满脸惶恐,“公主殿下,李家那个小女儿,今日测试灵根,引动了天地异象!乃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太阴圣体’!州府使者已经八百里加急上报,陛下……陛下龙颜大悦,说是天佑我大虞的祥瑞啊!”
“你说什么?!”
昭阳公主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那份慵懒惬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愕。
“啪!”
她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老太监的脸上,力道之大,竟将那老太监抽得原地转了半圈,嘴角溢出了血丝。
“狗奴才!你敢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昭阳公主凤眼圆瞪,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老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捂着脸连连磕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欺瞒公主啊!此事千真万确,现在宫里都传遍了!陛下……陛下已经拟好了圣旨,要册封那李家女娃为‘明月郡主’,还要在王都为她修建郡主府邸啊!”
“郡主?!”
昭阳公主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邪火“轰”的一下从心底直冲天灵盖!
她一把将面前案几上的所有茶具果盘全都扫落在地,名贵的瓷器碎裂声不绝于耳,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李家!又是李家!!”
她俏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一个丹道妖孽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仙人道体?他们是故意的!他们就是故意要跟本宫作对!!”
在她看来,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尤其是当她听到皇帝的反应和那份厚重恩赏时,那股被威胁的感觉,更是让她几近疯狂。
“好!我的好皇兄!”
昭阳公主怒极反笑,眼中满是冰冷的怨毒,“我的灵儿,堂堂金枝玉叶,受了委屈,不过是禁足罚俸!他李家一个乡下来的贱丫头,引动个异象,就要封郡主,建宫殿?!”
“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妹妹?还有没有灵儿这个亲外甥女?!”
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皇帝的恩宠是有限的,李家多得一分,她和女儿便会少一分。这个新生的“太阴圣体”,就像一根最尖锐的毒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
她站起身,在大殿内来回踱步,眼神变幻不定,最终一抹彻骨的杀意,在她眼中定格。
“本宫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倒要看看,一个还没长大的祥瑞分量,能有多重!”
…………
边疆。
残阳如血,将整个山坡都染上了一层凄厉的殷红。
“将军,赤焰军又退了。”一名副将捂沙哑说道,“这已经是他们今天的第五次冲锋了。”
“他们是在消耗我们。”李元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眼神却异常的冷静,“奇怪,太奇怪了。”
这几日的围困,赤焰军的攻势看似猛烈,却处处透着诡异。
他们仿佛不是为了全歼他们,而更像是在“放血”,一波一波地冲上来,留下上百具尸体,再缓缓退去,周而复始。
整个落凤坡,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而他们,就是被圈禁待宰的牲畜。
入夜,赤焰军再次鸣金收兵,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冲天的怨气。
“不对劲。”李元虎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他趁着夜色,独自一人悄然摸下了山坡,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如同一只夜枭,潜向了赤焰军大营的侧后方。
他想看看,这帮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然而看到的景象,却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在距离赤焰军大营数里之外的一片隐秘山谷中,竟还驻扎着另一拨人。
这些人并未穿着军服,而是一身漆黑的锦衣,脸上带着冰冷的面具,行动间悄无声息,自有一股阴冷肃杀之气。在山谷的中央,一座由巨石临时搭建的祭坛之上,数名身穿黑袍的修士,正围绕着一颗仿佛由鲜血凝成的诡异灵石,念念有词。
一队队的黑衣人,正将战场上收集来的大虞和赤焰军将士的尸体,拖入山谷,投入祭坛下方一个巨大的血池之中。
每当有尸体投入,那血池便会翻涌起一个血色的气泡,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黑红色怨气与煞气被血池抽离,最终汇入到祭坛顶端那颗血色灵石之中,让其光芒更盛一分。
一张熟悉的脸刺痛了李元虎的眼睛。
那位仙官大人,数日前还拍着他的肩膀,扬言“他乃大虞忠良虎将”,此刻高高在上满脸漠然的看着仪式举行。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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