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金蝉脱壳

胭脂镇，顾名思义，因盛产胭脂得名。

    第一天下午，解语走在热闹的大街上，饶有兴致的在每个摊位面前停留片刻，看看琳琅满目的首饰，品尝风格各异的小吃。然而，她更感兴趣的似乎是卖胭脂和卖衣服布料的店面。

    紫衣紧紧跟在解语身边，终于走出小镇的最后一个衣饰店，向着他们住的“胭红苑”行去。

    正在屋内批阅奏章的禤文曦看到如影回来，悬着一下午的心得以安定下来，听完解语一个下午的行程汇报，他沉思许久，问：“她买了什么东西吗？”

    如影一愣，说：“她只是看，没有提出要买。”

    禤文曦放下手中的笔，想了想，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解语仍是一早上就来到向禤文曦提出上街的请求，禤文曦默然颔首。中午，解语并没有回来；晚上，直到太阳西下，守着晚膳近半个时辰没有下咽的禤文曦总算是听到那个不知何时已经熟悉了的脚步声，心中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舒心地吃下第一口饭，如影也就从屋后的暗门悄然而至。

    “今天怎么出去了一天？”禤文曦慢慢地嚼着早已冷却的饭菜，问。

    “回主人。今天早上谢姑娘挑了几个衣饰店，一路下来，试了好几件衣服。中午在悦来客店吃饭喝茶，然后便在那听了一下午的说书。”如影细致，隐约可以察觉禤文曦细小的变化，对“谢雨”的态度向来客气，常以“谢姑娘”来称谓她，禤文曦对此也从来没有提出过意见。

    “你是说她今天早上不仅去看衣服，还去试衣服了？”禤文曦觉得有些不对劲，追问道。

    “是的，她在几家大的衣饰店，试了很多胭脂和衣服。”如影老实地回答。

    “她试的是什么衣服？”禤文曦又问。

    “前几次属下是在外面等着，只有紫衣一个人跟了进去，每次都足足等有半个多时辰她俩才出来。最后就是‘云裳阁’，谢姑娘把各式女子的衣物都取了一件去试衣间试穿，紫衣要跟进去她不让。因为这里实际上是主人的地盘，所以紫衣也就由了她。她大概拿了十几套衣服，结果，就在试衣间里耗掉了剩下的一个上午的时间。”如影细细地回忆着说。

    禤文曦听后心中很是纳闷，在试衣间里呆上那么长的时间，确实是有些蹊跷，但如影说的没错，云裳阁是实则是他的地盘，这个女人就是想在那惹出什么事也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始终还是不相信谢雨会是那种追逐衣饰外表的女子，她是何用意呢？

    第三天，解语还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向禤文曦请求上街。

    兜兜转转几圈，又来到了云裳阁，云裳阁的掌柜得到如影的指示，对解语特别的关照，亲自上前迎接。解语倒也不介意，待掌柜从头到尾介绍了一遍最新的布料和款式之后，解语什么也没说，还是笑着取走十几套衣服，一个人进了试衣间。

    一个时辰之后，解语抱着一大堆衣服出来，放在柜台上，正要抱歉地对掌柜说“不买”，在柜台前早就站得不耐烦的紫衣掏出一把银票，扔到衣服上，说：“全给包起来。”

    解语面露诧异之色，见紫衣并不想跟她说什么，便也不问，感激地接过掌柜递上来的一个大包裹，浅浅一笑，离开了云裳阁。

    紫衣看解语抱着一大堆衣服走得辛苦的样子，很是高兴，早上如影来说，主人吩咐，让她带上足够的银票，谢姑娘试过什么衣服首饰就全买回去。当时她还有些不乐意呢，看来这样也挺好，等这个谢雨买够了，她就不用每天这么无聊地等着她试衣服，试胭脂了。

    然而，紫衣的算盘真是打错了。

    第四天，第五天，解语还是兴趣十足地逛衣饰店，除了云裳阁，她又在别的地方买下许多衣物和胭脂，当然，其他的首饰也不少。紫衣都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爱美如命——这样更好，主人绝对不会看上这种肤浅的女子的。

    其实，解语这些奇怪的反应，反而勾起了禤文曦更大的兴趣。每天在屋里默默地等候出门的人归来，虽说才是第五天，可是禤文曦却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很……亲切。

    第六天，解语还是一大早就出门了。

    这一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阴冷，紫衣跟在解语身后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十一月中旬了，已进深冬，天，当然是越来越冷了。

    看到解语又开始逐个店面的试衣服，紫衣也渐渐不愿意再在试衣间门口巴巴地候着，在一些小的稍微集中的几个店面，她更喜欢坐到店面对面的茶楼里，只要望着店门口，有个抱着一大堆衣服的女人走出来，那就是谢雨了。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紫衣在出门的时候，就把厚厚的银票全塞给了解语。

    如影不敢疏忽，仍是变着花样地跟到每个店面里小心地关注试衣间的情况。

    说来也怪，这胭脂镇的姑娘们好像也比别处的年轻女子好打扮，又可能是天冷需要添置衣服的原因，寒冷的天气并没有减少各个衣饰店的生意，这天，光顾衣饰店的人反而更多了。

    解语早上的最后一站——云裳阁又到了。

    云裳阁的规模是整个胭脂镇最大的，自然，出入的顾客也就更多了。店家也很体贴，在大冷的天里，特意在大厅的角落里准备了几张桌子，备有热茶，让前来陪小姐夫人买衣服的人可以有个地方歇歇脚，暖暖身子。

    于是，紫衣和如影便坐到了一张桌子旁。

    到了云裳阁，既然已在追影阁的掌控下，紫衣和如影自是随意了些，至少，不用担心试衣间有没有后门之类的问题。两人各自倒了一碗热茶，慢慢地喝着。看着各式各样，年龄各异的女子在试衣间进进出出，紫衣困乏地闭上眼睛，唉，又要等上一个时辰以上了！

    如影看紫衣这几天跟着这个谢姑娘，总是徘徊在首饰和衣物之中，知道她确实是枯燥乏味极了，也不忍叫醒她，想想还要等很长的时间才能走，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便一直盯着女试衣间观望，便低头认真地喝茶，只是偶尔抬头瞟上一两眼。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

    下午，批着奏章的禤文曦有些心不在焉，听着外面狂风呼啸的声音，他真是后悔同意那个女人这么个大冷天跑到外面去。敏锐地察觉到如影的脚步声从后门传来，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找到踏实的感觉，莫名的不安来的更加汹涌，因为，他在如影的脚步声里听出焦急和慌乱。

    “主人，属下该死！谢雨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