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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是「死」了,现在这是.”
稻妻城,渊上甜品屋,后院回廊。
端坐在一杯冒着些许热气的茶水前,
身形纤细、复生之后仍旧有些混乱的千代面露茫然,
望着自己身上这件粉白相间、饰有樱花纹样的长袍,脑海中像是有无数破碎的片段在闪烁。
受生前最后一段时光的影响,千代此刻已经不太分得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
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与桌上不知何人放下的镜面:
——双角完整,映入镜中的绯红瞳孔如同宝石,
恢复了最初那副美丽外表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曾经几乎沦为怪物的扭曲姿态。
“.”
被以这样的手段从生死的边界拉回,毫无疑问是远超常人认知的奇迹。
微风吹过庭院中几株盛放着的樱花树,带来了若隐若现的花香,
抿了抿嘴,有些恍然的千代用手接过几片散落在自己面前的粉白花瓣,突然觉得自己在最后时刻意识到的那一切,仿佛真的就只是一场噩梦。
“.清醒了吗?嗯,比预想中的要快上一些。”
“茶水与甜点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你过去最喜欢吃的,不用客气。”
木屐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从远处渐渐接近,随之而来的是饭菜的香气与甜点的气息。
穿着红白巫女服、狐耳金瞳,背后有一条蓬松大尾巴的身影微笑着接近,这熟悉的姿态一度让千代的动作为之一顿。
“.狐斋宫?你也在?”
“莫非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还是说这里就是逝者归去的冥界”
“呵,是一场梦哦,大家和稻妻的一切都安然无恙。”
“稍微吃点东西吧,阿影还等着我们去给她送甜点心呢。”
白发的身影抖了抖耳朵,面上那看不出坏心思的温柔神色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正如她记忆中的某只白狐狸。
“.”
就这样慢慢接近,将手中托盘上的烤肉和寿司放到了桌上。
端坐在对面,看着面前似乎真的已经分不清梦与真实的鬼族少女,
希望这一切当真如同自己口中所言的花散里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沉重:
“抱歉.我很想这么说,但你应该知道也这不可能。”
“那场漆黑的灾祸真实的来到了这片土地,「真」在异国陨落,你向影挥出了长刀,天狐与地狐纷纷沉睡,真正的狐斋宫也早就已经不在”
“可你明明就在.”
看着眼前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以及那副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面孔,看上去柔弱无力的鬼族少女动作微顿,不自觉的开口反驳。
“不,我不是。”
“虽然我曾想过就此承认下来,但「我们」实在是太熟悉了,欺骗于你而言应当很容易识破。”
神色如常,并不介意将自己的身份坦然告知。
即便自身的记忆的确源于「狐斋宫」,但花散里如今已经找到了自身在那之外的存在意义。
“我记得你与阿影的喜好与厌恶、记得我们的初识与别离、记得道启与长正闹矛盾时你向我的求助、还记得你在训练场上累晕神子”
“那你不正是”
有些听不懂自己这位老朋友所说的一切,
即便仍然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面对这场久违的重逢,她不明白狐斋宫为什么不愿承认她自己的身份。
“.”
“坦诚而言,你的确是真正的「御舆千代」,你的复生过程十分复杂,但仍可以归类于「修补」。”
“但我大概是「狐斋宫」本身不会喜欢的存在,是继承了「她」记忆的赝品与污秽。”
“作为污秽.我本没有资格享受眼下这如同真正生灵一般的生活,之所以存在于此,尽皆仰赖于「那位」的恩赐。”
“那位?就是我最开始看见的”
“嗯,如你所想。”
面对有些不敢置信的千代,花散里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是为不祥伪物制作泥壳的匠人,是重金留下了残次品的鉴赏家,是我此刻站在这里的理由。”
“倘若还不明白的话,简而言之,那是你此次能够「复生」、你我二人得以相见的最大恩人。”
姑且作为最熟悉眼前千代的人,前来帮助她理解现状,
虽然花散里虽然同样发自内心的为对方的归来而感到高兴,却不愿冒领狐斋宫的身份。
时至今日,除去最开始那份“自己身为污秽,不配使用这个名字”的想法之外,她已经有了新的理由,
那是「花散里」自身的记忆与感情,是只属于眼下这一身份的生命轨迹。
“.”
“复生.所以那果然不是梦,那我听到的关于道启的结局”
面色一滞,
终于回想起了自己刚刚睁开眼睛时听到的那段话,
彼时听见的关于自己与御舆家长子的结局,和那份埋藏最深的噩梦对应到一起,
仍旧有些混乱的千代从「做梦」的状态中脱离,缓缓意识到了如今的情况。
“.嗯,你受噩梦影响对阿影出手后,御舆这一姓氏因为这样的「背叛」而备受世人非议,
接任了家主的御舆道启不堪忍受离开,选择在天狗的栖居之处精进剑术。”
“过了很多年,当一位能够以秘剑斩落飞行中的天狗、被世人称为「胤之岩藏」的剑豪回归世间之后,已经没人能够想象这就是那位没用的御舆家长子。”
“至于被你收养的长正他倒是一直坚持在幕府为官,尝试为御舆家重振声名,
在如今的稻妻城里,御舆家之所以能够以名门的身份流传下来,离不开长正一生的努力。”
尽可能的选了一些勉强算是好消息的历史说给面前的千代听,
虽然仍旧有些许遗憾之处,但花散里觉得在那个时代下,这样的结局已经是那两人能够做到的极致。
“.”
“.那,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手段复活了我,不知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作为报答。”
像是为了验证某些东西一样,用筷子吃了一口盘中的食物,发现味道和自己记忆中的毫无差别,
无论怎么都看不出来面前的“狐斋宫”有什么不对,千代对于她们两个聚集在此处的缘由有些迷惑。
“并不复杂,请放心。”
“对于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鬼族的传统之中应该有记载过报答方法,你作为继承了「战鬼」之血的武者,遵从你们一贯以来的做法就好。”
并没有被千代这一副看上去纤弱无力、宛若名门小姐一般的气质欺骗,
花散里很清楚这家伙血脉之中的战斗本能非同寻常,是那种能动手就绝不思考、四处找人打架的危险分子。
“以战鬼的传统.如遇大恩无以为报,我理应奉其为主上,为其上阵杀敌。”
“但能够做到复活我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便我愿意奉其为主上,他应该也不需要我”
自己之前毫无疑问是一个死去已久之人,只是略微思考,就能想到复活自己的恩情极难以寻常手段报答。
在此之外,考虑到就连那个寄宿了道启灵魂的机关都是由对方帮忙修复,
千代觉得自己就算是和真以及阿影说,她们两个都不会阻止自己对此进行回报。
但无论自己是怎么想的,力量上的差距是绝对的,
回忆起刚刚复苏时感受到的那份气息,她觉得自己这点力量应该毫无用处
“不,这正是我将要向你说明的。”
“有一件事必须我们两个来做,你在这其中十分重要。”
“.我很重要,是什么?”
千代眨了眨眼,有些迷惑。
“很简单。”
“只是作为漆黑的爪牙与幕府军作战、净空稻妻的边野、让鸣神岛之外的区域都化作「深渊沦陷区」而已。”
“.”
“.?”
动作微顿,整只鬼都陷入了当机状态。
以前就经常被评价为「白长了一副聪明样子,可惜不擅长思考」的千代直接僵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因为面前“狐斋宫”所说的话,还是因为嘴里那块被完美隐藏在点心中的油豆腐。
次日,无想刃狭间南侧,绯木村。
如同并不知晓一切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支装束独特的反抗军正从西南方向慢慢接近着这座小村落。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位留有金色短发的少女以及辨识度极高的某只白色不明漂浮物。
如同是关切着自家的领袖一样,站在领导身侧、难得陪同队伍一起出来的谷中主动开口道:
“公主殿下.这里的救援工作留给我们处理就好,您无需为此亲自动身。”
“虽然前几次过来的时候,这里的居民对我们的态度不是很友好,但这次由我跟着过来就足够了。”
“.嗯,或许有自夸的嫌疑,不过哪怕打起架来我很弱,可论起说服这种事情我还是很擅长的。”
早就对此行会看到些什么一清二楚,但为了不在公主殿下面前露馅,必须要装作不知道。
悄悄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旁边那些演技不太行的深渊使徒,谷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普通军师。
“唔还不是因为那些居民对反抗军的误会太深,上次就连我过来的时候都没能说服他们,还被一起赶走.”
没等应开口回话,旁边某只气鼓鼓的白毛团子就立刻接起了话茬。
之前接下了海祈岛的委托,想着只是救援一些村民而已,不会有多复杂,
但没想到等信心满满的她亲自过来,想向下属表现一下「副首领」的工作能力时,迎接她的场面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派蒙你遇到的情况很正常他们的反应可以理解。”
“前因后果我从心海那边了解过,这样的现象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刻板印象想要扭转很困难。”
“自从那次天领奉行的人渗透到这里承诺救援后.这里的居民已经坚定的认为幕府军接走他们的救援船是反抗军凿沉的,是为了杀掉他们这些向幕府军求援的村民。”
“.虽然我们之前送过来了一些药品和物资,但这些东西对他们身上的祟神侵染现象有多大的用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与反抗军打过的交道并不算少,
无论是从人品还是战略上,都不觉得心海会做出凿沉救援船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只觉得那大概率是一场意外。
但这种难以自证的谣言被普遍认可后,想要辩解太过困难,她觉得派蒙上次会失败也是理所当然。
“唔这里的居民好像觉得我们只是想把他们骗走,然后在其他地方杀掉,所以态度非常糟糕。”
“那个叫鹫津的村长虽然好像明白不是我们做的,但似乎打算带着村民先求神试试看”
“——可是无论怎么想,求神这种做法根本不可能有效果嘛!”
“——这里又不是孩子跑丢了之后对着森林大喊大叫,马上就会有隐身精灵帮忙送回来的须弥,他们到底要向谁祭拜啊?”
鼓起脸颊,对于那些村民的态度完全无法理解,
只在那些学者口中的须弥听说过这种走投无路时睡一觉,睁眼后草之神出现在自家门前的情况,
如果说请求神明用雷劈死什么怪物还能理解,但稻妻这边的那个将军,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治病的样子.
“.大概他们也走投无路了吧,在他们看来,相信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但如果求神真的没有效果的话,说不定也会愿意选择我们赌上一把.”
“.”
说着说着,口中的话语突然停顿。
明明已经接近了据派蒙所说十分不欢迎外人的绯木村,
但周边不仅没看到人影,甚至就连鸟叫虫鸣都听不见一点,透出一种诡异的寂静感.
瞬间提起警惕心,挥手示意全队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
片刻之后,当尽可能压低了行军动作的反抗军,沿着若有若无的寒意靠近绯木村后,
看着前方已经整片化作了冰雪世界的村落,以及那在众多深渊使徒簇拥下、正在带走冰块中民众的两道漆黑身影,
荧的瞳孔一缩,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将幕府军作为假想敌太久,竟然忽略掉了「深渊」这个如影随形的生灵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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