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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部分时候,腐姬都处於一种果冻类的半透明胶质形態。
摸起来qq弹弹,温润舒適,就像一个会动的小手办。
將她捧在手心,对准太阳,那漂亮的顏色仿佛是在海底仰望天空。
但此时,躺在盒子里消食的小腐姬,內在却发生了一些变化。
秦朗看到,那半透明无骨的身体里,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金色影子。
像是骨架,又像是经脉,亦或是某种未知的植物根须。
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看到那些根须的一瞬间,秦朗忽然感到了一丝圆满,仿佛那便是世间一切的终点。
但这种异常之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消失无踪。
虽然不知小腐姬为何在这里,但秦朗还是伸手,准备將小腐姬给捞出来。
只是他的手刚伸入盒中,便被一只闪著星光的紫色小手握住手腕,星光一闪,但只一瞬间就又缩了回去。
“唉,姓秦的?”
“姓陆的?”
在这一瞬间的交锋中,二人都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如果是姓陆的话,那她是藏在了张泽的身体里?』
『怪不得那么熟悉。』
秦朗收手,准备重新盖上盒子,陆瑜舟则提溜起小腐姬,將她带出盒子藏了起来。
而在盒子即將重新盖上的一瞬间,阿璃的小手又从张泽身体里探了出来,往盒子里丟了几根油条,倒了一碗黄色的果汁。
几人配合天衣无缝,动作行云流水,无一外人察觉。
遮住张泽五感的那片树叶也在这时消散无踪,已经晓得身前之人是谁的张泽对秦朗眨了眨眼睛。
等整个水门终於重回秩序时,那黑衣第一时间回头看向秦朗,却见秦朗动都未动,正拿著一杯黄色的液体,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还不待黑衣上前质问,秦朗就举杯道,“讚美神君!忠诚的您打算替下仆为神君尽忠吗?”
关键词再次被检测,黑衣的脖颈又开始痛了起来。
只是还不待他重塑孝心,就见那討厌的白衣將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黑衣看秦朗没死,失望的一甩袖子,无奈作罢。
今日已经够烦的了,他不想再惹出额外的事端。
並且,也不知是他內心怕了的缘故,还是某种直觉。
他此时对那笑眯眯的白衣產生了一丝畏惧,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甚至连报復的念头都消散一空。
“入城!”黑衣举起自己的令牌,打开了水门的城门。
鯨鸣声起,【二十五號道口】的船队向天枢城中驶去。
看著跟著船队入城的张泽背影,秦朗咂了咂嘴。
“油条泡果汁的味道好噁心,而且明明是黄色的,为什么会是葡萄味儿的。”
舔了舔嘴唇,秦朗转头看了眼自己上司,似乎有什么正经话想说。
但还不待他开口,那黑衣就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慌不择路的跑没了踪影。
“唉,还得练啊。”秦朗摇了摇头,继续背著手站在水门口。
虽然检验员的工作结束,但保安的工作却还没完,今日得站岗站到九点才许下班。
夜,天枢城。
张泽一个人站在窗口,抬头望著天空。
无论看多少次,他还是觉得这圣土的夜有些诡异。
没有星光,没有月亮,只有极致的黑。
取代了『太阳』的白玉京永恆的掛在圣土中央,在这个没有东升西落的世界里,代表夜晚降临的標誌是日蚀。
但与寻常日蚀不同,白玉京的日蚀从最中心开始。
黑色的斑点出现在白玉京最中心的位置,隨后开始向周围蔓延,如一片会自我增殖的污垢。
到最后,只有最外围的一圈还留有一丝光芒,如同一轮光环掛在夜空。
只是这光环的光太过微弱,只供白玉京自己的独享。
张泽离开窗边,看向躲在床下啃床腿的阿璃道。
“你那法术行吗,油条替鱼骨,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只是不待阿璃回答,他身后就有人声响起。
“没事的,其实盒子里装什么,入城以后就都是走流程而已。”
张泽听声音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来人是谁。
现在这个小屋子已经被陆宗主的法术遮蔽,能被放进来的人,除了秦朗应该没有別人。
“秦谷主晚上好,您这话何意。”张泽问道。
秦朗自来熟的在桌边坐下,拿起桌上水杯嗅了嗅,在確定杯中饮料不是葡萄味的橙汁后,他边喝边说道。
“我比你们先来这里几日,对这地方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你若细看的话,便可发现萧景设下的那些规矩,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张泽,“这是为啥?”
他想了想,觉得萧景虽然精神病,但设下的规矩却是极严,反正比自己的人皇十戒顺口溜强。
秦朗,“还能因为啥,只是因为世界的一切都在变罢了。
“万年之久,古木参天,江河改道,更何况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多的规矩也锁不住烂透的人心。”
“你猜这天枢城中最对萧景最忠诚的人是谁?”
张泽嘿嘿笑了一声,“咱俩唄。”
秦朗,“.除了我们。”
张泽想了想后答道,“那,那就应该属那群刚上班的白衣了。”
秦朗点头道,“说的没错。”
说来也是有趣,正如秦朗和张泽二人所论,这城中最忠心之人便属於那群被当耗材用的白衣。
而那些黑衣因挺过了层层折磨才得以晋升后,心中早已没了一丝一毫对萧景的敬畏,有的只是虚偽的忠诚。
若是枷锁不在,怕不是第一个反的就是他们。
每位黑衣都是一个合格的双面人,他们平时摒弃心中杂念,只按神君律令办事。但每一位又都有著自己的独门绝技,摸索出了很多规矩,可在短时间內不触发后颈金蛊的情况下,想一些自己的事情。
当然,这种程度的绝技和张泽、秦朗那全自动讚歌技术还是比不了的。
而这种虚偽,早已使得白玉京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像是水门那里,听秦朗讲,在过去除了值守的黑衣白衣外,还有三轮法镜,可实时监控周围情况。
保证无一丝一毫遗漏,那时候,別说偷偷喝尿了,走下神都要挨一巴掌。
然而普通的法器总归顶不住岁月,在那些法镜损坏后,就再没安上过新的。
“为什么?我记得萧景定下的规矩里,东西坏了是要修的啊。”
秦朗笑道,“修是要修,但修东西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说完,秦朗指著窗外,那即便在圣土的夜晚,也恆亮的高塔。
秦朗,“那高塔的优先级最高的,比什么都高。
“所以,只要一直不小心『自然损坏』一些高塔上无关紧要的设备,那就可以一直维修高塔。
“像是水门法镜这种造出来监视自己的东西,优先级早就被忠诚的黑衣们排到了十万八千年后。”
张泽看著那高塔,心说这群逼简直是在摸鱼卡bug,还是冒著脑袋爆炸的风险摸鱼卡bug。
而且如果真如秦朗所言的话,那岂不是说这天枢城看起来完好严密,其实已经从內部烂完了。
怪不得自己进城后总感觉哪哪都有些不对,一松一紧的,像他现在住的地方,和门外的街道比,监控力度简直天差地別。
所以,如果天枢城是尊金身神像的话,那这群『忠心』的黑衣早已把內部蛀空,然后填上了稻草。
张泽再次看向高塔,看著那一箱箱运输到白玉京的宝物,也不知其中到底有多少,都和阿璃塞的果汁泡油条一般,被变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张泽又开始走神,秦朗轻轻敲了敲桌子把张泽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来找你,不是来和你聊城建的,腐姬是怎么回事?”秦朗问道。
“啊,这事正要跟您说呢,您请隨我来。”
张泽起身,来到床边,把阿璃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阿璃此时一副懨懨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舒服,它摆烂的仰躺在地上,然后张大了嘴巴。
一道金色的漩涡出现在张泽面前,张泽对秦朗做了个请的动作,隨后便伸手轻点旋涡,进入其中。
二人来到了阿璃肚中的金色世界。
这地方作为阿璃的仓库,在过去,其內不生灵气,没有活物,一切都近乎静止。活物入內,不出多久,便会被那些琥珀结晶包裹,进而处於永恆。
但现在这里的环境却出现了些变化,或者说部分环境发生了变化。
在一片直径二十米的圆形区域內,出现了生机。
金色的沙滩变成了沃土,空气中灵气浓郁,不知名的蘑菇和嫩芽破土而出,甚至在这片圆形区域的上方十米处,还出现了一些云朵。
至於小腐姬,它这时已经从蓝色变成了金色,一个只有拳头大的透明光球被她撑起。
小腐姬从內推著光球跑著,在这边区域內欢乐的转著圈。
“小腐姬她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好像进化了。”
张泽伸脚,把撞过来的小腐姬停住,然后如踢皮球一般,將她轻轻踢了回去,换来一阵小腐姬咯咯的笑声。
秦朗单膝跪地,將手指插入土中,他感受了一下后,微微皱眉。
这並非他那种以生气催化万物的手段,而是真正的无中生有。
小腐姬凭空创造出了一片小天地。
创世?
秦朗看向张泽,张泽耸了耸肩。
“您別看我,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腐姬也不知道,她只说看到那鱼骨就觉得很好吃,然后吃完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之前陆宗主只是拿了小腐姬一会,她那星光之体上就开始长出了蘑菇,並且还散发著有一种.”
张泽斟酌著措辞,“嗯,神性,或者是圆满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屏蔽,为了防止被发现,陆宗主当时顺手就把腐姬塞到了阿璃的肚子里。
“然后,然后阿璃肚子里就开始长蘑菇了。
“至於为什么会这样,腐姬自己也不清楚。”
张泽弯腰从地上隨便掐了一个蘑菇,丟进嘴里,美味在口中扩散,然后他就看到了小人。
缓了一会后,张泽看向秦朗,“如果一定要猜测的话,我怀疑腐姬的诞生很可能也和过去的几次地海翻涌有关。
“而且我觉得,她的存在很可能比我和阿璃更加重要,对四洲来说。”
腐姬这时撑著光球,又滚了一圈后,跳到了秦朗的手中,对他这位掛名的师父的师父比了个耶。
“我厉害吧!等回去后,我天天帮你种菜!”
秦朗笑了笑,轻轻戳了一下那个光球,似乎是想逗一下腐姬,但手指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盪开。
那力量直接作用於他的神识,对他进行暗示。
禁止伤害,禁止戳泡泡。
又盯著腐姬看了一会,秦朗放弃了对抗的打算,他转头看向张泽。
“你说,萧景所追求的,是否就是腐姬目前的这个状態。
“太初归一,自成圆满。”
秦朗说这话时,想到了那掛在圣土上空,那如太阳般的白玉京,那不断进食的白玉京,那始终不得圆满的白玉京。
简直就像是一次对腐姬的拙劣模仿。
张泽,“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舅老爷和陆宗主这不就出去了吗。
“他们寻思著看看城里,除了那有无数彩衣镇守的高塔,还有哪里能找到金色的鱼骨,或者类似的东西。”
秦朗闻言忽然笑了下,“他们就算了吧,两个人又不专业,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说著,秦朗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枚金色的珊瑚。
珊瑚巴掌大小,纹理分明,如山川图景,一朵蓝色的开在珊瑚顶端。
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它是活物还是死物,是动物还是植物。
秦朗,“这些宝物在送到高塔前,还有几道检查工序,那里的守备甚至不如水门,我来时看到了,就无意间,顺路,不小心,借了一点。”
张泽看著秦朗,可以百分百確定,他肯定是有意的,特意绕路的,很小心的,並且拿的也绝不可能只有一点。
不过张泽也没纠结,因为腐姬在看到金色珊瑚的那一瞬间,便扑了上去。
就和她看到金色鱼骨时一样。
珊瑚穿过了腐姬的泡泡,被腐姬抱在怀中,可是腐姬却並没有將其吸收或者吃掉,而仅仅是抱著。
抱了好一会后,小腐姬忽然露出为难的表情,“啊,可惜,吃不下了,要其他的我帮忙才行。”
这次跟张泽来的,只有这一小坨,其他腐姬全部都在四洲各忙各的,並未一道前来。
“算了。”秦朗看著腐姬想了一会,压下了好奇心,打消了让腐姬大军现在就入侵圣土的念头。
“腐姬又不会跑,这事暂时不急,我们今晚先去把逐洛救出来。”
张泽,“要我把陆宗主和舅老爷叫回来吗?”
秦朗,“不用,你我二人足以。”
天枢城地宫监牢某处。
作为曾经镇压反对者的地牢,此时却有些冷清。
数百位充当狱卒的彩衣剑灵,如石像般跪坐在那些漂浮的平台上。
在岁月的洗礼下,他们的彩衣早已蒙尘,看不出本来的顏色。
他们的目光则沿著从平台龙口中垂落的赤红铁链向下延伸,目不转睛的盯著此处监牢中唯一的囚徒。
一块巨大的龟壳陷於地宫深渊底部,赤红色的铁链將其紧紧缠绕,无声的侵蚀腐化著龟甲上的符文。
只是,忽然一位彩衣的目光离开了逐洛。
他回头看去,看到身后岩壁上那扇几千年都未开启的小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片刻后被人一把推开。
秦朗和张泽走入了地宫之中。
毫无身为潜入者的自觉。
他们互相押解著对方,互为囚犯,互为牢头。
跟两个大爷一样大大咧咧的向那位离他们最近的彩衣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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