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if未能见之事4

    颜枫奶奶家在某处半山腰，最开始只是附近村落的几个猎户会上山打猎，临时驻扎，喝喝茶，补给食物之类。

    后来听爷爷说是当时在打仗，人都怕死，有些山下的住户就也带着行李上了山，在山上盖了自己的房子。

    当时的人们还很朴实，也没什么想要的，所以即使条件艰苦，几年的努力下也还是将环境改善了不少。

    村民们渴望能有一个如同桃花源的地方，即使不与外界沟通也好过战乱死人，所以山上的人们越来越多，最后竟发展成了个小小村落，有了些烟火气。

    不过再后来就不一样了，山下有了四通八达的道路，钢铁森林也跟着慢慢延伸到这世界的边边角角，也顺势遮蔽了这座人们记忆中的小小乡村。

    要想富，先修路，先进的技术簇拥着富裕，清新的空气沾染上钢铁的污浊，时代进化，这是必不可免的。

    不过对于颜枫来说，或许只有记忆中半山腰上那间爷爷的小木屋，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宁静之地吧？

    走下车子，颜枫朝着司机点点头，目送对方离去。

    接下来的是没有柏油马路可走的，幸好他没有什么沉重的行李，最近山上也没有雨雪之类，况且奶奶家离道路并不远，他去山下超市买了些礼品便朝着上方走去，速度还挺快。

    山上，缓坡处坐落个孤零零的小房子，依稀可以看清，门口有个人影。

    老太太躺在竹条椅子上，悠闲的晒着太阳，怀里揣了只陪她多年的老猫，还有那条躺在她脚边的小狗。

    王荣，80岁。

    眼下身子还算硬朗，本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念头，选择留在了山上，平时只是喂喂自家养的鸡鸭，和小猫小狗为伴，聊以度日。

    颜枫记得，好多年前，爷爷刚刚去世的时候，颜母就提出过把婆婆接城市里赡养，不过却是遭到了老人的极力反对。

    说是自己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不愿四处走动。

    其实颜枫知道，奶奶是不愿意离开这座山，舍不得离开这间陪伴着几代人长大的小屋子。

    因为那里，有爷爷的灵魂。

    “奶奶！”

    颜枫爬上山来，很是高兴的拎着东西，走上前道：

    “身子最近怎么样啊？”

    “啊？啥？”

    “我说！你身体现在怎么样啊？”

    “听不清！耳朵不好使啦！”

    颜枫满脸无奈，叹息一声，接着便用那一口多年不用的大碴子口音喊道：

    “奶！Zei些天咋样啊？”

    “诶！大孙砸回来啦？奶奶好，奶奶老好了，呵呵呵……”

    老人笑着露出仅剩的三颗牙，手掌轻柔的抚摸躺在她腿上的那只老猫，颜枫对此也是感慨良多，自己从有记忆的时候就有这猫了，如今对方还活着，也真算是个老寿星。

    听见外面的声音，房门打开，许久不见的颜母出现在颜枫面前，还带着身上的围裙，笑着朝屋里招呼道：

    “他爸！儿子回来了！”

    屋内，还在灶前烧火的颜父连忙起身，笑着来迎，伸手接过颜枫带来的礼物，还不忘拍了拍对方身上的尘土，道：

    “可算回来了，快点进屋吧，你妈给你包了饺子，等会就好了。”

    颜枫闻言，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果然，家里总是好的。

    或许是许久不见，颜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显得有些尴尬了，左看看右看看，就伸手摸了摸母亲怀中老猫的头，叫道：

    “咪咪～咪咪～”

    听见有人呼唤，那老猫稍微偏过脑袋看向两人。

    “喵～”

    像是应付公事一样，它只是稍微回应了一声就继续呼呼打盹。

    “它老啦！玩不动啦！”王竹乐呵呵道，手上继续抚摸那老猫那略显粗糙的毛发，躺在摇椅上一荡一荡的。

    倒是老人脚下的狗狗，见到家里来人很是兴奋，一直围着颜枫转来转去的。

    山里没什么外来人，村民们大都是认识的，就连狗也是一样，所以哪怕眼生，狗也不会冲人乱吠。

    它们的存在是为了抵御另一种生物。

    狼。

    以前爷爷还在，给颜枫讲过故事，那时候老爷子还年轻，在山上那座小木屋里打猎，恰好遇上暴风雪，当时根本出不来，只能苦苦等待雪停。

    那晚，他还在熟睡之中，却听见木门之外的一角有些许抓挠声，那时候的他还年轻，没什么经验，穿好衣服蹲下身子过去一看。

    迎面，竟是一双墨绿色的眼睛。

    是狼！

    通常情况下，猎人们和狼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非捕猎季节人们不上山，狼一听见枪响就会选择逃之夭夭。

    但这却是除去特殊情况之外的。

    风雪纷飞，那时候的老爷子孤身一人，抱着猎枪裹着棉被，在火堆前守了一整夜。

    他不敢开枪，因为他只有几发子弹，先前想起那个规矩时他早已鸣了一发，但没用。

    外面的狼恐怕已经饿疯了！敢孤身与猎枪作对！

    彻夜的僵持后，得到的结局是什么呢？

    爷爷那时候没说，只是摸了摸颜枫的头，笑容和蔼。

    颜枫当时只是觉得爷爷是个坏老头，就喜欢逗自己玩，故事讲到一半就闭口不谈，纯吊人胃口。

    不过后来他也就懂了，毕竟爷爷已经活了下来。

    日落西山。

    屋内，老式电视机的声音有些嘈杂，放映着一些有年代的经典电视剧。

    夫妻两人在厨房包饺子，炒菜，准备晚上的食物，忙的热火朝天。

    颜枫则坐在奶奶旁边静静听着，毕竟老人话多，偶尔听听故事也是一种陪伴方式……

    “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啊，那叫一个帅，十里八村的丫头都争着抢着要嫁给他……”

    “是吗？”男人学着相声里的捧哏，接着问道：“那奶奶，你挺厉害啊？”

    “那当然！”颜奶瞥了颜枫一眼，抱起肩膀，颇有种不服气的样子，自吹自擂道：“我当年也是有名的村花，长相也不比他差，就是可惜，之前有照片来着……都被那老头子藏木屋里，找不见了……”

    老人叹息一声，似是有些怀念，接着眯了眯眼睛，看着不远处逐渐靠近的人影，忽然咧嘴一笑，道：

    “诶！这闺女就和我年轻时候长得很像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