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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爱意滋长的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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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月似玉石琵琶。

    大珠小珠绕玉盘。

    月照花林,樱木流霜。

    似霰似雪丸,浮想联翩,魂牵梦绕。

    潋潋月银,如露如霜,桃花源里如梦似幻的渡霜花海。

    像冠猴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也难找。

    “就在冬天,我看见,悲伤树上落下的雪!”鹦儿伤痕累累,再加上失血失温,脑筋混沌地晕厥。

    舔舐了一夜的伤口,少女的脸宛若失血过多的粉水晶,歪依在寒气重的青石板上养了一夜的病。

    昏沉沉的脑袋仿若一锅熬稠的米浆,一碗米糊的糨糊,少女囫囵地睁开薄薄的眼帘,虚望两下,迷瞪之间,负责看护病人的猛禽没有疑虑地飞走了。

    嘴一抿,眸子一寒,面上不舒服,大猴头鹰生气地飞扬羽翼遁去海外。

    白月光,宝葫芦的月亮圆光满。

    风清月白的深夜,属于月窟最圆的时候,荧雾萤潮的玉桂光景,女娲娘娘柔曼之容,白璧之姿,盈盈的一冷水袖,泠泠蕊黄花素的缟袂魅舞银河水间,冷香赴辉,娘娘神采飞扬地飞往月空,重叠花瓣的山茶花似月中聚雪的洁净罗衫,飘洋过海的流仙广袖百转千回的在星海云霆中清影倩丽。

    “在听到他传说中的名号前,我可以越来越深望的无限畅想!”一双手柔若无骨,鹦儿无聊地摆弄着手脖子上的一圈草莓晶珠串。

    “在有幸得见冠猴一面后,我发现他细薄的骨架填上了饱满充实的血肉,他跟人一样是血肉之躯!”鹦儿撤下粉了吧唧的珠玉串,一掌拍在花丛中,被风穿过花脑袋,挂在花杆子上。

    到了爱幻想的年纪,少女娟娟的背影总爱匍匐在花园里,前脚趴在白白绿绿的花毯上幻想行星。

    一段记载美好回忆的泡影被有心之人特殊标记,发光发亮的妖印深深烙印在躯壳和灵魂深处。

    沤珠槿艳的幻影,对冠猴来说不过是一场无妄之灾,可对于俩人类就是一场加了致死量的灭顶之灾。

    桃花园里试验的小白鼠们,天神给你们下了一剂猛药,绝对可以毒死人不偿命的砒霜。

    右臂完全使不上力,左手握刀划烂紫罗兰的袖子,冠猴撕下一大块破烂拉条的布条,臂弯下面是好几道紫黑色的伤疤,小臂惨遭反噬的伤害,却也始终不愈合不结痂。

    一夜的幽光,陋室清且凉。

    冠猴伤势不重,单独隐居在小岛,待在小木屋里疗伤,坐等了一夜的苦楚,从当晚的日落等到第二天的日出破晓,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派出去的信鸟也飞回来报信。

    天将站在开处,往开处站远点。

    两地之隔,他们的列兵好像拉开的地表游动的庞大魔鬼鱼。

    桃花园里,天将不顾黎明之光点名让他俩受刑,神只能在暗中作则,阿哥与鹦儿倒吊着,身上的皮肉伤得七七八八。

    带血的皮肉往外翻,鹦儿被天将用绳子绑在大树上吊着打,一下一下的鞭子抽过来呼在脸上,右边脸上火辣辣的疼。

    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人造的血腥味弥漫在宁静祥和的桃花源。

    “啊……”人头上大颗大颗的在流汗,凄厉的叫声再到软绵绵的无力叫唤,鹦儿持续发作的尖叫致使阿哥毛骨悚然。

    听见小美人楚楚动人的叫声,天将猥琐道:“娇皮嫩肉的……娇娇弱弱的一朵花打残了怪可惜!”

    “给我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阿哥皮糙肉厚,可以扛得住,可鹦儿细皮嫩肉的,她扛不住没日没夜的打啊!

    “多好的人儿,管好你们的嘴吧,不然又该逼我动粗,你们可有得受了!”凡人狂暴不停地挨鞭子,肢体不断发出皮肉抽打的碰撞声,天将鄙夷的又一次警告凡人少动嘴多动动脑筋。

    “他没错……我们没错……谁都没有错……啊……”使出吃奶的劲儿反抗,脖子一紧,鹦儿凄然落泪,凶狠的牛皮鞭又狠狠抵在被划烂的胸口。

    逃不脱,挣脱不掉天神的惩罚,本来是带头跑掉的人却被硬生生抓回来一阵毒打,两人在桃花源里双双被擒,阿哥看着受罪的妹妹简直苦不堪言哪!

    “他们都说你高明,可我当真是罪无可恕吗,伏羲,你的仁爱之见都去哪里了,你回答我?”冠猴捡起一块白幽灵水晶,黑发黑衣的他对视银丝残魂的伏羲。

    伏羲心有大爱,姿容冠绝无双,他身着白底蓝星星的大炮衫,淡淡的银边星光,墨汁般浸泡过的青花蓝点点,交领往下走是一长条白绒绒的小白毛。

    “他没罪,我永远不支持他有罪……”即使天将给他们观看了一出俗界的惨剧,幕布里冠猴点燃了大地的龙脉,火烧阎浮提,犯下弥天大错,鹦儿也不觉得也不认为他有错。

    鹦儿这个恋爱脑,人爱神当真爱得可怜,捧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连对神大声喧哗都不可以有,甚至人类亲口说爱的权利都被无情剥夺。

    宇宙万物就应该无情无欲吗?

    鹦儿不理解也不支持仙神纨绔的罪行。

    即便阿哥跟为首的将领插科打诨,也没能助鹦儿成功脱身,跑路的她也被眼尖鸡贼的天将给抓包了。

    绑住手脚的可不是什么柔枝嫩条的藤蔓,而是浸过牛油的黄牛皮绳圈,一旦被绑起来手脖子可疼了。

    双手双脚被绳索缚住,不得有效动弹,阿哥好像一条扭动的蚯蚓全力在挣扎,天神挥打的鞭力将粗鄙的绳圈生生折断,阿哥暴躁的两条腿儿狂踢离他最近的大恶之神。

    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怎么可以比得过仙神法力无边的致残之力!

    天将面容邪恶狰狞,阿哥只会耍帅的脚脖子不堪重用!

    “女娲,恭喜你又再一次找到我的弱点,虽然我很不喜欢承认,但这明显又是一个事实!”比起少典恂恂的承诺,冠猴的反击反倒更显得冷酷无情。

    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鹦儿哭哭啼啼累到眩晕,上半身都是血,仅虚弱的女体就挞痕无数。

    阿哥也好不了哪里去,神单单欺负老实人,全身是伤,半身不遂,朱武洛明将这个难啃的硬骨头打得半身不遂,阿哥半死不活没了折腾劲。

    也许是晓得桃花园里的人类成不了气候,天将不顾天命,不惜动用私刑下了死手,将一对有情人打得连爹妈都不认识,把阿哥搞得心胸和腹腔里的八大肠子搅得稀巴烂。

    天上忽然出现一轮灰月光。

    猴子通身似胆,搅棒就是干。

    金星瞳的黑猴子着实暴戾恣睢,浑法无忌。

    白云之上,面对黑月光的杀威棒,少典的眸子犹似烟雨般的黑,他跟伤心小鬼一个样。

    乌云之焚,黑幽灵般的冠猴伫立在云天战场,他举世振臂推举杀伤力极大的黑心棒虐杀能动能跑的生灵。

    他眸似玉髓玛瑙,尖发似煤晶,恐吓性的黑皮手套,臂上挂着一串细细的黑锆石的银链子,脚蹬星光黑的蓝纹长靴,腰覆间盘的辉辉亮黑星光的银眼玄狐的蓬尾皮带,深海系列的黑金刚莲花石宝华冠,一身一体的阴阳两极黑白文武袖,全黑系列套装,金属质感的防弹片甲胄,半边肩半系着阴阳鱼图案的白袍,以无坚不摧的形象高过天兵们一头。

    镜头里是妖星贯月,鸽子血的红月亮,多籽的红石榴。

    人面桃花溅血般的妖冶妖妍。

    楚楚可怜的惨叫萦绕在心胸,猴子气不过对自己人动手,兔子逼急了也跳墙,更何况是只大力的猴子?

    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一丝颜面也不留,冠猴的铁蹄绝非浪得虚名。

    “给了几个胆,你们竟然敢……”冠猴话里话外都是在怪他们下手狠辣无情,指责尔等铁面无私过了头。

    冠猴这番必是徇了私情,人神之恋导致昆仑贵族低下高傲自大的头颅,骨子里第一次动了徇私舞弊的念头。

    往昔与女娲失之毫厘,失之交臂,可如今与谬之千里的人类女孩相恋,时间差隔了一个海的世纪那么远,冠猴活了将近亿万年的岁月,他无法忍受仙凡荒唐的畸形爱恋。

    追溯女娲娘娘在天山过渡的时间段,大概有两个漫长的白垩纪那么久远。

    “当初的我就跟如今的你一样觉得荒诞,我是昆仑济济有名的圣母,我不能弃自己的声誉与神族的威名于不顾,想要解救面前这个强大而又彪悍的国家,就必须优先放弃私人感情彻底成神,成圣的道路不是那么好走的!”女娲不远万里替当初年上有为的自己开脱,为了天下苍生的民族大业她不会就此放弃,因此她始终不悔拒绝昔日一场离奇古怪的梦。

    “你是神通广大,可你不该玩弄我的感情,是你安排鹦儿将她送到我身边,你想令我对你的迷恋过渡转移到她的身上,你渴望抛下我对你全部的爱恨,你如果早一点支会一声,我绝不会承认以爱之名的荒诞游戏!”一段刻骨铭心的单恋害了三个人,冠猴表情痛苦,他的确师出有名,他最不该的就是将希望寄给鹦儿,让她在满天欢喜的欲望中有此报应。

    “不管你承不承认,这是一个险恶之环的例外,他们俩身上浓缩了我跟伏羲的影子,她对你的无可自拔不可救药是我料想不到的,可能是我造人时将昔日的记忆填入了泥人的梦中,她才会有此祸,你才有此一劫!”女娲娘娘阴魂不散的替自己辩驳。

    女娲娘娘罪恶滔天,不过她也说得没错,鹦儿仿佛是一个烧瓷的泥娃娃,不小心承载了女娲的忧思难忘,对冠猴萌发了不该有的愚昧信仰。

    “将泥人打散了,你的噩梦就没有了!”女娲故作绝情,她是在逼猴子正视自己心海的汹涌爱意。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对他们出手的,永远不会,你高估了我对你的梦!”还处在云天之巅,冠猴重拳出击,所有天兵都不敢上前,他旁若无人几乎是用吼的,他要杜绝神人的梦,了断神人的恶果。

    “人类处在社会的最底层,贱民的骨子里并不安分,他们绝不会在昆仑山安身立命!”也所以人类非死不可,绝对不能被饶恕,天将死倔死倔的,谎言张嘴就来。

    在上位者的面前,阴鸷的天将不惜抛弃边上的兄弟,只为替自己一个人开脱罪名,弃其余同伙于不顾。

    天将不惜用谎言开脱以求自保的能力,他真的是坏得淋漓尽致,这真的是一个坏到极致变态的圈套,用实力之命框束别人的错。

    “不要……”少典着实实力不济,亲口说不后,最终被近前的护卫甲给打晕拐跑了。

    一瞬间的事,冠猴弯弯小指头的功夫就能消灭一排人,天兵天将胆大包天竟敢在桃花源里出手伤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很显然急于报复的冠猴多少掺了些私人恩怨在里面。

    冠猴谋思,眸子暗沉,煞星首次动怒,神力****。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的是猴子的手起刀落,这令天将不得不防啊!

    酥酥麻麻的电流将几个寂寂无名的小兵炸得连骨灰的成分也不剩。

    为了防患于未然,天将选择明哲保身,先杀他再灭口。

    “气煞我也!”看着同伙死无葬身之地,天将恼羞成怒,预备动法,外用神通,扬鞭挥杀影子分身。

    白脸武士,蓝袍带的天将实在是阴奉阳违,天上不能容这类阴险小人,冠猴掐指就炸了这群皇家蓝的王牌军队,地上没有一粒米的骨头渣。

    行之以精,动之以法,朱武洛明不自量力被冠猴神速一掌削掉项上三花,幽灵掌法击碎坚硬头骨的天灵盖,再强的天将也终不是他的对手,那天将一招就被他秒得形伤精坏,形真不存。

    “我屈尊降贵地灭了你,替你寻法超生,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冠猴一向没脸没皮,猩猩的脸皮也算是够厚了。

    一颗袖珍的碧玺深深陷进芬芳泥土,切割面耀出啤酒瓶般的翠绿色泽,那是猿猴漫无目的杀神的罪证。

    冠猴沾血的褐红色靴履无情地踩踏下去,亦或是没有感情地碾压任何带血的欲望,如同一脚碾碎啤酒肚的尊严,一地白的碎粉渣子。

    除非飘然若仙的女娲亲自出面,否则冠猴没有带怕的。

    猴子人在战场,影子抵达现场,即便处在战场之中隔空杀神,他眼皮都不眨一下。

    沙雕体态轻盈,迢迢往来两地,频繁充当信使的角色。

    曲水幽凉,独坐幽堂,依稀听见雨窗外的浪奔潮鸣。

    前浪推着海纹蓝的后浪层层递进,海蓝宝发出蓝光预警,记忆的蓝色大海填满空虚寂寞的玻璃鱼缸。

    昏凉的光熙洒上毛囊,汗毛微微凉凉,冠猴背靠门板,倚门而立,心系那名蕙心纨质的红尘凡女,就想着飞去桃花园里探望受伤的鹦儿。

    弹指一挥间,大鸟孤身只影,一根羽毛淡淡落下。

    冠猴想渡海游行,沙雕偏偏不依,不肯他远渡重洋,傻鸟撒娇又卖萌的,扇翅膀载着它的主人又重新回到刚才的桃花园。

    桃花阵里,花香四溢,九头身的冠猴刮臂扬袍,单脚跳下坐骑的左翅。

    飞凫出海,兼具健美体态,将主人送到约定的地点,它又展翅高飞折返回岛,养护鸟窝里的小可爱精们,最后困了再美美地睡上一高瞌睡。

    茵蔓花残,虚掩梦实,了因如梦。

    桃花园里花团锦簇,没有及时保存昨日现场突发的飞来横祸,鹦儿的撕心裂肺言犹在耳,女娃遭遇的打击果真不小,而冠猴在桃林见到的却是满目苍凉的黑白雪花。

    大清早的,日头光还没有升上来,金乌被枝影横斜的星盘大阵挡在千里之外,拒之千里的东洋大海。

    凉风习习,绿毯清凉如水。

    肉身仿佛不是自己的,雪魄冰魂离体而去,只剩下一具离魂的空壳儿,鹦儿沉沉的昏睡在苍苍凉凉的石板上。

    月亮爬坡上山的时刻,少女挂泪两行,泪崩的泪痕早已打湿褴褛的褴衫。

    纯净白的花绣蒲公英薄纱裙早已是一块血迹斑斑的破碎布料。

    前身还挂着两片血污的破布,料子被皮鞭子扯破了,勾了好几条撕裂的胡烂,裙衫上面有多处毒辣的鞭痕,天族人果然心狠手辣,这怕不是对人族致命的报复。

    神族表面上对女娲娘娘恭迎顺从,实则内心变态变坏,荒淫娇纵,背地里对人族的打压不是一星半点。

    女娲娘娘即使再大刀阔斧的改革也镇压不住内心黑暗面的反派角色,仙神大笔大笔地涌向黑暗。

    少女的玉体受过刑,面无表情地横陈在砧板上,肌理受到严重损伤,山神小心翼翼敷了药包,鹦儿承受着剥肤之痛,默默流泪忍受全身心的重创。

    女娲狡诈如蛇,冠猴狡猾如狐,这两神是天生的般配。

    这是一场跨世纪的艰巨性的任务,一向马虎眼的桑林可不敢打马虎,史无前例的压力给到了老桑树,他老人家恨不得拿把刀叉叉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鹦儿是天选之人,开局就被女娲娘娘选中,可她没有造仮的价值,只被赋予生儿育女的职责……

    女娲并不怜惜她的命,人类的宗旨就是在大地上薪火相传,传播后嗣,妇人怀生的肚子就是要不停的生小孩,像多胎的老母猪生下几胞胎的小猪崽一样,猪窝里的女人要是不肯生孩子,不然鹦儿活在世上白投个人胎做么斯?

    母猪肉拿自己的血喂养小猪娃,真是不公平又公正的天理,真是可怕的一场献祭式的人血馒头啊!

    “忍着点……我不行啦……”山神虽生得眉清目秀,可也总归是一把年纪了,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档子事,一个人羞得蹦高。

    “不洁!实在不洁!”真是天大的罪过啊,节操碎了一地,糙老爷们的山神分分钟想毁了自己的眼球,他实在是年纪大了做不得这种事!

    全方位的永久创伤,痛到不能清醒,痛到不能沉沦,少女珍珠般哭嗒嗒的泪儿一抽一抽的。

    少女泥肉的侧颜低声啜泣,桑林心底疼得吧唧的。

    山神答应过猴子要照顾好她,桑林对少女那可是有责任的,再说他也保证过俩凡人的安危,脑袋瓜嗡嗡地响,桑树仙委屈到抽搐飙泪。

    在治病救人这一块,他还是有一把刷子的!

    鹦儿泪眼婆娑,她吹弹可破的脸被打得像个鬼,丰肌秀骨的蓬头鬼,关公脸,钟馗腿,红烧猪头都冇得她那么惨!

    山神见过女娲娘娘,她比鹦儿还牛,大地之母和天空之首都长得很有气势,不过人类的天使之心尤胜原型,人美心也美!

    “女娲就是对你如影随形,如履薄冰!”桑林开始安心治病,尽量排空大脑吸氧的浊气,保持心无旁骛的精神状态。

    没有麻痹的药草,山神压力山大,小眉毛焦得一跳一跳的,站老远保持男性的节操,小小的一根手指变成一大截树藤蘸取练颜霜在病号的脸上擦拭乳白色的药液。

    山神的医术可真不简单,似乎是为了符合某种品味的潮流,少女不禁忆起发生在昆仑山的一次精变精怪,桑林不拿一个大点的瓶子,他进化出一个柔枝嫩叶的树手小心蘸取小瓶口,小心在鹦儿脸上抹了两画药液。

    空气也跟着无脑。

    还是第一次见到山神的本体,鹦儿胃寒恶心,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人类也要脸不是,娇娇宝宝受伤不轻,地下全是丢弃的碎布条子,一扯就会稀碎不堪,山神洁身自好简直没眼看,没法子的老人家变花样似的替少女换下了不雅观的破布襟子。

    “只需静静疗养,后期可慢慢恢复!”非礼勿视,神仙务必要守好男德,定要好维护男性的自尊,清心寡欲的老人家终是顶不住,气冲冲的手摇蒲扇,回老巢喝祛火的莲心茶去。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大爷吧!”吃了一颗胖大海,嗓子稍微变化好点,桑林好干脆地闪人。

    “她的伤可比阿哥强多了,阿哥可真是有够倒霉的,现在还躺在那儿半死不活的!”桑林带上迷之微笑,潇洒走一回的气场,转头就去接济阿哥去了。

    一双胯子像干瘪的筷子,鹦儿『』窝在厚实的石板子上,一通咳珠唾玉的病呕。

    豆子般大颗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滚珠。

    挂脸雨丝,泼面湿发,鹦儿真是有够惨的!

    冠猴的身躯微微前倾,两臂向前,将猩猩帽的红斗篷盖在少女露肤着凉的上半身。

    一道浮光掠影的凉光快速推开少女湿润的卷弯睫毛。

    像竹子筷子的小胳膊小细腿,鹦儿黄金比例的身材,头身比实在妙得很……

    须臾之间,虚拟世界,净白的竹节虫被困在空花泡影里,皮蛋猴一个尖尖的试探,黑漆漆的指甲盖就单手击毙了多姿多彩的泡泡,连同少女绚烂多姿的幻想一同被戳破粉灭。

    寒蝉凄切,对许长亭新晚。

    劳疾难愈,伤上加伤,鹦儿痛入骨髓,顿时有口难言,有苦难言,一双大眼睛失神般的干瞪着……

    如玉的额前迸发晦暗的死光,鹦儿言而不发的面容加剧了痛苦的增生,她咬着一口小白牙忍受着摧心剖肝的永久性创伤。

    冠猴亲自喂她服下一粒红丸,鹦儿乖乖听话照做,失血的唇哽咽吞服灵丸。

    鹦儿泪语凝噎,泪眼朦胧,眼底汪汪蓄了满湖的爱潮。

    女娲与伏羲联手将死寂沉沉的昆仑转换成蓬勃的天地。

    冠猴的底色是沉寂,一个小石子扔进池子里,很快就沉了底。

    见少女不排斥肢体接触,冠猴的臂弯淡定一钩,俯身抱住神游的她,下巴抵在毛绒绒的刘海上。

    少女浑身冷汗直冒,冠猴顾不得自己半永久的伤势,抬眉缓缓闭目,紧紧地搂着怀中大病一场的鹦儿。

    这些不是轻微的皮肉伤,这是神力的铁鞭造成的永久伤患,如果不经治疗就永不祛根,冠猴深知少女的好动症,不愿她轻易留疤,也不愿她再次撕裂愈合的伤口。

    “你是人,不是神,如果靠自己强硬撑着是无法永久性得到恢复的!”昆仑山本就是灵秀天成的宝地,由不得鹦儿拒绝说不,冠猴一点权利也不给到她。

    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神下凡不是白干的,冠猴通灵达真,鹦儿福至心灵。

    最后一滴米粒般大小的泪落下就宣告苦难结束。

    神猴灵能澎湃,梦幻无极的万灵之灵从冠猴的肩膀头过渡到凡女一副冰清玉洁的躯体内。

    一团团亮晶晶的荧光球忽闪忽闪的……

    冠猴对她情深义重,鹦儿几次三番承他的情,而且是不求回报不计得失的那种。对少女来说,比天还大的恩情,浩瀚了一辈子,河里游泳的人上不了岸,她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的。

    心间滑过一股暖暖烫烫的暖流,乍寒的睫毛弯被锁不住的一场温情撬开心扉,无法开启的喉咙骨几度哽咽……

    鹦儿欲语还休,不得动弹的藕臂优先复活。

    花泪总是优于自己先发,少女自己动手擦干涤荡的泪痕。

    虽然少女不是冠猴摆在心尖上的人,但是也是他唯一要保护好的人。

    疗伤的攻势并不猛,但是疗效俱佳,鹦儿莲华般的四肢很快得到延展性的恢复。

    鹦儿前怕狼后怕,猴子这颗大树有荫凉,懒洋洋的红裙少女喜欢抱着他的背,是喜欢,不是利用。

    鹦儿炙热情真,已经是心理上的喜爱,浴火重生的火烈鸟爱上了奉为神明的信仰。

    鹦儿懒懒散散的,她窝在猴子的怀里说:“我下辈子不想做人,投胎做棵花花草草也总比做人强!”

    少女说不清道不明的的爱意里,深埋在酸碱失衡的河水走势里。

    她自动打开心房上的月亮,心里面住着一位漆黑模糊的倒影,他不仅诡异,而且诡秘,石莲般高耸入云,冲破天际。

    鹦儿含情脉脉地举头凝视上方的黑魔曼陀罗花。

    冠猴属性是石猴,心是石心,他不知该如何安抚不同种族的少女,只是一个劲地抱住她,掌风轻拍肩背安抚柔弱到不能自理的小女孩。

    冠猴以为她是少不更事,其实鹦儿是情窦初开,爱花爱得火烈。

    地上耗死枯萎的花草全部洗心换性,慢慢悠悠的小光球瓢过之处,郁郁葱葱的草丛,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一团儿滴粉搓酥的桃花开爆山坡,鲜艳欲滴的羞涩点缀绿意盎然的青山绿水。

    冠猴的爱真是拿得出手,不过不是情爱,是父对子的亲情,名义上来说,他是鹦儿的教父。

    黑夜降临,摸摸点点的下水,好不容易爬出河面,阿哥卷起泥泞的裤腿,脚趾上沾的都是泥巴浆子。

    “没人教会我们走路,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先学会了跑,再学会了走,光着脚在地上摸着爬,膝盖滋出了好大的淤伤……”

    一头玉藻般魔幻的丝发飞扬,幽灵鬼魅般身姿,打单穿薄荷纱莲雾裙的灵气小白花跟在后面追。

    云蒸霞蔚,日出东方,望着火红的龙鸟从扶桑树扶摇直上的片刻,阿哥手拉着手将打扮得跟水晶梦昙兰一样的鹦儿蹭蹭拉上柳漫青坡。

    “又有擤,把你滴鼻子割滴甩它!”阿哥发狠欺负伤寒感冒的老人家。

    “你要是有一百二十斤,我就把你丢出去甩它!”山神骗阿哥说有一百二十斤,其实连着骨头数一起算下来他起码有一百四十斤还不止哦!

    俩小孩在山神膝下玩玩闹闹,面对无理取闹的娃娃班子,山神桑林不会暗自气恼。

    得到过俩人类的援助之手,山神也绝不会是厚此薄彼的那种人!

    平白无故的,阿哥又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桑林的面上很不爽,眉目之间似乎多了一些愠怒,他更多的时候是站在神人那边的,表态也是为了神表态。

    “我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摘下来当泡踩!”阿哥心里头气不过,口里才会说如此狠话,不过即使是说了也并不解气。

    “他们又没得罪你,你干嘛非要背地里咒骂人家……”天上的哲学是少管闲事,明哲保身,天家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太复杂了,一向笑呵呵的老桑树也是战队不明,他的笑太玩味儿了。

    “他们不光是欺负我,他们还背地里欺负鹦儿!”说什么心里也不舒服,这昆仑上就没有人类的太平日子,既然没有太平日子可享,阿哥将手里刚采的絮状的狗尾巴草揪得粉碎,寂静的尘埃,毛细子被吹搅起来的风尘填埋草灰。

    “你还是省省吧,就你的那点力气,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更何况是打呢,见到别人出一招,你铁定得跑……”还是人太年轻了,桑林觉得阿哥说出去的话很好笑。

    “你过惯了神仙的日子,你当然不晓得凡人的痛苦,跟你说话都是轻的,重点都还没跟你讲呢!”阿哥愤愤不平,这几天心里面憋屈坏了,做什么事都不得劲,一连几天吃饭都吃不下了。

    “得咧!全白费!”跟老桑树唠叨半日的功夫,废了半天话,阿哥心里边也不解恨,别了老桑,找地方到别处撒气去了。

    神仙永远靠意志支配人类的权限,阿哥痛苦难吟,站在神类或者是人类的立场,或许他们都没有错,可怕的是权利限制级的压制,人类悲哀得尘埃里,就像台风里的沙砾没了厉刺。

    山神也是梯爬队的一员,天上毕竟仙凡有别,阿哥也不是很喜欢什么事都去找他帮忙,尽管俩人的关系很好,他骨子里也不喜欢麻烦别人,有什么事阿哥能自己干就自己干,实在不行就自己瞎研究瞎琢磨一番,本着无事就不给人家添麻烦的原则干好手里的事。

    从前阿哥老是骑在老桑树身上找乐子玩,现在山神趁阿哥一病不起,现在想在他身上找回昔日失去的面子,他恨不得一桶山泉水浇在他头上泼醒他。

    但又转头想想,他又一贯不喜趁人之危的恶作剧,于是只好自我攻略熄灭心头恶毒的小把戏。

    “真是个野肉!”桑林眼高于顶,声音咬得高高的,一双眼睛只会糗人。

    “好打架的狗落不到一张好皮,你是属狗的吧,说的就是你!”山神扒拉阿哥被打肿的饼子脸调侃道。

    其实阿哥身上的伤比鹦儿还惨些,这可不是单纯的脊椎隐裂,而是肋骨全碎,肱骨全断,腰间盘炸裂,下半身残废瘫痪,前胸和后背血肉模糊,基本上没落到一张好皮。

    救走了一蹶不振的阿哥,他一天一夜都没有醒来过,仿佛就此陷入了长明灯的沉睡。

    拖着拉着将他运到了小溪边,可怜山神一把老骨头,还在手脚并用的搬货,他可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亏心事,他也不是一个歹心肠的树仙。

    看样子阿哥只怕是有百把斤重,桑林拎得费劲,背上的汗都来了。

    “看了真是可怜又可嫌!”桑林一张嘴巴吧唧吧唧,喳喳啊啘啘。

    将才捞上来的成年男子抛出去,不顾阿哥身体的软组织二次损伤,细胳膊细腿儿的山神老大爷累得气喘吁吁,头晕眼花的,一只脚立不住,一下子跍在干硬的泥巴路上。

    阿哥孤零零地睡在蒲草里面,弱化的四肢与草丛为伴。

    冠猴有理有据地嘱咐桑林照顾好山里居住的人类,不幸的是前不久冠猴卷入了一场阳世风波,一度将昆仑两个人类也牵扯进了庞大的漩涡。

    冠猴的嗓音沙哑着:“对不起!”一声对不起,发自心肝脾肺肾的歉疚,因连累他们受刑,冠猴郑重其事的向她道歉。

    鹦儿卧榻稍显热络的胸怀,面上歉意满满:“是你救了我们的命,你不该向我们道歉,反而是我们应该向你真诚道谢!”

    鹦儿莞尔一笑,他们的命真的都挺微不足道的,不需要冠猴为此事行大礼还特意出面道歉。

    一个由心而发的芙蓉般的笑容就这样带走了冠猴苦大仇深的伤悲。

    冠猴深邃的眼神不容许他凝视明眸皓齿的少女。

    一部分灵力治好鹦儿的病,神猴神气已无,魔气外露,遮也遮不住源源不断漏溢的天魔族气息。

    冠猴正式开启魔性的副本,茶褐瞳转化为纯黑纯邪的眸仁。

    脏器涌动黑化的气流,敏感不安的冠猴控制不住自己魔障的嚣张。

    阿哥弃鹦儿于不顾,自己反倒先逃走,冠猴寻着气味四处追杀渣男,他红着眼睛砍竹子追查阿哥的下落。

    满身人肉伤疤,实在触目惊心,桑林掏出包里的一个大黄罐子,扣了一大坨泥,涂涂抹抹,在阿哥的前胸后背抹了厚厚一层药。

    像油漆匠刮腻子一般,刷过来,刷过去,黏黏糊糊的,粘粘稠稠的,抹上厚厚一层花生芝麻酱的固体药膏。

    山神下鼻子闻了闻,一手的刺激性药味,在肚脐眼周围随便扒拉两下,黄金药膏均匀地抹平些。

    肃杀之气偏头过,小树林的枝桠震得东飞西飞,像一长条狂蛇抽打的树鞭。

    擎天裂变,黑棋白影,步步为阵。

    颇有些冷意的莺雀搅乱了本该安宁的天空。

    山神再涂涂,再抹抹,再捯饬捯饬阿哥毁容的脸。

    他心里有鬼,如临大敌,猜到来人是谁,盖上尿布片子,立马脚底抹油开溜,消失在了小路上。

    路边的野花开得正香。

    到处都是草茂茸深的狗尾巴草。

    地上躺着一个被废置遗弃的沙袋。

    异世界的大门打开,黑气煞涌,黑雾蒙蒙,冠猴如疾风魅影般的腾蛇疾速冲出茂密的竹海。

    修长的身影乘着鬼雾落下,肩体迷雾披散。

    周身散发的幽气自动拨开挡住视线的蒿子草。

    三三两两根的小蒿子被小精灵诡异扒开。

    阿哥的脸盖着抹布睡在草丛里面,半死不活的。

    阿哥是个四肢麻痹的废人,大脑长时间因为缺氧而短暂失去意识,猴子提爪捏法就恢复了凡人丧失的理智。

    一把破伞被抽走了支撑骨架的支架,毫无用处的扔在野路边。

    拿人当傀儡使绊子,朱武洛明惩罚罪犯的力道如此之大,鹦儿是软骨头,阿哥是硬骨头,他变态式的杀伤力几乎摧毁了阿哥健全的人格。

    神仙留下的伤疤看着就钻心的痛,就算有神仙给的灵丹妙药,没有法术的人类也不可能片刻功夫就恢复如初。

    全身粉碎性骨折,脊椎刺破腰椎,尾椎骨破裂,一条龙的脊椎骨被霸道强硬的铁鞭捣烂成渣,变为一节一节稀碎的骨骼碎块。

    一个空落落的大黄布绣花枕头,手绵软得像是泛白的空气泡泡,阿哥连驱动掌腕的力度都没有,一动不动地躺在空地上,就算是咬咬牙坚持都是徒用功。

    目视步步逼近的情敌,阿哥心里要死不活,身体却是绵软无力使不上力,一点力气都冇得,两行清泪缓缓滑过络腮的胡茬。

    冠猴耗费自身大量的灵力,将阿哥全身糜烂的皮肉还有粉碎的骨头全部接好重塑,允许阿哥在极端的破坏之力下,创新变法,回炉重造,破茧重生。

    “与你相比,我原是不匹配的……”阿哥眸中蓄泪,盈盈泪滴隐而不发,他十分感谢冠猴的回天之力,再造之恩。

    在天在地,无能者在爱情面前就是输家,冠猴心有大爱,不计前嫌后果,阿哥躺平大地,输得心服口服。

    冠猴的仙体被变相地抽走了数不胜数的灵力来源,没有了大量的灵气克制不相上下的魔气,云山雾海般的魔气在体内滋生后翻涌激荡,嘶吼般的恐怖怪兽极端奢望冲破灵法的禁锢。

    猴神怒,冠猴的五官容貌逐渐扭曲,五脏六腑蕴含的灵气被暴力的深渊撕裂,雾似幽灵,雾似幽冥,重叠花瓣的鬼影与魔影在心花怒放的魔莲中合体进化,下一秒天魔神注定成魔。

    “你是……,对不起,是我逼你现出原形!”眼珠子瞪出球,阿哥惊掉了下巴。

    “别告诉她,我是魔……”阿哥面相惊悚,冠猴隐忍着魔的哀伤。

    “无论你是神还是魔,我想她都该爱你!”阿哥尴尬一笑,没分寸的他试图幽默的化解眼前的困局。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没想到忽然之间就被迷恋喜欢上了,没有感受过爱的神仙却不敢从容应对。

    地底深处的魔法水晶频繁钻出地面,似鬼魅般迷惑人心,牵着黑猴子的鼻子往前走。

    昔日天魔一族是天之国优越的种族,黑暗之魂的魔气在冠猴的体内竞相得到释放,冠猴不能就此低头认输,将灵肉的掌控权交付于鬼魂,他昂首阔步地走出氤氲之息的大山,却怎么也闯不出云雾交织的寒野,恢宏的洪流企图将他理正佳明的脑浠全军淹没。

    “坚持下去,她还爱你……”阿哥试着给魔化的怪物加油打气。

    天空是蓝蓝的背调,天上是三角形串三角形的暖绿塔松,地下是三角形串三角形的冷绿草垫。

    一刻钟的功夫,山神这个居家小能手搬来一块巨大无比的玻璃。

    一块透明的剑碑倒立地插在芳菲的桃源。

    鹦儿歪着脑袋,审视镜中年华如故的自己,她的容貌没怎么变,不过早已丧失青春的懵懂,她笑着对镜外的人讲:“如果可以,我也想倔强到白头!”

    昆仑山外,一度一个春秋,外面的生灵会老会死,只有鹦儿终日被困在大山里,不老不死,不枯不灭。

    “无爱无恨就注定不会碳烧,你也不想被拉去烤火吧!”桑林沉默片刻,终是说了脑海想象的结局。

    冠猴六神不安,他被黑暗之灵缠身的灵体在云天之上疾步驰骋,他动如参商的魄灵欲闯沙海的无量结界。

    他一动一跳,步伐腾空,最终幽冥界的野猩猩兽跳下忘川大海。

    冠猴沉沦到杀机四伏的海底,幕后黑手在造谣,冠猴愤怒地咆哮,一个拳头炸起千层浪的水花, 鱼死了一大片,搅得海底的海族生灵惴惴不安。

    “你被我选中,你是逃不掉的,我们不会死,你也不会去死……”恶劣元神的前爪稍加不注意遏制,无穷无尽的恶念旁白从心腹中涌生,大肆撕咬的八爪鱼的触爪从肚脐眼的孔洞中发射出鬼怪的墨汁。

    黑面黑得可怕,没有丝毫血润之色,像是原始形态的暴露无遗。

    猿猴面部长毛的轮廓在海域越发称得无边消弱。

    寂静版本的杀戮血战还在上演悲剧发生前的那一秒钟。

    无声之影的蓝虎眼像是历经灾难前的最后一秒。

    得了黑化病的黑猴子格外显得病态憔悴,被一长条海藻般的黑蕾丝间接蒙上阴影的眼球,他求生般的四脚胡乱踢蹬浓缩的雾水,如果非要在欲海中狂澜挣扎,争执不停,挣扎不下,他就会在孽海中求死不能,活活被凄厉的雾影捵在水里窒息而死。

    如今海底的猴子只能靠触觉来分辨谁是谁非!

    先是单打独斗,接着就是一人斗八个鬼神,后期就是双拳难敌四手,猴子铁拳螳臂和无数个分化的自己展开殊死搏斗。

    分身的魔鬼量一分化,幽魂的实力很难评,冠猴没了主心骨,但是自己杀自己,杀死无数个附身的黑暗能量,理性化的猴子最终小胜一把。

    冠猴苦命的真身早就心形神不存,他将自己的形骸密封进幽深九霄的海底世界,从头发丝再到脚趾头全方面浸泡在海底城,杀过来,杀过去,断断续续连接的气雾如同黑丝绒般的缎带一样纠结缠绕,海带丝随着流动的水流徐徐吹动,摇摇摆摆,活灵活现。

    恶魔的真神现迹红珊瑚,他以恶魔之名在海底降世,其实力在世上恐怖如斯,鲜少有神能与它过上几招。

    它没有实体,没有实化,只是一股气在作祟,原因是他源于猴子心中千万年来紧紧憋住不放的一口恶气。

    恶化势力还在更生聚变,左出拳右出腿的,丝毫不受水流环境的影响,一方势力固执己见地抢夺根深蒂固的肉身主动权。

    猴子丝毫不受影响,因为他的魂儿没了,魂儿已经不知不觉飘走了。

    堕落形态的牲体还在长时间下沉,魔兽之躯仿若轻飘飘的海带结跌落到海藻软泥,鬼气憋住不笑,猴子却狂放大笑,笑自己痴,笑自己笨,笑自己傻,笑自己这么多年的爱全给了女娲,自己大半生就这么残废的过了。

    无奈生为鬼怪的它打不死斗不灭,这个鬼一般的对手实在太难缠了,猴子强大捍卫主权的实力被削减了二分之一。

    无奈奈何不了它,却怎么也能奈何得了自己,既然两方都不会死,只会个别意外的受伤,无奈之举的猴子不惜自己捅了自己一棒,心腹大患,胸上血霜。

    光芒照进了现实。

    丰满厚实的刺头蝠鲼岌岌的坠海,它宽大的裙边甚至能够盖压地底觅食的金刺胆。

    海面上波光粼粼,像金目鲷的鱼鳞一样绚烂灿烂。

    猴子的意识减弱,大脑一团糟,除去连接心血管的心脏,大部分的功能已经着手陷入停机状态。

    时间追尾仿佛过得如此漫长。

    猴子不会换气,口里一直在吐泡泡。

    棍子失去锃亮的光变得灰暗,晦暗不明的棒头也一直在下潜式的弄出水泡。

    掌心滑落的一根二尺铁棒慢慢下降,牢牢掉进深海腹部的泥沼。

    一丝半缕的毫发漂出须冠。

    半死机的死猴子欲哭无泪。

    海底周围被黑暗系的气雾剂雾化,黑影连面也不装了,形似灵动的飞鱼游来游去,它极力在寻找躲藏的点儿。

    随着意志一阵不明显的振动,闭合的嘴唇细微翕张孱弱的毛指在海中抖动,黑心棍忽然发作一下子飞到海上去,引得万丈金光变作的铮亮大箭持续不断地穿刺魔猴发炎化脓的胸腔。

    随后,镜头给到猴子,黑心棒锋利的齿牙猛利一棍,二尺长的棒身贯穿了黑猴子被恶势力集中孵化的腰腹。

    常言道,月满则盈,月缺则亏。

    乌泱乌泱的,一大波,一大排,潜藏在天神心底多年的恶魔被一股脑揪了出来,数不清的小精灵小恶魔钻出受创的体外,被无限放大的恶欲寻衅滋扰的魔鬼淡淡散散的消融在冰块般冷冽的海洋。

    千奇百怪的魔影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遮天蔽日的怪物,死神死缠难打的死死包围住猩猩兽溃烂的躯壳,最后猩猩鬼布置的暗已经开始被太阳光溶解了。

    冠猴终于得救了,他自己又救了自己一回。

    海上所有的雾气全部飘散天涯,海底睁眼醒来的猴子挥拳死揍春潮涌动的水压,覆掌吸磁般夺回利刃之魂的乌铁棒,凭借蛙泳的仪态快速拨开重重的迷雾跟水雾气,身姿向上全速向上移动,寻靠镀金色彩的光点支撑活命的希望。

    阻生的礁石边,猴头鹰毛焦火辣,抖着俩翅膀在岸边焦得急脚。

    过了很久很久,曾经叱咤风云的眼神,现在冻僵的体感冷却失温,温热的心脏变冷变淡,脆弱的神经线经不起浪花的侵蚀,冠猴无力承受着分身的鞭笞折磨,巨大的水压将他沉下海底,记忆的海花将他托举唤醒,他抱紧一根浮木缓升海面。

    黑化的是猴子的另一面,他也想拯救自己邪祟的魂灵。

    尽管黑暗的灵魂想要主导占据并夺取属于肉身的操控权利,但是猴子依然不愿杀之害之,他也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用自己的善来攻克恶的毒。

    光明与黑暗既可以交恶,又可以联盟。

    猴子不惧沉疴顽疾,又不怕烫手山芋,他们两个总归是同一个人。

    “我属于你,而你属于我,彼此都怀揣着共同的信念……”

    光一秒一秒的变淡,黑暗的影子松开自己的臂膀,一脸微笑地承认上升期的猴子,拉伸的鬼影逐渐被水光浮潜,被打落的残酷黑影逐渐没了信仰力的支持,它自甘堕落的下潜选择自沉海底,以自燃自爆的方式沉睡在海底世界。

    影子猴可以剖析内心的阴暗,源于他们同属于一丘之貉,影子猴其人的做法纵然可恶可憎,接受他就代表接受自己不堪的过去,猴子竭力放下心中的大奸大恶,成全并正视自己邪恶的阴暗面。

    光明与黑暗既可以交恶,又可以联盟。

    猴子不惧沉疴顽疾,又不怕烫手山芋,他们两个总归是同一个人。

    看不得它被跌落,被抛弃游泳逃生的猴子及时回头拉了它一把,然二者没有相互抛弃,彼此为救都得到正道的救赎。

    影子猴终究握掌与自己的另一面达成和解,从此安安分分的在他心中待着,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共同属于同一份心源。

    在天族人发现之前,拨冗前来的黑雾慢慢退散,海上终究回归来时的静谧。

    绣花针般的光线在海上大捞特捞……

    随时随地准备保驾护航,猴头鹰瞅准好机会,立即振翅试翼,跳水营救溺水的主人上岸。

    索性它的主人没有溺毙东洋大海,这也是不幸的万难中唯一一点的小幸运。

    蚊吟的竹叶不满的小声低哼,黑化的角堇越发长势邪乎。

    扑面而来的煞气,鼓浪声的猿啼,阿哥全身充斥着饥饿的疲态,打头看清来人,慢慢吞吞摸索着从土里爬起来。

    冠猴五官硬朗,一身黑盔甲,黑压压的纱巾服服贴贴的围绕脖颈,像盘踞的蛇类缓缓逼近在逃的猎物。

    法玛伽罗面目黧黑,黑首座如莲,一个人的灵魂浑浊,黑宝石黑莲花般的瞳眶也跟着迅猛黑化。

    “告辞!”猴神一身说不清的邪乎劲儿,山神桑林慢条斯理地退出三人行,生怕晚了一步,生怕走得不及时,一个不小心就遭了殃 。

    “尽管人类有瑕疵,天生不完美,但是我们仍旧努力地活着,在桃花园里生存着!阿哥气不过,原地气馁,天神的征战是早晚的事。

    天神罪无可恕,是他们篡改了人类的基因密码,不仅欺诈人类的祸福得失,更甚者破坏人类的生存秩序。

    天魔一族是世界级中的精神领袖,冠猴本身具备的法术地位是世界排名中的佼佼者,他优渥的精神已然超越了外太空,可是神的命终归抵不过一场天命!

    龙须飘飘可插旗幽冥,黑不溜秋的星鸢目莲图案的围脖扬了扬,冠猴对阿哥的遭遇视若无睹,他凌厉说道:“如果你不能很好的保护鹦儿,那你就不要跟她在一起,就连盘古之神都会被命运击败,你又有什么道理守护人类这座大山,天高不可测,山威不可荡,人类终究是骷髅蚂蚁,世世代代被五窍七寸拿捏!”

    阿哥一介布衣,目光炯炯:“我们关在坛子里养,不经受暴晒暴雨的调剂,温室里的花朵迟早会娇贵的死亡!”

    阿哥真的不想当花瓶里一把插着好看的假花,毫无朝气,死气沉沉。

    人活在桃花园里好没意思,每天不是在杞人忧天的路上,就是在杞人忧天的路上,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头顶的天就变了,脚下踏的地就裂了。

    阿哥唯一确定地说:“我们要是死了,他们只会觉得好笑,没有神会关心两个人类的死活,我们的命只能是我们自己的!”

    阿哥目光变得灼灼,神造的孽难逃冠猴的法眼,火眼金睛之下,无所遁形。

    阿哥准确无误地揭开早前的伤疤,他不能因为自己不信邪而去敷衍事实最原本的真相,他原原本本的还原了既定的事实,认清了现实的又一大无力罪证,而且铁证如山。

    天空中不可一世的神话已经跌下神坛,天魔的气场不能直视,阿哥不能与他凝力对视。

    阿哥想回人间,一直想回到大地上居住,摸清楚人类一直以来的诉求,法玛伽罗一个眼神就撤销了魔莲的磁场。

    法玛伽罗的父王是玛格迦玛的加冕宝帝。

    女皇陛下为天魔族爱欲第二大本罪的尼波沙多曼。

    阿哥紧俏的心坨紧接着也松了一口气。

    银钏铁环的莲花座英华冠亮起金属材质的冷傲的光泽。

    兽人吞噬性的图腾死死的烙印在猿猴的脖颈上。

    静漫的桃花园,桃枝喜光好静。

    “喜欢我爱的人,和我爱的人在一起,生活如此简单,毫无挑剔之色!”桃花林里,笑声突兀,鹦儿的调子起猛了。

    “阿哥再好又能怎样,我心动心跳的是冠猴大人!”鹦儿喜不自胜,灿若桃李。

    “我与阿哥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只有冠猴大人才能抚慰我贫瘠的心灵!”扔了圣贤书,没了人伦纲常,少女就是要跟猴子在一起,除非他不愿意,否则没人能阻止爱意玫瑰强攻强撞的浓烈攻势。

    滟滟的桃花挂露泪,冠猴恻隐之心常起,鹦儿对面时,***的笑微微。

    郎心便是安心药,最能诊病的药引子。

    鹦儿常常哪壶不开提哪壶,嘴巴上没有把门的锁,她常常面对面凝望冠猴,总是情难自禁,喜难自持,她嫣然一笑是掉进了蜜糖棉花云的少女,活脱脱的白花鹿在重启副本的山林间乱撞。

    一来二去,频繁的接触,鹦儿爱上了光幕里的光源,谁都没资格叫她放下!

    她俨然忘了守护影子的是身后的光,那一道微不足道的光,阿哥站在光暗里的拘束表情。

    爱情来了,又走了,来时毫无征兆,走时毫无预兆,兜兜转转,一个人又重新回到原点,什么也不去计较,什么也不去保留,一个人站在那儿就好!

    阿哥不挑剔,不挑衅,不排斥她的习惯,只因为鹦儿就是鹦儿,只可世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这一段时间得到了冠猴的含蓄照拂,言情少女能蹦能跳,一蹦三尺高,再也不是弱柳扶风的消瘦病美人。

    挥袂扫风,无形自然,像极了少女第一次倾心时的风起云涌。

    能文能武的鹦儿像只掉进了蜜罐里的小白鼠。

    山神大大方方的拎着食盒给鹦儿送来了一些吃食。

    阿哥是一双单眼皮小眼睛,他快速浏览了一下从漆盒里盛出来的饭菜,这些菜做得倒也十分有看相。

    阿哥动心起筷,茄子的块子切得一个个又大,裹着灰面高温油炸过,尝了一大口炸酥茄,他不假思索的点评道:“这茄子切得像靴皮,咬一口有的地方还没熟,是不是开小火没炸透啊!”

    “火要是再大一点,茄子就炸枯了,外酥里嫩蛮好嘛,你非得要炸得又老又糊,这哪是炸茄子,你这是要炸糊锅巴!”桑林夹一块茄饼放口里嚼了。

    “有点嫩,里面确实没有炸偷,要是再放锅里炸一会儿就好了,我喜欢吃酥酥脆脆的茄子皮!”鹦儿按照自己的喜好发表点评。

    “糖果鱼脯!”鹦儿夹起筷子,拈了一筷子鱼肚,尝了一口鱼肉,河里游的鱼是挺好吃的!

    “被女娲娘娘相继选中的人,将来是要去往人界传宗接代的!”山神说话也是没遮拦,胡口白说的。

    “芸芸众生,我只想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我不需要长生不老,也不需要生儿育女……”鹦儿一时没了胃口,彻底掀翻了食物,花花草草里都是饭粘子。

    冠猴不再完美隐身,而是单独出局,蜘蛛结构的视网膜中隐藏着一种由神性对人性微妙的怜悯。

    也可以解读为邪恶的黑化势力旁观出局,冠猴的人性的一面得到解脱,压制的末法能量不在控制自己。

    禁制被触发,冠猴难得的没有发怒,而是选择性原谅。

    “一个猴一个拴法,活该我被当猴耍,女娲娘娘,你是要拿我当枪使啊!”山神憋屈坏了,不得已在背后吐槽躲在盾牌后面的昆仑圣母。

    “叮咚!叮咚!”远处传来的溪流声像极了冠猴提腿时靴履舞动的的一串狮子头挂饰。

    食指上,钢铁猫头鹰戒指的耀星瞳开始发黑发暗。

    鹦儿本就一身醒目的红,桃园里的桃花被火灼烧的艳,她扮上一身骄阳似火的火红石榴裙,戴上一块美丽的红宝石项链,她可可爱爱披上红兜帽的斗篷在争奇斗艳的桃花林里欢声笑语。

    “你跟别人还是与众不同些!”洋洋洒洒的小精灵羡慕鹦儿的不同风情,她似乎是桃花源里唯一的一个例外,或许上帝与她做了不平等交易,她无一例外的被最危险的神爱着,被上位者保护着。

    “猴子这个人简单的来说,你可以说它好,也可以说它坏,他这个人一向活得挺自我,好的人都说他好,坏的人都说他坏,他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怎么样,也不关心别人是死是活,自我意识和自我领悟倒是蛮强的,当然动物们对领地的侵占意识表现得十分强烈。”

    少典不喜欢天上的两面派,更不谈那些惶之遑论的口水交易。

    少典亲昵地抱着头上长须须的大白雕,它拥有一双像海洋般深邃的蓝晶石眼睛,白爪子的大鸟过分凑近依偎在他小主人的怀里。

    云翻雾涌,银袍皎皎,少典的双腿坐在峣峣的高山上,高处高不可攀,高处永不能适应孤寒,他背道两地与夏岛常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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