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这道神识应该是被神牌释放出的混乱污染，以及两兄弟表露出的杀意给吸引来的。

    神识的主人完全没作隐藏，让商陆和卖神牌的两人，都很清楚地感知到了它的存在，以起到警示效果。

    “是镇守仙灵市集的李家族人？”商陆眉头微挑，既是在惊讶李家族人的反应够快，也是在怀疑他们的来意。

    与商陆不同，卖神牌的两人，在察觉到了神识的存在后，齐齐面露喜色。

    年龄较长的那人，急声说道：“儒客，李家镇守仙灵市集的长老，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你若是执意妄为，他们肯定不会坐视的……诶？”

    年龄较长的那人，刚说了没两句话，就顿住了。

    不仅是因为紧紧裹缠着他们的青丝，如同退潮一般，从他们身上抽离，更因为商陆挥手扔出了两样东西给他们。

    这两样东西，不仅灵气充盈，更是一入他们的手，就让他们体内的气机变得亢奋了起来。

    是残灵根！

    七品的残灵根！

    两人看着手中的残灵根，又看了看商陆，眼中全是错愕与惊讶。

    年龄较长的那人，强压下了要将残灵根收起来的冲动，虽然心中有了猜测，却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激动的声音颤抖，问道：“儒客，您这是……何意？”

    年龄较轻的另一个人，则是满脸的钦佩，羡慕商陆扔出七品残灵根，就像是在扔出两颗大白菜。

    什么时候，他也能这样豪横啊！

    “神牌，我要了。”

    商陆挥手放出一道精炁，同时在心中默念《正气诀》。

    在《正气诀》的作用下，商陆放出的这道精炁，带着一股儒生特有的浩然正气，直接卷起了那只遍布巫咒的神龛，将其拽到手中。

    “神牌卖了，这只神龛你们留着也没有用，不如当个添头，送与我吧。”

    兄弟俩闻言，先是一惊，继而狂喜。

    他们巴不得能将神牌出售，若是继续下去，他们必然会被那些无形的蛆虫噬尽。

    可他们又不愿意将神牌低价处理……而且神牌背后的那尊神祇，也不会同意。

    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愿意拿两个七品残灵根买下神牌的人，如何能不激动？

    在他们的眼里，商陆简直比及时雨还要及时雨！

    相比两个七品残灵根，一个神龛，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点头如捣蒜，嘴里一个说着：“没问题！当然可以！”另外一个则是“吱吱呀呀”的叫着，害怕表达不清意思，他还连比手势，示意商陆赶紧将神龛收走。

    甚至，即便七品残灵根入手，兄弟俩还是不敢相信。

    在这之前，有不少人对神牌产生兴趣，但最终，都被神牌的混乱污染吓到，没有下手。

    就连此地的主人，李氏一族，亦是如此。

    故此，年龄较长的那人，还忍不住问了一句：“儒客，您真的要买下这块神牌？”

    “残灵根都给你们手里了，还能有假？”

    商陆失笑道：“还是说，你们打算反悔，不想卖了？”

    “卖！卖！我们自然是要卖的！”

    年龄较长的那人急忙说道，生怕商陆反悔，慌忙将残灵根收了起来，嚷嚷道：“钱货两讫，神牌是你的了！”

    顿了顿，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补充道：“概不退换！”

    看他这反应，显然是害怕商陆转身就后悔。

    神牌虽好，但他们要是继续供奉神牌，必然会越陷越深，最终发疯入魔。

    可要是不供奉，又要受到神罚。

    他们现在，等于是在饮鸩止渴。

    而现在，他们终于是窥见了一个解脱的希望，如何肯错过。

    “放心，绝不退换。”商陆笑道。

    这块神牌，对于旁人来说是砒霜，但对他而言，却是蜜糖。

    有神识在盯着此地，商陆没有与兄弟俩多言，干脆的收起了神龛与神牌，又拿出一盒灵脂，算是给李家的抽成——神念还未退去，他想赖，也赖不掉。

    随即向满脸喜色的两兄弟拱手告辞，扭身出了客栈。

    客栈外，牙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估计这是他害怕商陆瞧见了神牌的诡异和凶险后，会出来找他的麻烦，便直接跑了。

    商陆乐得没有人跟着，否则他接下来的一些手段，还真不好施展。

    商陆也不着急离开，就在这仙灵市集里，自行逛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盯着他的神识终于消失。

    但商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除了用明心慧眼打量四周外，还朝着身旁的三娘，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不用他开口，三娘也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当即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道神念，确实已经收走。”

    随后，三娘又为商陆指引起了方向：“往前直行百步后，右转……”

    商陆脚步飞快，跟随三娘的指引，很快就来到了这座市集里，人流较少的一处区域。

    他左手藏在衣袖里，暗掐法诀，都不需要张嘴，只是随着一呼一吸，便有腾腾雾气，弥漫在了这片区域里。

    借助雾气的遮掩，商陆飞快地戴上了百变脸谱，连模样带身形，都在顷刻间里，变幻成了另外一人。

    同时还在三娘的协助下，飞快地换了身衣衫。

    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等到附近的人，出出声示警，唤来李家族人，查看是否有人妄图弄雾行窃，便消失不见。

    周围几个摊贩，只顾着查看自己摊位上的宝贝有没有丢失，根本没有心情去管是不是有人突然变了模样。

    更何况，在百变脸谱之下，商陆还戴着阴阳家人脸。

    这张脸皮，不仅能干扰认知，叫人记不住他的模样，还能降低他的存在感，便是有人瞧见了他，也会下意识的将他忽略。

    当商陆离开了这片区域时，在山谷旁边，一座奢华的别院中，负责镇守此地的李家长老，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徐徐吐出一口黑气，放下了此前一直捧在手里的暗红色令旗，沉声说道：“庞氏兄弟带来的那块神牌，被人给买走了。”

    别院里，其他的李家族人闻言，俱是一惊。

    “那块神牌，既诡异又凶险，居然真的有愣头青买它？”

    “能买下神牌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愣头青！要知道，庞氏兄弟为那块神牌喊出的价格可是不菲！哪家的愣头青，能拿出两份突破到七品的灵材料？”

    “庞氏兄弟刚来的时候，大长老可是亲临咱们这里，看了那块神牌的。大长老说，修为越高的人，受到那神牌的污染会越严重，越容易走火入魔，诡变成为怪物……这般邪门的宝贝，居然也有人敢要！”

    “过去的几日里，有好些修士，去看了那块神牌，最后却作罢，生怕沾染上了这桩因果……到底是什么人，有财还不怕死，敢买走那块神牌？”

    “那人买走神牌，并非是用的突破材料，而是两个七品的残灵根！”

    李家长老沉声说道。

    他借助巫宝，在用神识监视的同时，也窥见了商陆和庞氏兄弟交易的全过程。

    身旁的李家族人，听了这番话后，再度陷入了惊讶。

    “这人竟然随身带了两个七品残灵根？”

    “他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残灵根？”

    两个七品的残灵根！

    说明买下神牌的人，至少是杀了两个七品的修士！

    可最近，没听说有什么地方，死了两个七品的修士啊！

    便是与巴国交战的前线，现在也进入僵持，暂时罢了刀兵，呈现出了一种病态的和平。

    李家长老对七品残灵根的来历不感兴趣，他在琢磨另外一件事：“七品的残灵根倒也罢了，这人试过了神牌的诡异和凶险，却丝毫没受影响，还敢将其买下，足见他有恃无恐！依我猜测，在他的身上，应该是藏着有某件特殊的异宝，方才叫他免受神牌的污染……”

    “异宝？”

    “能免受神牌的污染？”

    李家族人的眼睛齐齐亮了起来。

    庞氏兄弟来到仙灵市集后，他们明里暗里多次打探，对神牌了解的，也算是颇为清楚了。

    这块神牌的背后，虽然是一位恐怖的疯神，但这个疯神，只要献祭得当，确实会赐下种种知识。

    只是这些知识，常常带有污染，不管是自己修行还是传给别人，练了之后，修为虽然突飞猛进，但也会变的嗜杀易怒。

    最终，只能沦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若是能有宝贝，可以叫人免受污染……那神牌，就真成至宝了！

    事实上，这位李家长老原本的打算，就是等庞氏兄弟在仙灵市集里受尽白眼与失望后，再出手以较低的价格拿下神牌。

    神牌虽然诡异凶险，但可以将它封印起来，等寻到了能够免受污染的宝贝后，再行祭祀通神之法。

    现在，商陆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但他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很是激动，当即点了几个聪明伶俐的族人，吩咐道：

    “买走神牌的，是一个容貌不凡的儒生，你们去找到他，问问他愿不愿意出售神牌与他手中的异宝。告诉他，我们李家，愿意开出一个不错的价格。”

    “如果他拒绝呢？”有族人问。

    “拒绝？”

    李家长老冷笑了一声，板着脸呵斥道：“这还用问我吗？以前怎么做的，这次还是怎么做。只是要做的仔细些，千万别留下马脚，坏了咱们李家的声誉！咱们李家，世世代代修的，可都是法巫律令，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急公近义！”

    “明白！”

    “长老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绝对不会坠了家族名望！”

    几个族人叉手领命。

    他们当然清楚该怎么做：无非就是扮作寻仇的恶客，杀人越货……事后，他们李家还会“不远千里”去“追杀凶犯”，留下一桩美谈，也让他们李家的名声，进一步得到宣扬。

    几个族人很快离开别院，去寻长老口中的“儒客”。

    李家长老的安排尚未结束。

    他又唤来了另外几个族人，让他们去寻庞氏兄弟。

    “告诉庞氏兄弟，那两个七品残灵根，我们李家要了，让他们开个价。如果他们不肯卖……也照旧例处置！”

    “是！”

    这几个族人更是没有废话，叉手领命后，离开别院，冲入山谷，直奔客栈去寻庞氏兄弟。

    李家经营仙灵市集，就是为了给自己寻觅天下珍宝。

    发现了价格不菲的珍宝后，他们往往是先礼后兵——要是能用较低的价格买到，固然最好，也算对方识趣，可以留其一条性命。

    而要是对方不识趣，不肯卖，或是非要卖个高价，那他们李家，也不介意冒充一次劫匪。

    当然，他们不会在仙灵市集里动手。

    可要在别处遇到劫匪，就与他们李家没有关系了！他们李家“千里追凶”，完全是出于道义！

    然而，第一批李家族人，在进入仙灵市集里，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长老口中那个容貌不凡的儒客。

    仙灵市集里面，虽然有好几个儒客，但要么岁数大了点，要么长相差了点，不符合长老口中说的，容貌不凡的特征。

    即便如此，他们也拦住了几个人，又把之前给商陆带路的牙人领来，让他一一辨认。

    却一直没能找到那“儒生”。

    哪怕那“儒生”，一直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难道是走了？”

    听到族人回报的消息，李家长老眉头紧锁。

    他再度祭出法旗，释放神念，对仙灵市集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搜寻，除了引起集市里，不少人的惊讶与骚动外，却没有发现之前那个“儒客”的行踪。

    “这厮跑的倒是挺快！”

    李家长老也怀疑，对方是买到了神牌后，立即走了。

    他冷哼了一声，越发认定商陆身上有宝贝。同时怀疑，商陆给出的两个七品残灵根，来历有蹊跷。

    “入了我李家的门，再想走，可不容易！”

    李家长老冷声下令：“立刻传讯，让咱们的人监视四周路线，务必找到这个儒生！生要见人。死，要见宝！”

    “是！”

    众族人叉手领命，再度奔走安排。

    无论是李家长老还是他手底下的族人，都没有想到，商陆根本没有离开仙灵市集。

    变化了容貌外形的商陆，还在市集里面采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