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神祇的答谢

    就在商陆身前，不足一步远的地方，多出来了两样东西。

    一样通体赤红，像是某种鸟类的羽毛。

    另外一样，则是一小截碧绿如翠的树枝。

    商陆记得很清楚，在他修炼之前，是没有这两样东西的。

    而他在打通了天地人的大循环后，即便是入定修炼，神识也能通过与天地的响应，清楚“看见”周边的情况。

    可是在他睁眼之前，他是真的没有发现这根羽毛与这截树枝的存在。

    它们就像是在商陆睁眼之际，凭空出现的一般。

    幸亏凭空出现的，是羽毛和树枝，而非偷袭和暗算。

    否则就危险了。

    商陆心头惊讶，嘴上却一点没停，好奇问道：“三娘，这两样东西，是你弄来的？”

    在他看来，也就只有三娘能够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摆到他身前而不叫他察觉，并且不会害他。

    然而这一次，三娘却摇头道：“不是我。”

    “不是你？”商陆闻言一惊：“那会是谁？”他瞬间开启了灵心慧眼，警惕的打量四周，手也摸到了巫刀与兽鞭上。

    旁观者清，三娘还真知道这两样东西，是谁所放。

    她抬手一挥，窗户“嘎吱”一声打开，商陆顺势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村寨旁边的巍峨高山，以及悬挂在山巅之上，正在冉冉升起的骄阳。

    商陆猛然反应了过来：“是东君和山鬼？”

    三娘点头，轻轻地道了一声：“是。”

    也是在这一刻，此前看着与凡物没有什么区别的鸟羽和树枝，齐齐散发出了灵气。

    鸟羽中散发出来的灵气，暴躁而激烈，充满了火性的气息。

    树枝荡漾出的灵气，则是生机勃勃，全是木性的灵能。

    商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灵力波动，甚至还蕴含着一丝丝的神性，简直就是制作傩面的上好材料啊！”

    他将手一挥，火红的鸟羽和碧绿的树枝立刻飞进了他的手中。

    捧着这两样宝贝，商陆满心喜欢，猜测火红鸟羽会不会就是金乌的羽毛？作为太阳神的东君，出行乘坐的宝车，可都是由金乌拉拽的。至于树枝，则着实看不出来历，只觉得灵气盎然、木性精纯。

    “所以这两样东西，是昨天晚上的报酬答谢？”商陆在心头猜测着。

    不久前，他还在心头吐槽东君和山鬼，觉得这两位神祇不厚道，自己帮着东君铲除了盘踞他神殿搞坏事的玄衣卫，帮着山鬼将心肾精血换回到了婴孩们的体内，不说有生命危险，也是忙乎了一整晚的，没点功劳也有苦劳吧？

    结果呢，却是什么表示都没有，简直不要太抠门。

    但此刻商陆不那么想了。

    这羽毛、这树枝，一看就是制作傩面用的核心材料！

    不用说，肯定是东君和山鬼在“考察”过了自己后，准许自己制作祂们两位的傩面。

    尤其是山鬼，还挺细心，知道自己有彘身八足蛇尾神的傩面，能够借用到山神的神通，便没有赐下与土性有关的东西，而是赐下了一根灵枝，这是要将祂木性的神通，借与自己啊！

    我错了，我之前不该在心里面蛐蛐你们的！你们一点儿也不抠门！

    商陆当即在心头致歉，没有半点的犹豫迟疑。

    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大能小……

    总之，为了两只傩面认错，没什么不可以的！

    甚至商陆还拿出了祭魂台，让它变大后，敬上香烛，不仅是朝着东君和山鬼的神牌拜了拜，还朝着窗户外的巍峨高山，以及飘上了云头的太阳，深深一鞠。

    拜过了东君和山鬼，商陆方才将祂们赐下的两件灵宝收起。

    现在是白天，神祇正处在疯癫混乱的状态，就算偶有清醒，也是非常的短暂。

    这个时候，可不适合通神，更不适合制作傩面。

    一个没弄错，不仅傩面要失败，灵宝要摧毁，商陆也会遭到反噬和污染，轻则修为跌落，重则发疯诡变。

    甚至还会连累了此地的无辜百姓。

    收起灵宝，又等了片刻，等到祭魂台上面的香火燃尽，商陆方才收起祭魂台，在喂食了影蜮后，推开门，走出了柴房。

    春生早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面舞动石锁，打煞力气。

    看到商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练功，吵到先生了？”

    “没有。”商陆笑着摇头，“不必管我，你且继续。”

    春生应了一声好，继续操练石锁。

    商陆站在旁边，看了片刻，忽然出声道：“发力不对，不能只靠手臂的力量，要由腰腹发力，将你练的气血灌入经脉之中，让它游走发力……”

    接下来，商陆指点了春生好几处修行之法。

    春生只是一个刚入门的武夫，商陆的几句点拨，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拨云见日一般。

    简简单单的话语，愣是叫他大有感悟！

    这天过后，春生的修为，不说能有多么强的提升，但他要能将商陆讲的这些知识都给运用到位，日后的修为，肯定是能再进一步的。

    至于能不能踏上修仙之道，就要看他最后，有没有这等机缘了。

    商陆指点了春生几句后，就要辞行。

    春生很是不舍。

    他本来只是想要请商陆帮自己的孩子取个名字，没想到最后竟然还在修炼上，得到了商陆指点。

    他不清楚商陆的实力，但是商陆能够一眼瞧出他修行上的问题，给出的指点也是立竿见影、效果显著，足以证明商陆的实力，绝对是比他在县城武馆里，花重金拜的师父要厉害。

    在春生看来，如果这位“儒生”能在村寨里多住些时日，自己在他的指点下，修为肯定能突飞猛进。

    但他也清楚，自己实在没有本钱，能留住商陆，再不舍，也只能送行。

    “先生，我们山野之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山货还请您一定收下。”

    春生从家里面，拿出了他最能拿出手的东西，眼巴巴的盼着商陆能够留下。

    商陆没有拂了他的好意，笑着点头收下。

    “收了你们的‘束脩’，我也得留下点东西才行。这样吧，我教你们《正气诀》，日夜诵念，能养出浩然之气。日后在山中遇到了山精鬼魅，念诵此诀，也能助你们不受侵害。”

    说罢，商陆在春生等人狂喜的表情中，念出了《正气诀》。

    这套炼养正气的功法，是当初在洛水县里，儒生田昌所赠。

    按照田昌的说法，他们儒生行走四方，就是要传道授业解惑。

    商陆现在虽是假扮的儒生，却也要符合身份，这套《正气诀》，正适合教授。

    在巧舌的作用下，商陆念的《正气诀》，被春生等人牢牢记下。哪怕他只念了一遍，众人也是记忆的一字不差。

    这一幕，叫众人很是惊讶。

    他们这些猎户，舞刀弄弓、布置陷阱等等，都没得说，可要让他们记诵课文，那是相当困难。尤其是这篇《正气诀》里，还用到了许多典故，不似白话这般简单，他们居然听一遍就能记住，简直离奇！

    因为这，几个猎户越发认真的听起了商陆讲解《正气诀》。

    商陆一边讲，一边朝着村寨外走去。

    在出寨门之际，他手指轻弹，寨墙上，被青面厉鬼摧毁了的那几道巫符立刻化作云烟，同时几张新的巫符被贴了上去。

    这几张巫符，并非商陆所画，而是昨夜缴获来的，威力虽然一般，却也要比乡巫画的那几道符厉害多了。

    最关键的是，就算日后，有楚巫来到此处，发现了这几道巫符，也不会追查到他的头上。

    “千里相送终有一别，就到这里吧。”

    走出寨门，商陆也将《正气诀》的内容传授完毕，笑着让春生等人止步，不必再送。

    顿了顿，他又板住脸，沉声叮嘱众人：“贵村添丁进口的事，暂时保密，在孩子未满百日之前，不要传了出去，让外人知悉。”

    “这是为何？”众人愕然一愣，添丁进口可是喜事，怎么还要遮遮掩掩？

    商陆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妖鬼正在四处掠夺婴儿的心肾精血！若是被这妖鬼知晓，乐天岂不是很危险？”

    在巧舌的作用下，他这一番话，虽然说的简单，却是让众人齐齐一惊，春生更是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急忙拱手道：“先生说的是！前几日，我在县城里去拜访恩师，确实是听说了妖鬼害小孩的传闻！我们一定依先生所言，在百日之前，保守乐天出生的秘密！”

    商陆点点头。

    该嘱咐的他都嘱咐了，若是这些人不当回事，他也没有办法。

    辞别了村民，商陆朝着县城进发。

    负责此地巡逻的巫兽、猖鬼，全都被三娘收了起来，商陆也不担心会暴露，直接放出巫葫芦，骑着它御空飞行。

    数十里的路程，没用多少时间便到了。

    远远瞧见县城，商陆便降下巫葫芦，换作步行。

    来到城门口，昨天晚上的城门卒，完全不认得变化了模样的商陆，在一番检查，验看了身份文书，讨要了入城费后，放了商陆进城。

    白天的县城，与晚上的凄冷不同，虽然比不上一些大县来的繁华，却也有不少人气。

    商陆走在街道上，耳朵微动，将四周人们讲的话，尽收耳底。

    巫符尚未启动，谣言谶语也还没有传开，可即便如此，县城里面也有不少人，在偷偷议论着新生婴儿离奇没有了心肾精血的事情，并且有不少人，都将这事，与楚王变成了诡物的传言联系到了一起。

    甚至商陆还发现，有人在故意引导舆论，引着人们往这上面猜想。

    “看来，除了我们，还有人，也想让楚国挑起言乱。”商陆在心中想着。

    暗中引导舆论的那个人，并不是子鼠巡狩等人。

    要么，他是不满楚王的世家宗派的人。

    要么，他是别国派来的暗间。

    无论是哪种人，对于商陆而言，都不是坏事。

    他们能帮着将水搅的更浑。

    也能帮着引开追兵的目光。

    县城里面的官老爷们，对于暗中传播的谣言非常紧张，派出了大量的差役四处巡查，发现有人在传这些言论，立马带走。

    可是这等高压手段，非但没有将谣言彻底压下，反而还让它越传越盛。

    尤其是这些传言，还与近些日子里，离奇暴毙的婴孩有关。

    玄衣卫在的时候，大家还有些谨慎小心。

    现在玄衣卫走了，众人也就没有了顾虑，甚至还有几个县里的大户人家，也有新生婴孩离奇暴毙。之前玄衣卫在，他们就算有所猜测也不敢闹事。现在玄衣卫走了，他们来了胆气，齐齐跑到县衙，寻县令讨要说法……

    这县里面的几位主官，被闹的头疼不已，哪有功夫去查玄衣卫到底是真的走了呢，还是死在了他们治下。

    甚至，有信函在，有证人在，哪怕县里的几位主官知道了真相，也会一口咬定，说三位玄衣卫就是走了。

    他们绝对不会让玄衣卫死在他们治下，死在他们的县城里。

    三位玄衣卫，只能死在别处，与他们没有干系……

    商陆在县城里面转了一圈，采购了几样制作傩面需要用到的材料——都不是什么名贵材料，县城里面倒也凑得齐。以及献祭神祇时，需要用到的五谷等物。

    虽然用香火就行了，但贡品越多，越显得尊重不是？

    说不得，还能让东君、山鬼，赐下更多的宝贝。

    同时商陆还在琢磨，要不要，也给无支祁立个神牌？

    无支祁虽然狂暴恐怖，可一身本事也是极强，若能从它身上，借到几分力量，或是汲取祂的神力修行，似乎也挺不错？

    采购所需物资的同时，商陆也从商铺伙计的口中，打听到了县城里面几家赌坊和娼馆的位置。

    昨天晚上，祸心盏的表现堪称完美，但消耗也不小，商陆自然是要将它喂饱。

    甚至他还盼着，祸心盏在吃饱喝足后，能够提升力量，甚至进阶。

    就是现在的时辰有点早，也不知道赌坊和娼馆里，有没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