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 两仪之影

    青色龙爪化身固然神速，可只要明白它会瞄准什么方向攻击，就可以预判其路线，未卜先知地做出拦截动作。

    并且在火海环境之下，三头火焰怪兽化身能够靠着火焰传送自由自在地变换位置。只一瞬间，便拦截在了青色龙爪化身的攻击路线上。

    其中一头火焰怪兽化身阻挡在最前方，被青色龙爪化身毫不留情地撕裂，仅仅一击就四分五裂。与此同时，另外两头火焰怪兽化身也扑上前去，却也陆续被青色龙爪化身撕裂得溃不成军。

    纯粹以硬实力对比，火焰怪兽化身和青色龙爪化身战斗在一起，就好比是刚刚成为大无常的我和命浊，双方在密度上有着决定性的差距。然而火焰怪兽化身有着数量上的优势，并且与青色龙爪化身一样都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是法力凝聚的自动装置。在火海环境之下无论被毁灭多少次都可以完整再生。

    在第三头火焰怪兽化身被撕裂的同时，第二头已经高速复活到了一半，而第一头则完成了全部修复进程，像是无事发生过一样朝着青色龙爪化身扑击上去。如此循环往复，青色龙爪化身虽然力量和速度都要更加优秀，但是怎么都无法摆脱三头火焰怪兽化身的纠缠。

    如果青色龙爪化身的法力能够像是我一样强大，那么同时击碎三头火焰怪兽化身并摆脱纠缠是完全可以做到的。甚至考虑到三头火焰怪兽化身的智能程度并不高，真的换成是我上的话，就是把五头放在一起都很难纠缠住我。实际上，我过去之所以能够同时击杀五头孟章化身，也是因为对手的智能程度并没有真正的孟章那么高。

    不，说是“智能程度”大概有些误差。纯粹以意识处理能力而言，孟章化身就像是高级人工智能，很可能在很多方面都超越了真正的人类，但是它们没有心灵。我倒也不是想要说人心这种东西有多么神圣高贵，可是就大无常的视角而言，没有心灵的智能确实是更加容易预测行动的。

    而我的火焰怪兽化身毕竟是第一次制作，智能化水平只能说是粗浅，只是由于目标相当简单，仅仅是要将青色龙爪化身堵截拦住而已，结合火海环境提供的诸多便利，青色龙爪化身即使可以突破其封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就做到。

    在火焰巨手的帮助下，水师玄武重新返回到了这边的战场上。

    “不好……”孟章的脸色浮现出了剧烈的变化。

    而没等他做好准备，一出现，水师玄武便二话不说，发射出了宛如银河般遍布银白色磷光的黑色水炮。

    具有金行属性克制力量的一击逼得孟章不得不做出规避动作。看准他被迫分心的时机，我以火焰传送移动到他的身侧，一掌轰击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面部刹那间就显现出了青色雷光编织形成的装甲，但是没有用。从我掌心处爆发出来的巨大火焰一瞬间就把这面装甲连带着他的头颅一起轰飞。他的身体也跟着被击飞都了远处，紧接着在空中悬停。“世外桃源”的重启之力降临在他身上，将他的头颅恢复如初。

    攻击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水师玄武第二道黑色水炮紧随其后地打来。刚刚恢复的孟章来不及做出反应，心口就被打了个对穿。并且趁着他再次受到重创，我也跟着再次突进到最前方，宛如恒星般的身躯朝着他撞击过去。

    远处的青色龙爪化身疯狂地往这里移动，却屡屡遭到三头火焰怪兽化身的阻击，无法顺利靠近。在二对一的局面之下，孟章变得非常被动，身体一次次地被破坏，一次次地修复。重启之力仿佛不会用尽，但是我很清楚，“世外桃源”的力量并不是他可以不计代价使用的。再继续下去，让“世外桃源”降生的力量势必会变得不足。

    话虽如此，要是孟章不再使用重启之力，就会在我和水师玄武的围攻之下死亡，“世外桃源”降生更是无从谈起。他的计划似乎已经走进了死路，脚下踩着一条独木桥，前方是失败，后方也是失败。

    经历了十几次的重创和修复之后，孟章终于找到机会，脱离了我和水师玄武的围攻。看上去局面好过了一些，实则不然。在我的预计之中，他现在唯一的胜算就是先解决掉水师玄武，然后和我一对一决战；但是在实际战斗中，他遇到的困境也和青色龙爪化身一样。

    他再怎么神速，只要攻击目标能够预测确定是水师玄武，能够在火海之中传送穿梭的我就必定能够将其拦截。而每每与我碰撞，他就会陷入以伤换伤的循环之中。没有水师玄武的情况下，以伤换伤是对他有利的战术；而如今他要承受更多的攻击，以伤换伤对于他和“世外桃源”的负荷就太重了。

    他当然也可以拖延时间，拖延到青色龙爪化身赶来支援，分走水师玄武的火力，可那样也不过是再次进入之前的模式。我只要让三头火焰怪兽化身再去分走青色龙爪化身的火力，把水师玄武解救回来就可以了。

    这个循环实际上没有那么强健稳固，或许会被孟章找到破解的方法。不过现在从他的反应来分析，我愈发地肯定了。他有可能真的掌握那种方法，但是他做不到在“世外桃源”的消耗越过红线之前就将其达成。

    他已经败北了。

    又是一次碰撞，突然，孟章全身爆发出远比刚才的任何一击都要更加强大的雷暴，将我炸飞到了远处，水师玄武袭来的黑色水炮也被突然炸开的雷暴给彻底击碎。这一次威势恐怖的爆发仿佛是在宣言，战斗的性质要真正进入覆水难收的阶段了。

    水师玄武也猛地打住了攻势，他的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身体甚至微微地战栗了起来。我现在的感觉也强不到哪里去，因为我知道孟章接下来要做什么。

    孟章以一种仇恨的目光，在我和水师玄武之间来回移动。

    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很好……很好，我就承认吧……庄成，是我输了。”他说。

    尽管是在承认败北，可他像是依旧觉得自己可以主导局面。

    他再次抬起头，仰视悬浮在上空的青色太阳。

    “做了那么多准备，挣扎了那么长时间，我终究还是无法毕其功于一役。”孟章说，“计划只能以失败告终。这一次，我无法完成‘世外桃源’，只有留到将来再行。虽然法力资源还有剩余，但是再纠缠下去也于事无补。既然如此——”

    说到后面，他举手指向天空。紧接着，有某种超出想象的庞大事物降临了下来。

    那似乎是一道目光。“世外桃源”的目光落到了孟章的身上。迄今为止，“世外桃源”总是在通过孟章的双眼窥探外界，现在却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孟章本人身上。

    顺着这目光，无以计数的青色法力从冥冥之种涌现出来，倾注在了孟章的灵魂上，如此压倒性的法力，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印象——过去还没有成为大无常的我，在第一次接触到命浊的时候，就产生过这样的感觉。自己在其面前，似乎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东西。

    毋庸置疑，这一刻，孟章不再为了推进计划而温存力量，而是将主要目标转变为了彻底消灭我和水师玄武；他所使用的，也不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世外桃源”的力量。

    因此，我们之后真正的对手也可以说不再是他，而是尽管还没有真正降生，却在定义上相当于另外一个宇宙的究极存在。

    我并不是对此没有预期，但是只有在真正面对的时刻，才终于可以深刻理解——以这种东西为敌，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此刻的孟章，仿佛化身为了更高次元的生命。他的法力波动过于庞大，以至于逐渐地脱离了我的感知。就像是频率过高的声波无法以人类的听觉器官识别到，他的力量似乎也要上升到就连大无常都望尘莫及的领域。

    “你们的灵魂会化为‘世外桃源’的养料，希望能够多少让我收回一些出手的成本。而四象之种，我也会全部扣押留下。”他淡淡地说，“朱雀、玄武、白虎，以及我的青龙，虽然无法集齐五行之数，但是四象之数亦是能够自成体系。

    “古往今来，除了山两仪自己，能够同时得到四枚四象之种的，或许只有我一人。这份战果说不定能够让我从中得到意外的收获，对于‘世外桃源’今后的降生可能也会起到帮助。

    “那么，就此结束了，庄成，还有玄武。

    “能够死在新宇宙的力量之下，你们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说完，他举起了自己的手掌。

    然而下一刻，超出所有人预料的变化发生了。

    我也是直到目睹这个变化的瞬间，才猛地记起来一件事情。

    按理说我是绝对不可能忘记这件事情的，却不知为何忽视到了现在。在这座城市，除了我、水师玄武、孟章、宣明、戌狗外，还有未知的第六个大无常。

    这个大无常潜伏至今，身份和目的均为不明。由于其未知性，可以说是最应该被警惕戒备的对象。然而不止是我，就连孟章和水师玄武都显然对此无知无觉，一门心思地推进自己的计划，直至此时此刻。

    “——你也应该结束了，青龙。”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孟章的身后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