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2 重遇水师玄武2

    水师玄武并没有立刻答应我，而是陷入了思考。

    片刻后，他这才回答：“按照过去的约定，我只会为你们出手炼制丹药一次。上次已经消耗掉了我过去留在祝家的信物，我没有义务再为你们炼制第二次丹药。”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你上次炼制的丹药并不完全符合我们的需求也是事实。”我说，“上次你是自己实力不济，以大成位阶所能够到达的极限，不足以炼制出来能够完美疗愈大无常层次伤害的丹药。没有任何人会怪罪你做得不够周道，或者觉得你没有使出全力，不如说以你当时的水平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

    “但是既然现在你已经到达了更高的层次，难道不应该为自己过去没有能够善尽的责任做出最后的了断吗？”

    水师玄武指出：“这些话应该是我说给自己听才符合人情，你说给我听未免有些道德绑架的味道了。”

    接着，他继续说：“不过，我也要承认你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过去力有未逮也就罢了，要是如今能够回头再去善尽自己过去没有能够完美处理的责任，想必任何人都是无话可说。

    “我虽说可以找到一些理由把自己摘得无愧于心，可如果可以达成你的要求，那么就连理由都不用再找，能够堂堂正正地宣布自己为达成约定而尽了一切可以尽的努力。”

    我说：“那么……”

    “但是，现在不行。”水师玄武说，“我暂时不可以为你炼制神癸灵丹。”

    “为什么？”我问。

    “你应该十分清楚，神癸灵丹是以我的灵魂为原材料炼制的丹药。”水师玄武说，“虽然现在的我已经到达了大无常的领域，想要修复大无常之力所造成的烧伤只是时间问题，但那是仅限于烧伤出现在我自己身上的情况。如果是出现在另外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并非大无常的人身上，我就必须挖出自己一部分的灵魂才能够将其完美治愈。

    “遗憾的是，我既不像是你一样拥有元素化的灵魂，又不像是那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造大无常一样有着怪物般的再生力。如果自己的灵魂承受创伤，就只有花费时间磨磨蹭蹭地修复。

    “而之后我还需要与桃源乡主战斗，那是一场胜算本来就不高的战斗，我不能放任自己处于无法发挥出全力的状态。”

    我怀着探究的心态询问：“那是比起完成自己的约定更加重要的事情？”

    水师玄武正色道：“那涉及到我的另外一个约定。”

    “你手边难道就没有其他能够治疗自己灵魂创伤的丹药吗？”我问。

    “能够修复大无常灵魂的丹药，要耗费很长时间才可以完成炼制。如果想要缩短时间也是可以的，但那必须使用与大无常的层次相匹配的珍稀材料。”水师玄武说，“我成为大无常时日尚浅，暂时没有那样的丹药储备，珍稀材料也是如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指现在这个情况。同时以目前的处境，我显然也无法在很长时间里专心集中于炼丹一事。”

    到了大无常这个层次，很多技巧性的东西都派不上用场。就好像很多基于规则和概念的异能放在大无常那里都只是个笑话而已，想要指望靠着低层次的材料组合产生的化学反应就对于大无常领域的种种事物产生强力效果，那也是难如登天。

    过去的他光是可以炼制出神癸灵丹那样的丹药，就已经足够“上天”了。

    归根结底，他所掌握的并不是治疗之力，而是炼丹之力。炼丹就逃不开材料一说。想要治疗灾之大魔的烧伤，就必须拿出大无常层次的材料。眼下能够拿出来，就只有水师玄武自己的灵魂。

    “这里面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的炼丹技术仍然停留在自己是大成位阶的时期，暂时还没有更新迭代到与自己如今的感知和力量相符合的水平。假以时日，当我的炼丹技术完成更新迭代以后，现在的问题大概也会不复存在……但那也一样是需要时间的。”水师玄武说。

    只是，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虽说只是自己的刻板印象，按理说在成为大无常以后，炼丹也好、阵法也罢，应该都会变得更加自由自在才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麻烦呢？

    我想了想后问：“你身上的大无常级材料也不止是自己的灵魂而已吧？虽说我不是很懂炼制丹药的规矩和禁忌……你的法力本身难道就不可以成为丹药的材料吗？”

    这句话似乎问到了更加核心的症结上。

    “……可以。但是，我的法力现在正处于特殊状态，并不适合以主要材料的形式炼制治疗用途的丹药。”水师玄武叹息，“其实我现在的灵魂也处于这样的特殊状态，必须花费时间进行调和。虽然我很熟悉以灵魂为材料的炼丹，但是想要以这种条件强行炼制治疗丹药也缺乏足够的成功率。无法现在就为你炼制，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如果是在和平时间倒是可以多尝试几次，无非是我多受几次重伤罢了，现在却是无法那么做。”

    闻言，我想起了水师玄武的法力先前呈现的异常攻击力——莫非这个情况与他此刻所说的有关？

    虽然我很想要就这方面的事情多问问，但还是先将其放置到后边再问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为麻早求取到全新的神癸灵丹。水师玄武所困扰的材料问题，我这边早有准备。现在就不去搞那么多拐弯抹角的，直接将其拿出来就是。

    我召唤出来一团黑色的日蚀之火。

    与之前使用的日蚀之火不同，这是具有土行属性的日蚀之火。并不是最近才召唤出来的东西，而是我过去打败黄泉和大魔玄武的时候召唤、并一直以自己的精神为燃料维系到今天的。

    看到这团火焰，水师玄武的眼神顿时为之剧变，土行黄龙之力是水行玄武之力的天敌，就如同他可以克制我一样，这团火焰也对他具备着极其强力的克制。他很可能光是用目光触及到这团火焰，就会产生极其不适的感觉。

    但真正的重点并不是这团黑色火焰，而是被黑色火焰所具有的强大重力牢牢封印在内部的一团黑水。

    这是大魔玄武的血肉。

    对于眼前的水师玄武来说，相当于是另外一个自己的遗体。

    水师玄武的注意力似乎很快就转移到了这团黑水上，接着脸上出现了震惊的色彩。

    “这……这个东西是，我的灵魂……的一部分？”他难以置信地说，“这么大一块……这不可能，难道是我以前受的伤……不对！这块灵魂是大无常的强度，但是我在成为大无常之后一次都没有受过这样的伤……

    “你这团土行的火焰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的身上有着黄龙之种？但是不可能，黄龙之种应该为山两仪所有……你杀了山两仪吗？”

    他这番剧烈的反应很是满足我的期待，我忍不住故意沉默了几秒钟，方便自己多去观赏他脸上变化莫测的情绪。

    然后，我开始详细解释大魔玄武血肉的来历。

    而关于日蚀之火，我也做出了一些说明，主要是说明伤害麻早灵魂的其实是灾之大魔——向“医生”说明真实病情是基本常识；其次就是澄清自己实际上还没有与山两仪发生过接触和战斗，我可不想要冒领那种不存在的战绩。

    对我来说杀死水师玄武没有好处，而水师玄武尽管对我有着黑色企图，不过他对于我身边的人没有那样的恶意。如果能够把他拉拢到讨伐福音院的战车上，对于今后的战斗也是大有帮助。因此在解释以上内容之余，我也顺便深入说明了死后世界的现状和福音院的血腥图谋。

    “死后世界和末日时代，以及人类屠杀计划……”水师玄武念道。

    虽然不像是没有相信我的样子，但毕竟还只是道听途说，他在震惊之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看向了我手里这块大魔玄武血肉，“……先不去谈那些遥远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对付桃源乡主，还有你手里这个东西……”

    他吐出来一口气，继续说：“只要有了这个，是的……我现在就可以为你炼制丹药。”

    “那么就麻烦你现在就炼制。”我说。

    “好。”水师玄武伸出手来。

    他的手掌深入了日蚀之火内部。因为我暂时把他列入日蚀之火的白名单，所以火焰并未对他形成任何杀伤。他一脸理所当然地把大魔玄武血肉抓住，将其拿了出来。

    接着，大量的黑色水行法力从他手掌周围涌现出来，化为一个巨大的水球，将大魔玄武血肉密不透风地裹住。

    说是水球，可是由于密度太高，变得像是无比沉重的铁球一样。我感受到铁球内部涌现出了极其强力而又复杂的法力波动，这团水球似乎成为了炼丹炉，其内部是极其高压高温、变化莫测的环境。

    既然是要炼制丹药，我还以为水师玄武会拿出炼丹炉之类的东西。说不定过去的水师玄武真的会那样炼制丹药，但如今，又有什么炼丹容器能够承受住大无常之力的剧烈运转呢？现阶段的水师玄武或许也只能以自己的法力模拟出足够坚固的容器。

    我耐心地等待他完成炼丹程序，而这时，似乎是被炼制丹药时候发出的法力波动给惊动，有一些不速之客造访了这个地方。

    或者说，我们才是不速之客，而对方则是占领了这片土地的士兵。

    一道道与桃源乡主相仿的大无常级法力波动轰然降临在了我们的周围，总共有五个青色光辉巨手形态的孟章化身出现了。

    不由分说的杀机同时锁定了我和水师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