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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有任何的理由能解释警察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这不是白天,不是在春秋天,也不是夏天,街道上都是车。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之后,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有任何车辆的出现。
警车从警察局出发到案发地点,顶多就十分钟的时间,这还要算上有人报警,而不是他们听到了枪声主动过来。
在他遇袭的附近其实是有分局的,算上调动人手安排车辆,六七分钟,就是极限。
但是他们用了二十多分钟才抵达现场,以及追着来到了总统的家里。
这就让总统不得不去怀疑,他被刺杀,以及和警察姗姗来迟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是否有一些他无法确认,但肯定存在的关联。
怀疑就是这样。
当怀疑的种子一旦被埋下,开始发芽,生长,它最终会在人的心中成长为一棵能够遮蔽整个天空的大树,让人们看不到丝毫的光。
像是蒙了一层灰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警察局局长,表情平静中又带着一丝冷漠,此时的总统脑子里都是那份信,以及信上的内容。
他就像是一个受伤的野兽,一边舔舐着伤口,一边盯着可能是敌人中的一员。
警察局局长的头脑中正在形成风暴,想办法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而总统先生的思绪,则飘散到了更远的地方,他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他该如何,从什么角度,怎么去下这个手。
或许,一切的“开始”,就要落在眼前这个警察局局长的身上了。
被他恶狠狠盯着的警察局局长不断的擦拭着汗水,此时的丹特拉首都温度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也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哪怕这里开着暖气,也不至于让人能够热得冒出汗来——
因为天气冷,大多数的女士和先生们都会穿着比较厚实保暖的衣服,比夏天的衣服要多一些,所以房间里就算有暖气,也不会开得太高。
避免这些从外界来的访客因为房间里的温度太高而出汗。
外套可以脱,但不能什么都脱,那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他掏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但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什么都说不了。
他能说什么?
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他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很正常的公务流程。
交火声太激烈了,所以他总得调集更多的警察,携带更多的武器装备才能到现场去。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报警电话里的枪声让他感觉到害怕,他临时让警员们都去领武器装备,然后故意降低车速导致了延迟抵达现场吧?
他只是怕死而已。
并且就算他及时的赶来了,也赶不上第一现场。
他自己知道,他相信总统先生也知道,现在总统先生这么问,明显是有目的性的。
他要拿自己开刀。
所以这个时候越是反驳,越是找理由,可能等会死得就越惨,不如干脆光棍的什么都不说,让总统先生抓不住自己话里那么多的问题。
看着警察局局长的沉默,总统也嗤笑了一声,“你也是一个有胆量的。”
他是指警察局局长在对抗自己这件事上,而不是指其他的。
“你的工作被解除了,这几天你最好什么地方都不要去,我会安排人对你和警察局进行审查,你最好祈祷你没有做什么。”
他们正在说话间,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警察局局长,是在询问是否可以当着警察局局长的面说出来。
总统先生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看着管家,微微点头。
“老爷,军队已经进城了。”
警察局局长猛的一惊,他刚准备换头去看说话的管家,但想到了什么,又生生的忍了下来。
总统在战争时期遭遇了袭击,而且是在自己的首都,在上下班的路上,警察又信不过,那么只能调集军区的军队进驻城市。
看上去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警察局局长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这件事没有那么的简单。
总统被袭击的事情很快就在丹特拉高层之间传开了,人们的脸上丝毫见不到任何的笑容。
一如当年帝国皇帝被逼得走投无路要向联邦宣战一样,当一个统治者被逼入绝境的时候,鬼知道他能释放多大的破坏力!
而且现在的总统手中的权力还没有旁落,虽然财阀和门阀已经不太愿意支持他,也不愿意让这场不断把所有人拉下水弄得浑身湿透的战争进行下去,但他依旧是总统,手中依旧掌握着巨大的权力。
明明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可却因为总统遇袭,整个城市的上空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总统先生坐在了他的沙发上,翘着腿,脚尖时而活泼的还会抖动两下,如果不是他刚才发了一通火,仅仅是从他此时此刻的冷静,理智来看,就好像不久之前的那场袭击并没有存在过。
管家有些困惑的站在远处看着总统先生,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这位“老爷”了。
他表现得有些太镇定了,镇定有点不像话,也更加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第二天,首都的市民起床之后就发现了和昨天不一样的地方。
街头巷尾都有端着武器的士兵们在巡逻,他们审视着每一个在路上通行的行人,并且经常要求行人靠墙站好,接受他们的搜查,就连女性也不例外。
只要被这些士兵们怀疑,就必须接受检查和搜身。
如果搜查不出什么东西来还好,要是被查出了一些东西,在打了一顿打之后,就会被关起来。
民众们,也是在这一刻,知道了总统遭到了暗杀,也感觉到了一阵腥风血雨,就在不远处。
一群想要把总统从那个位置搬走,作为筹码交易出去的人。
和一个不愿意放弃任何希望的总统,他们之间是永远都找不到平衡的!
上午,丹特拉第二大党的党魁在自己的庄园里召集了所有的首都这边的党徒,他面色严肃的带着一丝杀意的盯着这些人,“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谁做的?”
他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不断的扫视,不断观察他们的表情变化,包括他身后的那些人,他真正的心腹,也在观察这些人的表情变化。
只要有任何人的表情稍微有点不太对劲,他们就会盯上这些人。
刺杀总统不是说不可以,联邦已经不止一次向全世界示范了总统应该怎么去刺杀,以及刺杀之后的处置流程和手段。
在那么多的案例中,所有的总统都是在和平时期被刺杀,而不是在爆发战争时。
因为这个时期总统手中掌握着巨大的权柄,他能控制军队,当一个生命受到威胁,又能操纵军队的总统开始发疯,没有人能制服他!
他们之前决定“交易”总统,也是在完成停战协议之后,而不是立刻。
但现在局势出现了变化,总统遭遇了袭击,军队进入了首都,总统要干什么?
他会干什么,以及做到什么程度?
没有人知道,谁都不知道那个家伙已经疯到了什么程度。
党魁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不断的扫视着,房间里沉重的压迫感不断的增加,一些人已经开始流汗,还有些人缓缓的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党魁很失望,因为他从这些人的脸上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当然也不排除策划了这起刺杀案的那个人,心理素质很好,没有暴露出来。
就在他感觉到非常的头疼时,有人突然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各位,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总统自己演的呢?”
“我们都知道他的座驾是防弹车,一般的轻武器,包括使用手雷,火烧,都无法伤害那辆车,以及坐在车里的人。”
“可我听说这次袭击他的人都是手持武器,冲锋枪,步枪。”
“虽然车子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但总统本人一丁点伤都没有,他完好无损的。”
“这就像是一个住在城堡里的人指责城堡外,用鸡蛋丢向城墙弄脏了城墙的人,说他要刺杀自己。”
“如果真的有人要刺杀他,不管是我们中的任何人,我们都应该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当我们真的要执行刺杀的时候,我们肯定会把这一切都放在整个方案里,而不是派出一些杀手像是在演戏那样扫射一会就离开。”
“我会使用重武器,那辆车不防毒,我们可以使用毒气,或者把它点燃,把里面的人活活烤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所以我更倾向于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然后这是他破局的手段,通过对自己实施一场不可能成功的刺杀,牢牢掌握军权,甚至有可能……”
他沉默了下来,党魁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严肃起来,因为他知道,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在政治斗争中任何手段都有可能被使用出来,它是否有道德,是否能见得光,毫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好不好用。
如果它好用,那就是好的手段和方法,没有人会在乎过程,这是一个强调结果的游戏。
但如果它不好用,就算它的表现形式足以让所有人惊叹,但结果一塌糊涂,人们也只会嘲笑这是一幕“华丽的闹剧”。
所以,总统未必没有可能自己刺杀自己。
这种猜测让周围的先生们的表情再次发生了变化,让一个人捅自己一刀以谋取更大的主动时,那么他要对你做的,肯定不是打你一巴掌或者打你一拳,而是干掉你!
党魁来回走了几步,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凝重,“如果是我们的总统自己设计的计划来刺杀自己,那么他下一步,要怎么做?”
党魁说着也不等他们回答就朝着书房走去,“你们讨论一下,我需要打几个电话确认一下。”
房间里的先生们都陷入到沉思当中,如果他们是总统,在知道了有人要害自己,并且自己手中还掌握着兵权时,他们会做什么?
本来就不明亮的局势和未来,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的模糊,混沌。
新金市突然下起了大雪,小孩手掌大的雪花飘飘洒洒的从天空中降下来,孩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在雪地中奔跑,跳跃,似乎在为这么大的暴雪的降临感觉到开心。
只有那些稍微有些脑子的人在担心,突然下这么大的暴雪,会不会出现雪灾,导致城市以及周边地区出现问题。
克利夫兰参议员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雪花飘落,他忍不住打开窗户用手去接了几片。
只是几片,几乎就遮盖住了他的手掌,这该死的坏天气。
“给市长打个电话,注意一些建筑的安全问题,我不希望在明后天的报纸上看到我们的城市又成为了一个笑话。”
“这里是新金市,至少我们不能弄得那么难看。”
每次联邦下特大暴雪总会出现一些意外,不是房子被压垮了,就是冻死了几百上千人,也浪费了不少市政资金。
更关键的是会牵扯到老爷们的精力。
如果他们不去慰问,不去发表一些观点看法和补偿措施,民众就会认为他们不关心底层人的死活。
现在不是关心底层人死活的时候,因为有比他们死活更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所以他得叮嘱一下市长,别给大家添麻烦。
他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角的手巾擦了擦,把雪水擦拭掉。
虽然嘴上说着这些带着一些警告,警醒的话,但脸上却是淡淡的笑容。
他们的计划很成功,安排了人一边提示总统,一边袭击总统,其实他觉得如果总统不是一个蠢货的话,他很大概率会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明白这次刺杀只是送上门的“机会”。
事实上是,总统抓住了这次机会,他开始让军队进入首都,周边地区也开始戒严,接下来,将会是一场宏大表演的开始。
房间里还有一些先生们,今天的暖气开得很足,他们都穿着马夹,每个人胸前的金标链都会随着他们身体的晃动而不断的摆动。
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让每个人都赏心悦目的光泽。
其实黄金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年轻的人们会觉得黄金很老土,只有老年人才会喜欢黄金。
但随着岁数的增长,他们会发现,他们年轻的时候的观点是正确的,因为的确只有老年人才会喜欢黄金。
那些被他们认为是庸俗的黄金实际上代表了财富和权势,而这恰恰是年轻人们所不具备的。
你无法对一个你不具备的东西进行评价,就像你只拥有一台不知道几手车,你就肯定不知道一手车的那层车膜撕起来有多过瘾,也不知道在使用的过程中逐渐熟练驯化这辆车带来的成绩感。
毕竟你拿到手的那辆好几手车,早就磨合得非常好了,一点也不生涩。
一名参议员坐在克利夫兰参议员的对面,他翘着腿,双手十指交叉但不扣拢的放在了大腿上,“如果丹特拉的总统在这场游戏中胜利了呢?”
“我们总得考虑一下这种情况的可能,他解决了自己所有的竞争对手,并且让自己完全控制了这个国家。”
“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和怪物一样的总统,一个很难与我们妥协的总统。”
“战争还会继续,而且可能会更惨烈。”
其他人纷纷点头,不过克利夫兰参议员却保持着微笑,“这些事情我考虑过了,所以不用担心,只要他们能够支付我们那些我们想要的,那么这场战争,这场闹剧,很快就会结束。”
帮助总统抓住机会等于给丹特拉国内的投降派一个施压的机会,在巨大的压力下,之前他们不愿意和联邦政府谈的,都会和联邦政府谈。
只求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甚至从联邦获得帮助,来制裁他们的“疯总统”!
克利夫兰参议员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们的总统主动联系我们,愿意停下这场战争,来收拾他们国内的残局。”
“现在爆发内战,哪怕只是小规模的,都是现在丹特拉无法承受的,他们很快就会分裂,然后对峙,爆发更大规模的内战。”
“他必须先解决外部战争问题,才能着手解决内部问题,哪怕我们的要求有些过分,为了尽快做到这一切,他们都会答应。”
“先生们,我们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没有任何的联系,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就是一名商人,贩卖一种叫做‘和平’的商品。”
“现在两个人站在我们的摊位前想要买下这份‘和平’,那么就看谁给的价更高了,不是吗?”
“愿意支付更多的人,将会获得‘和平’!”
其他先生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种观点,而且他们也相信,或许丹特拉的总统,能给出的代价,比第二大党能够给的要多得多!
此时每一位先生的脑袋似乎都在冒着金光,他们已经看到了联邦强大无可匹敌的未来,作为奠基者,他们会成为历史中无法忽略的一页,这是一种荣幸,也是一种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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