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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102 血与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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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霍恩有了暂且退让的想法后,他却在众多执行官的眼里见到了一股类似‘催促’的疯狂情绪——催促着他做出决定,然后,点燃战火,让绝大多数人死在这片土地上。

    这无疑使大漩涡的新任领袖感到一阵莫名的冷意。

    他永远不会畏惧这群低环。

    可是审判庭…

    里面的确装满了名副其实的疯人。

    也许。

    「圣焰」这条道路本就有大问题。

    …………

    ……

    在绿袍们忍气吞声的模样中,得意洋洋的执行官们像蚁群般四散到这片植物脑袋的圣地里——他们不真为了什么丰塞卡、潘赛克,只到处闲逛,把桌子上的弄到地上,地上的弄到桌子上,或该在地上或桌子上的摆到床上。

    他们无心探究大漩涡藏着什么秘密,也不在意那女人落到大漩涡手中,会给审判庭带来什么样的污秽之名——能熬过那十年,依然留在审判庭的老执行官压根不在乎名声。

    或者,圣十字会多克扣些周薪?

    他们又不指着周薪过活。

    眼下。

    借着罗兰·柯林斯给出的借口,砸烂每一堵墙,把花盆倒扣在植物脑袋们的餐柜里,找回曾经的‘威风’气与‘荣誉’——这才是他们想要做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些人和伦敦那片最干净昂贵的土地上住着的先生们相去不远。

    ‘你为什么不试着揍我?我的肺最近受了伤…顺便,这是你的床?我母亲养的狗都过得比你舒坦。’

    一个个老执行官摆出让人发火的贱模样,不断用言语挑唆一根根植物脆弱的神经。

    哪怕死在大漩涡。

    他们太需要撕开窗帘,重新见到阳光的日子了。

    遗憾的是。

    得了命令的树母教徒们很好的压制住了自己胸口的怒焰,至于兽牙…

    没有了维斯特维克,他们可不乐意给霍恩干活。哪怕执行官掀翻自己的餐桌,把衣柜折腾成惨案现场,他们也只抱着手,在门外静静看着。

    霍恩与崔克跟随罗兰和仙德尔,这让西奥多放了空。

    没有人乐意和‘叛徒’讲什么。

    哪怕是兽牙的仪式者。

    “弗洛里安不会干这种事…”

    他尝试与兽牙中曾经还算不错的朋友搭话,对方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转身跟上了彼得·赫勒。

    “你不该和焚烧者混在一起,萨克雷。你背叛了女神,自己的信仰,打开门,使烈焰烧进了我们的家园。”

    西奥多心中怒吼:不是我!

    他要告诉他们,霍恩手下的绿袍,那群树母对一名淑女干了不该干的蠢事。他们侮辱人,也侮辱了一个高尚勇敢的灵魂…

    他们违背了自己的诺言,用起下流无耻的手段——这绝非真正信徒该行的道路。

    也不会是女神想要见到的,祂孩子的模样。

    西奥多想要说的很多,绿袍们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仿佛以他为圆心的半径几英尺内,一股软弱、刻板、瞻前顾后的臭气熏得教人从胃袋中呕出昨晚发酵的酸水。

    他咬了咬牙,快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

    霍恩与崔克跟着柯林斯先生…

    那么。

    有个地方,大概人不会太多。

    他几乎小跑起来,沿着大漩涡的外围绕了个天大的圈,重新来到入门后左侧区域的中心处:霍恩办公的地方,他在这儿见过弗洛里安和自己。

    “…抱歉。”

    望着在阴影中打盹的狼群,男人摊开手,自掌心冒出一簇簇湖绿色的嫩荚。

    每一名抵达四环的不凋者都能获取改良、培育伴生植物力量。

    花匠。

    这是仪式与神秘孕育出的结果,力量越强大,需要仪式者付出的代价越高昂。

    西奥多和崔克不同。

    后者的‘荆棘囚牢’能够通过针刺汲取血肉中的「秘」,从而让自己在战斗中更加自由的使用力量——这是对白骑士(圣焰八环)的拙劣模仿,但不得不说,崔克的罗斯的确让他活过了数次战斗。

    当然。

    他付出的代价也同样令人心惊。

    西奥多不同。

    他只给自己的‘百洛特’培育出了一种‘不起眼’的能力:使生灵入睡。

    这不会让他本人付出什么太过难以接受代价,其次…

    也符合他的行事方式。

    “抱歉。”

    他朝那些打盹的‘小狼’嘟囔着,轻轻吹动掌心摇曳的嫩荚:它们颤了起来,随骤然卷起的阵风洒过群狼的巢穴。

    不过半分钟。

    它们睡得更沉了。

    西奥多穿过沙沙作响的灌木,绕到别墅的后墙,小心穿过群狼的领地。

    伸手向窗枢。

    …………

    ……

    霍恩的办公室符合外界一贯对绿袍人的看法:自然,寡淡。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本人没有太多奢靡的欲望,那颗贪婪的心脏也只在悄无人烟的阴影中缓慢跳动。

    譬如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只是一根未经裁切的老树,甚至在伏案时,还要小心避开凸起的树瘤与坑洼的疤痕。

    但今天。

    西奥多没法将注意力放在老树上。

    在房间角落。

    一口由玻璃制成的、竖放的‘水晶棺’里。

    他见到了一具熟悉的躯体:

    完全被荆棘钻满皮肉,从每一根指甲缝隙中刺出来。

    他被浸泡在墨绿色的液体中。

    头颅不翼而飞。

    从脖颈长出的荆棘穿过液面,从竖棺顶子上的小孔伸出来,打了个弯,对准一旁橡木托上的鹅颈瓷壶。

    里面盛着半个底子的血液。

    滴答…

    滴答。

    西奥多还记得。

    许多年前,他领着弗洛里安到处‘流浪’的日子:这男孩并不怎么安生,性格也要人命的偏僻阴冷。很长一段时间里,西奥多都要收拾他惹出来的烂摊子——

    譬如。

    一言不合就与人都起手来厮打,傍晚回到家,带着一身伤痕。

    他从不说发生了什么,西奥多问也不说。

    但他乐意让他处理自己的伤口。

    就是那段时间。

    西奥多几乎熟悉弗洛里安身上的每一道伤疤:有些是醉汉留下的,街上的混混留下的。等到他快速步入一环,二环,受伤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低…

    西奥多再熟悉不过。

    但是…

    弗洛里安,弗洛里安,弗洛里安·维斯特维克。

    孩子。

    告诉我。

    你的头在哪?

    金发男人静静注视着水晶竖棺中的无头躯体,看着这光滑、精妙,甚至疯人艺术家要高呼出声的怪诞艺术品。

    血液滴答滴答。

    他的心跳也跟着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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