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节 超越维度的手指

    第513章超越维度的手指

    一根晶莹如玉，完美无瑕，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维度的手指。

    那根手指，只是轻轻地，向前一点。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是，那只从宇宙外伸进来的“抹杀之手”，连同它背后的那片巨大阴影，以及那个冰冷的意志，都在这一瞬间，被“暂停”了。

    时间、空间、因果、存在、虚无……一切的概念，在这一指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紧接着，那只“抹杀之手”，从指尖开始，寸寸消散。不是湮灭，不是化为虚无，而是一种更加彻底的“消失”。它正在从所有的“可能性”中被剔除。

    许燃的身体，也在这股力量下，开始承受不住地崩解。但他却在笑，笑得无比畅快。

    他成功了。

    他用一个文明的怨恨，撬动了自己灵魂最深处，连他自己都几乎遗忘的、被层层封印的“真正身份”。

    他不是什么“守行者”，更不是什么“样本”。

    他是……

    那根手指，在抹去了“抹杀之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点向了宇宙的胎膜之外，点向了那片真正的未知。

    下一刻，整个垂死的宇宙，都听到了一声来自维度之外的、凄厉到无法形容的惨叫。

    紧接着，天，下起了“雨”。

    那不是真正的雨水，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生物”的“血液”，它们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流动的彩虹色，每一滴，都蕴含着足以创造或毁灭一个世界的庞大信息。

    “清理者”……陨落了！

    做完这一切，那根晶莹的手指，缓缓地缩回了许燃的眉心。那一声叹息，也随之消散。

    许燃的身体，已经破败到了极限，新生的“道骨”彻底碎裂，连意识都开始重新变得模糊。

    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他的脸上，却带着胜利的微笑。

    他终于确认了敌人的存在，并且，向他们发出了自己的“问候”。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更恐怖的敌人，很快就会到来。

    但他不怕。

    因为，他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是谁。

    “原来……那才是我的真名……”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许燃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个古老而禁忌的音节。

    他缓缓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残躯，漂浮在这片被“神血”染色的死寂星域之中。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刚刚得到的信息，来真正地……开始自己的“复苏”。

    而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超维战争的星域，那些从天而降的“神血”，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或许是比任何天材地宝都更加珍贵的……重塑圣体的养料。

    大破灭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整个宇宙，但新的火种，已经在这片废墟与死寂中，被重新点燃。

    神血如雨，纷纷扬扬，洒落在这片死寂的星域。

    那不是凡俗意义上的血液，每一滴都像是一方流淌的彩虹星云，蕴含着一个高维生命从诞生到陨落的全部信息烙印。它们是“道”的残骸，是“规则”的尸体，是宇宙之外的异物。

    这片星域，因“清理者”的死亡而暂时摆脱了“终焉之尘”的绝对统治，却又迎来了另一种更为诡异的“污染”。

    许燃的残躯静静悬浮着，任由那些光怪陆离的神血之雨浇灌在他布满裂痕的身体上。他的意识在黑暗的深渊中沉浮，像一叶随时都会倾覆的孤舟。

    “荒……”

    一个古老、苍凉、仿佛承载了万古洪荒的音节，在他的意识最深处回响。那不是一个名字，更像是一个“代号”，一个“定义”，一个代表了他最原始、最根本“存在”的坐标。

    他不是许燃。许燃，只是“荒”在这个纪元，为了执行“守望”任务而披上的一层伪装，一个身份。而现在，这层伪装，连同他身为“守望者”的使命感，都在那惊天一指下，被彻底撕裂了。

    代价是惨重的。献祭了一个文明最后的怨恨与天道残骸，强行撬动了“零号”封印的一角，几乎将他的存在之基都彻底耗尽。此刻的他，比在归墟中沉睡时更加虚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彻底消散，连一点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然而，也正是这种极致的虚弱，让他与这片死寂的宇宙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神血滴落，触碰到他残破的躯体。

    “滋啦——”

    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在碰撞。一种是来自宇宙之外的、高高在上的“抹杀”与“清理”之理，另一种，则是许燃体内那源自“荒”的、古老而霸道的“存在”之基。

    换做任何生灵，被这神血沾染，下场只有一个——被其中蕴含的庞杂信息洪流冲垮神魂，被那高维的道则残片同化，沦为一具行尸走肉的“神之傀儡”。

    但许燃不同。

    “以终结为食，以死亡为薪……这便是……‘荒’的道吗？”

    他残存的意识，本能地运转起来。那是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本能，仿佛烙印在他存在的每一个最微小的粒子中。

    他那破败的身体，此刻竟化作了一个贪婪的漩涡。那些足以让仙帝都为之色变的神血，在触碰到他的瞬间，其内蕴含的“清理者”的道则碎片，竟被强行剥离、碾碎，然后化作最纯粹的“养料”，开始修补他那千疮百孔的躯体。

    这个过程，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凶险。

    许燃的意识，仿佛被拖入了那个“清理者”的一生。他看到了冰冷的数据洪流，看到了一个个宇宙如同代码般被生成、运行、然后标记为“失败品”。他看到了“清理者”背后的世界，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高维矩阵”，一个视万界为培养皿、视众生为实验数据的恐怖文明。

    他们没有情感，没有怜悯。在他们眼中，宇宙的生灭，就如同程序的启动与关闭，而“终焉之尘”，就是格式化硬盘的指令。

    “样本……庚辰宇宙……非法聚合……”

    冰冷的词汇在许燃脑海中闪现，那是从神血中解析出的信息碎片。他终于明白，自己所在的这方宇宙，在对方的档案中，有一个冰冷的编号。而他自己，这个挣扎了数个纪元的“守望者”，不过是一个值得被观察的“样本”。

    何其讽刺！何其悲哀！

    “你们……把生命当做什么了！”

    无声的怒吼，在他的意识海洋中掀起滔天巨浪。这股怒火，化作了最强大的动力，加速了他对神血的吞噬与解析。

    他不仅仅是在吸收能量，更是在“窃取”敌人的知识！

    “清理”的原理，“抹杀”的道则构成，高维信息的传递方式……属于那个超维文明的秘密，正一点一点地被他强行破译、吸收、然后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他的身体，在神血的浇灌下，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破碎的“道骨”被重新接续，但其上却附着了一层诡异的彩虹色光晕。干枯的血肉开始重新滋生，但新生的肌体，却不再是纯粹的道则与神金，而是夹杂着一种来自宇宙之外的“异质”。

    这具身体，不再是纯粹的“万道熔炉”，更像是一具由神之尸骸与自身残躯拼接而成的……怪物！

    “神骸之躯……”许燃为自己这具新生的躯体，下了一个定义。它充满了不详与诡异，却也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潜力。它让他能够更好地理解敌人，甚至……模拟敌人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当这片星域最后的一滴神血被他吸收殆尽，许燃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比之前更加深邃。左眼中的宇宙生灭之景，多了一丝数据流的冰冷；右眼中的万物终末之寂，则染上了一抹高维的、漠视一切的残酷。

    他轻轻握了握拳。

    咔嚓！

    他手掌周围的虚空，如同镜面般碎裂开来。这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他对空间规则的理解，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一个可以“编辑”和“删除”的层次。

    “还是太弱了……”许燃低语。

    神骸之躯虽然诡异强大，但终究是无根之木。他的本源，依旧是亏空的。而且，吸收了神血，也意味着他被那个“高维矩阵”标记的更深了。

    他能感觉到，在宇宙胎膜之外，有更多、更恐怖的“视线”，已经开始缓缓地聚焦过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尽快重塑真正的圣体血肉，将这‘神骸’之力，彻底化为己用！”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正在“大坍缩”的古老星云。

    那里，有他需要的“混沌之气”，有锻造圣体血肉最本源的材料。

    没有丝毫犹豫，许燃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融入虚空，朝着那片宇宙的“创伤”之地跃迁而去。

    ……

    坍缩星云，是宇宙的磨盘。

    超巨型黑洞的引力，在这里扭曲了时空，撕裂了一切。星辰、星系、尘埃、光线，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被碾碎，还原成最原始、最混乱的能量形态。

    这里是法则的沸腾之海，是秩序的坟场。

    即便是仙帝，踏入此地，其构建的体内大道循环也会被瞬间冲垮，被狂暴的混沌能量同化，最终被黑洞吞噬。

    然而，当许燃的身为降临在这片星云的边缘时，他感受到的，却不是毁灭，而是一种……“亲切”？

    “混沌……万物之始，亦是万物之终。与‘荒’的道，竟有几分相似。”

    他一步踏出，走进了那片足以撕碎仙帝的能量风暴中。

    狂暴的混沌之气，如亿万柄天刀，疯狂地切割着他的神骸之躯。然而，他体表那层诡异的彩虹色光晕流转，竟将这些混沌能量的攻击，大部分都“解析”并“无效化”了。

    而他体内的“道骨”，则发出阵阵轰鸣，贪婪地吸收着那些精纯的、未经任何雕琢的本源能量。

    他行走在毁灭的风暴中，如履平地。

    越是深入，时空的扭曲就越是严重。在这里，上下左右失去了意义，过去与未来仿佛交迭在了一起。许燃甚至看到了无数破碎的画面，有古老的巨兽在混沌中诞生，有未来的星辰在此地提前幻灭。

    突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在这片混乱与狂暴的核心区域，他感觉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那不是混沌的狂暴，也不是黑洞的死寂。

    那是一股……悲伤。

    一股宏大到足以淹没星海的、亘古长存的悲伤。

    “这里……还有别的‘东西’？”

    许燃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神念穿透层层迭迭的能量风暴，向着那悲伤的源头探去。

    很快，他看到了。

    在超巨型黑洞的事件视界边缘，在那连光都无法逃逸的终极之地，竟然悬浮着一座……古老的石棺！

    那石棺不知由何种材质打造，通体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石质，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古老刻痕。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着，任由黑洞恐怖的引力拉扯，任由混沌能量的疯狂冲刷，却自岿然不动，仿佛独立于这方时空之外。

    那股让许燃都为之动容的悲伤，正是从这石棺中散发出来的。

    “在纪元之末，宇宙之墓，竟然还有这样一座棺椁……”许燃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能感觉到，这石棺的年代，远比他所知的任何一个纪元都要古老。它不属于这个宇宙，甚至不属于他所知的任何一个“失败”的宇宙样本。

    它仿佛……来自一切的“开始”之前。

    就在许燃试图进一步探查时，那石棺猛地一震！

    一股磅礴的意志，从石棺中苏醒了。

    “呜——”

    一声悲鸣，响彻了整片坍缩星云。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意志的哭嚎。在这哭嚎之下，沸腾的混沌能量瞬间平息，扭曲的时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

    紧接着，一道虚影，从石棺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由无尽星光与悲伤凝聚而成的人形轮廓，他高达亿万丈，仿佛要撑开这片天地。他没有五官，面部是一片模糊的星云，但许燃却能清晰地“看”到，两行由星辰组成的“眼泪”，正从他的眼眶中缓缓滑落。

    每一滴“泪”，都足以压塌一片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