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欲望母树

    尝试切断尊名中含有“命运道标”，同样有着强大象征的“诡秘之主”的命运长河，并非“命运女神”痴心妄想，而是祂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这不但是因为祂是所有事物的命运纺织者，最终裁决的象征，以及永生的未来女神，还因为祂有着最强大的旧日之一，唯一一位从命运长河开始流淌时就存在，依在，且未来永在的“堕落母神”的帮助。

    在最初那位造物主刚刚苏醒，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现实、灵界、星界，以及它们的命运都还混杂在一起，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更不存在任何生灵。

    直到祂诞下了“堕落母神”，现实才有了支撑，灵界与星界彼此分离，命运的长河开始流淌。其后，“欲望母树”和“混沌之子”诞生，有了生灵和他们的欲望，也有了秩序和暗藏的阴影。

    在“最初三子”中，堕落母神是特殊的，祂是现实的主宰，同样孕育着世间万物的命运，直到祂与最初造物主诞下长女“命运女神”，万物的命运才开始交织，有了可循的规律和确定的未来。

    “命运女神”是堕落母神的长女，堕落母神又何尝不是“最初造物主”的长女呢？

    前者具备的神秘学特殊性，后者同样具备，祂是命运之母，是所有生灵所有事物的权柄和象征的母亲，仅次于那位最初的造物主。

    因此，单独只有“命运女神”时，祂只能切断普通旧日支配者的命运支流，对祂们下达命运最终的裁决，但如果加上“堕落母神”，加上这位支柱的“现实”象征，则能一定程度锁定位于现实的命运。

    祂们母女的联合，大于仅仅身为最初人格侧面之一的支柱“诡秘之主”！

    这才是命运女神敢于向克莱恩挥舞手中命运之刃的原因，祂要在母亲的帮助下，一举斩断象征“源堡”的命运支流，将克莱恩今后的命运与那份源质，与“诡秘之主”本身的命运切断，让这位支柱回到没有容纳源质，仅仅身为“愚者”的时候。

    这是重创甚至杀死“诡秘之主”的唯一办法，否则祂几乎能无限次数从历史迷雾中归来。

    只有那位“原初上帝”和“天尊”作战时，通过修改相关权柄与象征才克制了无限制的复活，杀死了对方，但代价也十分巨大，两者几乎同一时间陨落，至今也未曾真正苏醒。

    思索间，“命运女神”眼眸之中，在堕落母神“新生”象征下出现的崭新支流悄然融入了正不断召唤分身、秘偶，同时尝试愚弄“堕落母神”，重现诸多宇宙级的灾难扔向对方的“诡秘之主”克莱恩的身体。

    后者似乎并未觉察，沉浸在同时压制一位支柱、三位旧日的战斗之中，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这边能拖住足够时间，另一处战场的地球方战力优势将会变得巨大，胜利唾手可得。

    随着那道水银色的虚幻长河被某种力量吸引到他身边，染着青黑色泽的巨大光门同时显现。

    这扇门嵌套在身披黑色风衣头戴半高礼帽的克莱恩身上，那是“源堡”的象征，代表它与“诡秘之主”的联系。

    当然，在克莱恩自己看来，这扇光门自从战斗开始就一直存在，而且不时大放异彩，照亮了无穷高处的那层雾气，遮掩了灵界本身的存在，把除了他自己和经过他允许的存在以外的旧日全部拦在了外面。

    这是“灵界之主”的特权，同样地，这种情况下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看到那扇虚幻的光门。

    因此，克莱恩专心致志地抵抗着“堕落母神”不断施加给自己的“新生”，不时将这股力量嫁接到别处，又或是借用“毁灭天灾”与“永恒之暗”的力量，将这种源于第四支柱的力量引导到“新生”之上，将其终结、毁灭。

    真正的“第四支柱”过于恐怖，且象征着宇宙的终结和一切的毁灭，就连处于外神阵营的“宿命之环”都两次竭力阻止，克莱恩自然不会主动激发那种力量，但只要不涉及“衰败君王”，被他戏称为“拼好柱”的力量就不会引起太过严重的后果，极为好用。

    而且克莱恩发现，原本在“新生”的作用下自己体内原本已有些苏醒的“天尊”在注意到安吉尔体内的“镜中最初造物主”差点真正出现在现实后，又悄然躺了回去，不再有任何动静，这让克莱恩可以专注于对付自己的敌人，而非要分出一大部分精力警惕自身的状态。

    “看来那位天尊也意识到，如果自己现在苏醒，导致地球方战斗陷入劣势，安吉尔或许真的会不顾一切让镜中最初苏醒，那不同于‘第四支柱’，未必会拉着整个宇宙一起毁灭，但现在这里的所有旧日肯定都逃不掉，全要面临初生的造物主的威胁……”

    克莱恩有所感慨。

    这虽然是他和安吉尔在战前就商量过的战术，是地球方不亚于“诡秘之主”和“上帝”同时出现的另一张王牌，但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

    而且窃取了忒尔弥波洛斯身份的阿蒙也早就将这件事汇报给了祂的临时上级，伟大的“宿命之环”，这才让那位最强大的“救赎天使”能两次及时让时间倒流，挽救岌岌可危的宇宙。

    现在谁也不知道宿命之环待在战场上的目的到底是去夺取合适的源质补全自身象征，还是担心宇宙在这场战争中毁灭而不愿离去。

    收敛思绪，克莱恩再次从历史迷雾中拉出成千上万个秘偶，让他们飞向“堕落母神”，引爆自身阻止“新生”的同时，重现了原本位于宇宙不同位置的恐怖灾难，让超新星的爆炸、黑洞的撕扯和中子星的辐射倾泻在那具让人不忍伤害的由各种器官迭加而成的女性身体上。

    他也尝试着用早就散布在整片星域内的、正不断增强效果的“盲目痴愚”影响对方，就像他同时在影响其他所有敌方旧日那样，但堕落母神身体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都在不断“新生”，这自然包括精神意识与思维能力，“痴愚”的效果刚出现，就被新的思绪所覆盖，难以体现效果。

    但直接针对肉体的攻击也让这位支柱一时无法顾及其他，只能迅速修复着身体，而这就给了克莱恩处理其他几位旧日的时间。

    他没有看向被困于命运之河中的命运女神，而是首先盯上了被无数分身、秘偶纠缠，又无法通过灵界和星界离开这里的“欲望母树”。

    这位旧日虽然是最初造物主直接诞下的三者之一，但这反而导致祂因为最初的苏醒而被撕下了一部分源质“暗影世界”和相应的两条途径，自身力量并不完整，比起“超星主宰”和“命运女神”显然更好对付。

    而且“暗影世界”已经属于地球，甚至有很大希望在短期内诞生一位真正的旧日，克莱恩怎么会让它被外神夺走？

    对付这种能力缺失，又无法克制我的旧日，我有太多办法可以……他脑中刚泛起思绪，灵性就有所预警，注意到属于自己的命运长河出现了一条奇特的支流。

    而虚空之中，一双纤细的手臂伸出，握着的银黑色小刀猛地向那条水银色河流斩去。

    那是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纠缠的“命运女神”！

    同一时间，修复自身创伤的“堕落母神”也立即恢复完毕，将那条由遭到“新生”影响而出现的命运丝线编织而成的河流固定在了“现实”之中，哪怕克莱恩与秘偶调换位置，自身退入灵界，又或是立即传送离开这片星域，前往宇宙边缘，都无法影响它。

    围住“超星主宰”，让祂短时间无法脱身的层迭星门也由虚向实，成为了巨大但已不再难以触及的实体，这位旧日仿佛等候已久，瞬间引爆了自身蕴含的部分能量，顷刻间将所有星门炸毁，将光与热抛洒到宇宙之间。

    而祂也注意到了“命运女神”的行动，准备配合对方，在“诡秘之主”被斩断与源质的联系、回归序列0真神位格的瞬间，在“堕落母神”的帮助下重创对方。

    祂早就看这个一直困住自己却又不正面与自己交战的家伙不爽了，只有一百颗恒星的爆炸，才能表现出祂的愤怒！

    位于宇宙各处的、处于衰老阶段的恒星纷纷变成纯能量，在“现实主宰”的辅助下跨越星河之间的距离，来到了这个星系，如同一束分割宇宙的光芒，向克莱恩射去。

    一边被“命运女神”切断与源质的联系，另一边遭到足以毁灭真神、重创旧日的能量攻击，还被固定在现实之中无法移动，克莱恩却并未慌张。

    他甚至有闲心按住礼帽，抬头看向上方。

    就在他视线移动的瞬间，照亮整片星域的光芒降临了。

    那是一个支撑天地的光之巨人，祂的五个脑袋显露出不同的表情，身边环绕闪电、烈日与书册，脚下是一片包含所有颜色的混沌海洋。

    “上帝”格里沙！

    在祂出现的同时，星界之中所有权柄与象征都变得混乱，原本在最初造物主诞生后分裂的现实、灵界与星界之间的间隔不再明显。

    不光如此，身为“创造者”，格里沙甚至能一定程度空想出原本不存在的权柄和象征，临时为己所用，但这可能会导致己方的某些旧日的力量受到影响，因此祂并未随意使用。

    但哪怕是自身降临，就已经破坏了“堕落母神”对克莱恩的锁定，让他半留在现实，半进入灵界，得以从“命运女神”的刀锋下逃脱。

    在此之前，他还顺手将切断命运支流的刀锋、上百颗恒星的纯能量嫁接给了同一位旧日。

    “欲望母树”突然感觉到自己与“暗影世界”原本紧密的联系中断了。

    这不光包括祂丢失的那部分源质，就连自己已经容纳，根基完整的那部分也从命运上遭到了剥离，不但如此，祂还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周围不是现实，也不是灵界与星界，而是没有未来没有延续下去的命运的虚无。

    换做任何一位没有超越序列的真神，此时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终结，无法扭转命运，但“欲望母树”是伟大存在，祂所具备的权柄和象征与整个宇宙息息相关，哪怕遭到命运的裁决，也不会真正陨落，只是会短时间丢失能力与权柄。

    除非在这几分钟内遭到真正的致命一击，才可能被推入流向终点的命运长河。

    这致命一击，来自“超星主宰”。

    这位能力偏向现实，一旦发挥出来杀伤力不亚于“毁灭天灾”、“衰败君王”概念性攻击手段的旧日凝聚愤怒与能量的攻击被嫁接到了“欲望母树”身上，那道贯穿宇宙，甚至还遭到“堕落母神”强化的光芒直直命中了被暂时剥夺了源质，剥夺了命运的类人巨树，将其拦腰切成了两截，晶莹诱人的果实、各式各样的金属钱币炸得到处都是。

    这时，一道绯红色的光芒照下，枝叶繁茂的虚幻橡树在“欲望母树”和“暗影世界”之间生长出来，试图固定两者之间的神秘学联系。

    一旦成功，“欲望母树”将即时回归旧日位格，所受的伤害将不再致命，甚至还能得到“新生”的治愈。

    但救助祂的只有一位支柱，而希望祂死的足足有两位。

    克莱恩的秘偶们纷纷扬起了手臂探入虚空，将那株橡树所象征的“现实”意义嫁接给了一旁的“超星主宰”，这位刚刚误伤友军的旧日感觉与自身源质的联系从未如此紧密。

    而“新生”则遭到了篡改，生效的时间被延后了10秒。

    这已经能决定“欲望母树”的生死。

    一声绝望中带着恐惧的嘶吼传遍整片星域，宇宙中所有崇尚堕落、追逐欲望、祭拜“主父”的文明都意识到了同一件事：

    他们的神灵，“永世的嘶吼者、失心之神”，陨落了。

    而这一切，都在两位支柱的计划之中，“上帝”一直没有在战场现身，就是为了等候这一刻，等候能重创甚至杀死一位旧日的瞬间。

    现在，这处战场“诡秘之主”和“上帝”同在，而外神方只有“堕落母神”与三位旧日，反而处于实力的劣势。不但如此，“命运女神”和“超星主宰”反而还在“愚弄”的效果下，短暂地认为自己能够在无法克制对方力量的前提下重创一位支柱级旧日，分别使用了自身最强大的能力……

    ……亲手杀死了“欲望母树”。

    ————

    同时听到那声绝望的嘶吼的，还有另一处战场的“毁灭天灾”安吉尔。

    但她心无旁骛，并没有尝试借助镜中世界看向嘶吼传来的位置。

    她眼里只有被“宿命之环”拽回原处，又从高维度跌落的“不熄的呓语”。

    时间回溯，这位旧日传递到每一个伟大存在心底、勾起最初造物主残留精神的呓语已被消除，祂也回到了躲藏在由“高维俯视者”支撑的高维度空间的内部，但安吉尔在更早时间发出的“三界六道应为一体”的命令仍然生效，且偷偷遭到了“上帝”格里沙的帮助，让高维与低维之间的隔阂不再明显，也让两位伟大存在跌落回现实，进入了她的攻击范围。

    而安吉尔最初的目标就是没有真正实体，只需要依附某些事物就能存在的“不熄的呓语”，以免这位随时能支援其他战场的旧日对“诡秘之主”克莱恩造成影响。

    当然，如果有机会，同样可以升维离开现实，让其他旧日难以处理的高维俯视者也可以作为目标，但这位旧日在被“宿命之环”无意中坑害后的瞬间就钻入了由祂创造的画中世界，调整了维度反向离开了现实，只留下显然是个假货、傻傻向她跌落的虚影，让安吉尔追之不及。

    “只需要跑得比队友快，就能活下来……”

    安吉尔暗笑着，视线自然而然盯上了比高维俯视者跑得慢了一步、同样只有模糊身影且正在飞速消失的“不熄的呓语”。

    两者之间的空间立即如玻璃般破碎，源于“灾祸之城”的镜中世界将祂们一同包围。

    无垠的虚空中，一颗颗明亮的恒星爆发，爆炸将光与热抛洒向四周，勾勒出一道扭曲的遍布无形触手的身影。

    毁灭与终结的象征立即锁定了祂，让万物湮灭一切陷入混沌的黑焰熊熊燃烧，让“不熄的呓语”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

    不光如此，那些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个自身不发出光亮、仅凭吸积盘凸显存在的黑洞也在发出巨大的引力，如同一只只无形巨手抓住祂那被黑焰铺满的身躯向不同方向撕扯。

    而让“不熄的呓语”感到恐慌的是，这种撕扯力量中不光有着“混沌”的权柄，还夹带着“死亡”与“永眠”的力量。

    这让祂想起了在“衰败君王”体内出现的、分别属于“灾祸之城”与“永暗之河”的权柄。

    但现在没有衰败君王，那可能终结宇宙的“第四支柱”象征不会出现，“宿命之环”自然不会再次回溯时间，让三者分开。

    但光靠地球方的两份源质，同样具备强烈的终结象征，是足以杀死旧日、重创支柱的恐怖力量。

    再不想办法脱离，真的可能会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不熄的呓语”动用起自身“哲学本源”的象征。

    “宇宙是唯物的，而神秘是唯心的，不应存在！”

    类似于“秩序阴影”让神秘减弱、现实增强的秩序权柄，不熄的呓语同样能依靠哲学思辨、唯物主义的过程做到这一点，但在平时祂不会利用这种力量，因为祂自身就是脱离物质没有实体的超凡存在，建立这种概念会让祂自己就被世界排斥，受到极大的限制。

    但现在祂顾不得这些了！

    在权柄与象征的变化中，超凡力量构建的镜中世界褪去，黑洞与超新星爆炸虽然更偏向物质，但依附的空间崩解后自身也消失了，浑身黑焰同样得以缓解的“不熄的呓语”回到了现实空间，真正展露了自身扭曲邪祟的模样。

    祂从未感觉空旷的宇宙如此亲切过，但此时却没有时间感慨，而是要第一时间将自身虚化，寻找其他的依附物离开“毁灭天灾”的后续攻击范围。

    对方的“灾祸”权柄同样侧重现实，并不会受到“唯物主义”的干扰。

    但就在此时，祂脑海中的聚合欲望一下被引爆。

    这来自“暗影世界”的激发，来自合道者“暗庐主人”与“恶魔君王”法布提的联合攻击，原本因为没能彻底压制源质意识又受到那位旧日的干扰，两者无法彻底操控这部分源质，但现在“欲望母树”已经陨落，祂们受到的阻力大大减轻，自然有空辅助起其他战场。

    而受到重创，又因为“现实增强”而变得虚弱的“不熄的呓语”，自然成了最佳攻击目标。

    何况祂刚才那声激发造物主精神烙印的嘶吼早已惹怒了所有地球方旧日，已经有不止一位伟大存在盯上了祂。

    可惜满脑子都是聚合念头的“不熄的呓语”并不清楚这一点，祂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知识之妖”，夺取祂的源质“知识荒野”，补全自身的相关权柄和象征，如果找不到对方，备选的“暗影世界”也不错。

    好在，两者都在同一个位置。

    转念间，身上还拖着毁灭黑焰的扭曲身影向着另一个方向窜去，那并非远离太阳系的外围位置，而是更靠近中心的、“宿命之环”正遭到围攻的第三处战场。

    非但不逃，还想着继续进攻吗？你这个家伙……安吉尔自然不担心“不熄的呓语”前往另一处战场，加上祂们两个旧日，双方的实力差距只会更加显著。

    但没等她追着那道身影支援“永恒之暗”、“知识之妖”和两位准旧日，一个幽暗的、里面满是白森森牙齿和混沌液体的漩涡就从星界之中掉出，回到了现实。

    那是同样被激发了聚合欲望的“原初饥饿”，祂循着对“灾祸之城”的渴求，硬生生在星界之中啃出了一条通道，来到了安吉尔身旁！

    饥肠辘辘的祂，早已等候着消化最美味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