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选择

    学园之岛

    新约殿

    于苍的身形在帝长安的身旁出现。

    帝长安此时，正在观看一场决斗。

    新约殿最中央的区域，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竞技场——准确的说，是整个新约殿，都被改造成了一个试炼场所。

    最中间的区域，也就是从前乔纳德办公室前面的那个大厅，现在变成了竞技场。

    而其他的场所，则是布满了图腾，可以用来进行各种试炼。

    约殿的材质本就不一般，经过改造之后，其强度更是最高可以承受得住镇国级别的战斗余波。

    用于给七级以下的学生试炼，很合适。

    帝长安此刻就安静地站在竞技场的一角，看着中央的两个六级魂卡师的战斗，没有现身。

    所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够看见他的身影。

    于苍也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出现的时候，也默契地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光中创世】可以轻易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0，他认真隐藏起来的时候，甚至就连帝长安都得用出魂卡才能发现。

    “你来了。”

    “嗯。”于苍轻轻点头，“我要闭关了，这次可能会有点久，所以来和你说一声。”

    帝长安转过头，稍有诧异：“要多长时间？”

    “我也拿不准——可能几年，可能更久。”

    “……”

    帝长安稍稍沉默。

    从最开始于苍如同火箭一般崛起到现在，一共也才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

    而现在，一次闭关就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你要迈出这一步了吗？”

    于苍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场上，只有那两个魂卡师决斗的声响，不时发出。

    良久，帝长安还是先开口了：“你放心去吧，蓝星有我。”

    “……嗯。”

    于苍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又有所犹豫。

    踟躇片刻后，他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魂卡，决定开口：

    “这张魂卡，应该可以延长你停留在至高的时间。”

    帝长安似乎没有意外，他看了一眼于苍手中的魂卡。

    ……

    魂卡名称：至高境界

    类别：法术卡

    品质：至高

    属性：无

    能力：

    【至高】：当该魂卡与魂能井保持连接时，魂卡师可以正常突破至高，不会触发天体畸变。

    ……

    帝长安一笑：“这种魂卡都能做的出……也是，毕竟是你。”

    于苍道：“有了这张卡，你就可以不受50年寿命的限制了。”

    成为至高，需要名额，如果没有名额就强行突破，就会直接变成天体。

    而，名额并不是永久存在的。

    拉曾经说过，自从荒正式入侵以来，宇宙中的至高名额，就接连消失了，伟岸的存在一个接着一个熄灭，如今宇宙中应当已经没有隐藏起来的、还活着的至高。

    而这个名额消失的时间，就是50年。

    于苍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半步至高了，所以，已经有能力自己去查证一些事情。

    在他的感知中，拉所说的，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50年之后，帝长安的名额就会直接失效……甚至，都不需要等那么久。

    而他这次闭关，不知道要多久，他现在的词条库还不完整，需要的荒晶数量也不可估量，他也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理性思考，超过50年是很有可能的。

    现在的蓝星，有两个人必不可缺——那就是自己和帝长安，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才能保证蓝星的安全。

    所以，为了闭关出来之后蓝星出现问题，他专门拿出了一点时间，研究了一下这个超神名额。

    最后的结果是——这个超神名额，他可以造！

    【光中创世】的六大权柄之中，有“赋权”一说，这个权柄涉及到的领域很多，而只要运用合理，便能够为别人提供超神名额。

    不过，他现在还很弱，只是神话，所以，能给别人的名额……也只有一个而已。

    于是，于苍便将其制作成了眼前的魂卡。

    本质上，这是在将自己的权限暂借给别人，而他作为原初少弟，是绝对有这个资格的。

    等他晋升至高，所能给出的名额应该还会更多。

    只是可惜，有星河在外面堵门，他现在还不敢突破。

    帝长安的眼神在于苍给出的魂卡上停留片刻，而后，便收回了目光。

    “我答应了归乡，只让他等我50年。”

    这话说出，于苍眼神闪了闪，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啊……

    虽然没有问过帝长安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他有种感觉。

    这个男人，心已经死了。

    当初，在神谴荒遗之地，为了重创荒神，并且在战斗中保住性命，归乡主动选择了献祭自己。

    这几乎已经可以被称作是禁卡手段了。

    那之后，于苍再见到帝长安时就已经意识到——50年后，即便还有继续延续寿命的机会，帝长安也绝对不会接受。

    而那个时候，帝长安那么做的原因，是想要给自己争取发育的时间。

    如今，自己已经发育完全，蓝星与炎国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这个男人的心中，已经没有放不下的东西了。

    也就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于苍轻轻叹了口气，正要收回这张魂卡，却看到帝长安忽然顺手接过。

    “这张魂卡，我替你保存到你闭关结束——如果50年后你没出来，我会再多照看蓝星一段时间。”

    于苍一愣，转头看去时，便看见帝长安只是在看着场中的决斗，神色相当平静。

    于苍深吸一口气。

    “麻烦你了。”

    ……

    又和帝长安聊了一会后，于苍便离开了这里。

    帝长安愿意接过那张魂卡，他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他只能给出超神名额，不能凭空帮助别人直接突破。

    而要想成为至高，积累是必须的，其他人中，就算是顾解霜，都远远不够。

    帝长安在神话境界待了一千多年，积累早就足够，所以才能够成为至高。

    即便如此，仍然消耗了堪称海量的魔力。

    现在的蓝星，能够被于苍信任，且有资格突破至高的，也只有一个拉了。

    拉曾经就突破过至高，再突破一次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拉终究只是法师，而不是魂卡师，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时，并不稳妥。

    就比如，现在还在暗中的神兮。

    所以，帝长安很重要。

    但于苍并没有把握劝动帝长安。

    这个男人已经为炎国和蓝星付出了他能付出的一切，其他人，就算是于苍，也没有资格再多要求他什么。

    还好，帝长安接受了。

    于苍默默在心底决定，这次闭关，尽量在50年之内结束，而后让帝长安早日解脱。

    这是对他的尊重。

    这样想着，于苍已经来到了神都。

    八号遗迹

    径直进入无名帝国的飞行器，于苍前往了最深处的某个房间。

    踏。

    于苍站在门口，看向其中。

    这个房间，也是当初唯一一个他没有进入的房间……嗯，被顾解霜摁住了。

    这个房间中，储存着星尘的肉体——由于蓝星已经遍布荒兽，如果星尘使用原本的肉体的话，毫无疑问会被直接感染成荒兽。

    所以，她只能以灵子的形式，一直存在于星天视域之中。

    而现在。

    房间中央的那个巨大玻璃罐内部已经空空如也。

    玻璃罐前，林云卿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学长，你来了。”

    于苍对她点头：“星尘现在状态怎么样？”

    “她很好，一切数据正常，可以初步断定，星尘已经具备了长时间内在高浓度荒荒晶中生存的能力。”

    “那就好。”

    于苍一笑。

    拉都有了自己的身体，他自然也给星尘准备了相同的待遇。

    他还记得，当初离开这个遗迹时，星尘眼中的情绪。

    她定然是很难接受，自己将永远没有肉体这种事情的。

    闭关之前，他要为王女解决这个问题。

    如今，眼前的林云卿，已经成为了一位镇国级制卡师，并且，也成为了整个蓝星首屈一指的灵子大师。

    在为拉塑造肉体之后，这个技术已经被于苍完善得很成熟了，于是，就将为星辰重塑肉体的任务，交给了林云卿。

    实际上，这个任务要比拉更难一些——因为对于星尘，是在原有肉体的基础上进行改造，而不是凭空创造。

    “她现在在哪？”

    “里屋。”

    “我去看看。”

    于苍径直穿过房间，帝王灵子只是稍稍催动，深处的那个房门，就自动打开。

    于苍带着笑意，正要和星尘打声招呼，而后表情就顿时僵住。

    呼！

    房间之中，一道黑影迅速闪过！

    只见，一个面容绝美，皮肤奶白，浑身仿佛散发着圣光的少女……

    此时，正披着浴袍，从房间角落中出发，跑至中间时一跃而起，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后，直接倒立在了墙角！

    而她的落点处，此时正放着一个脸盆，倒立之后的少女，头发便自然而然地顺滑落下，落入了盆中的热水里。

    她这是……在洗头？

    鬼啊！谁家洗头会这这么洗啊！

    于苍脸色僵硬，而后，眼神颤动，其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担忧。

    “云卿，你确定星尘现在的数据正常？”

    “……”林云卿有些沉默，“抱歉学长，我可能搞错了什么参数，导致星尘的脑子出了点问题……我这就去自查。”

    于苍语气沉重：“我和你一起。”

    这事可马虎不得！

    他们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房间，而原地，正在倒立洗头的王女……也僵住了。

    于苍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了。

    但那个时候，她已经跳到了半空，断然没有了停下的可能！

    不是……你为什么不敲门啊喂！这样很尴尬的！

    那种眼神是什么！自己脑子没有问题！

    ……

    虽然这个时候，默认于苍的技术导致自己脑子出现问题更……体面一些，但是思索良久之后，星尘还是决定将事情解释清楚。

    “我脑子是正常的。”

    面无表情的王女如是说道。

    正在检查数据的于苍和林云卿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又立刻齐齐低下头。

    “嗯嗯，你先在一边休息一会，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问题，不会让你一直这样。”

    于苍神色严肃，眼中星光闪动，此时，他已经将自己的神知力催动到了极限。

    王女：“我说……”

    “你说。”（灵子剧烈的闪动声）

    “够了！”王女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于苍，听我解释。”

    于苍身形一顿，他似乎叹了口气，悄悄给了林云卿一个眼色，示意她继续之后，就抬起头，露出一抹笑意。

    “好的，你说。”

    “……我脑子没问题。”星尘深吸一口气，“是……是当初，你刚来的时候……”

    她迟疑片刻，一咬牙，直接道：“那个时候，我不相信有人的天赋好到一个月的事件就能凝聚出完整的韵律之躯，所以赌咒发誓，如果真有人有这种天赋，我就……

    “就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接倒立洗头！”

    一句话说完，星尘的眼神似乎已经失去了高光。

    “诺，就是这样——我只是在完成誓言而已。”

    于苍：“……”

    林云卿：“……”

    空气一时沉默。

    良久，于苍才试探着道：“我好像没听你提起过？”

    “……这种事我干嘛要告诉你。”

    “额……没人知道的话，不做不就行了……”

    谁还没发过几个誓呢，比如诗人握持什么的……

    王女轻轻闭上眼：“所以我打算自己悄悄完成——谁让你进门不敲门的！！”

    “额……我的我的。”

    于苍挠了挠头，笑容略显尴尬。

    星尘，很认真呢……拥有肉体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完成誓言倒立洗头吗？

    真是……可爱。

    嗯，可爱。

    于苍只能这样形容了。

    ……（誓言详见233章）……

    解释清楚后，几人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

    林云卿端来了一些茶水。

    “所以，等你闭关结束后，就是至高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于苍点了点头。

    “这样啊……”

    王女捧着茶杯，稍稍抬头，视线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向高高的天花板。

    工业灵子流在空间中纵横交错，秩序井然。

    看着这些，星尘一时有些出神。

    “星尘。”于苍道，“好好在蓝星生活吧，这里也是你的家。”

    这话说出，正在走神的星尘，忽然轻笑了一声。

    “怎么，怕我想不开？”

    于苍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点点头：“嗯。”

    毕竟，星尘一开始选择成为自己的战友，也只是为了完成兄长的愿望而已。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支撑星尘走下去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安啦。”

    星尘伸出手，拍了拍于苍的肩膀，“我很喜欢蓝星的大家呢，所以——不用担心。”

    于苍看着星尘，在他的注视中，这位王女露出了一抹很好看的笑容——看上去很自然。

    “那就好。”

    于苍也稍稍舒了一口气。

    一年前，星河对于苍说的那些话，他一直没有和星尘说。

    虽然他猜，星河的心中其实是有着对星尘的爱的。

    但不管如何，那些也都已经是过去式。

    就算等到于苍创世成功，将星河从他的救世使命中解放出来……星河也未必会选择回到星尘的身边。

    所以，还是不要给星尘过多的期待了。

    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