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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按照计划,继续行军。同时,还在不断进行分散。
托马什神父和亨利队长带领的这部分人,按实力来说,已经算是主力水平的部队。但会议上,道衍“主教”告诉他们,萨克森和更北方的地区,属于王府之前活动比较少的地方,他们可以获取的物资会比较有限,因此不能让这么多人一起涌进去。按照官府的核算,还要再减少1500人。因此决定让他们这一部也在这里离开。
让娜公主要求他们转向西南进军,前往符腾堡方向。在这个月内尽量保持低调,等到下一个月一号,再突然大张旗鼓,转向南方,装作是大军本部,打出给胡斯神父报仇的旗号,扑向博登湖畔的康斯坦茨。
这个地方,是大公会议的会场所在,由于会议的周期十分冗长,因此,来自全欧洲的公教教士、学者和相关的世俗贵族,都在这里汇聚一堂。
根据法国那边的消息,包括巴黎大学校长在内,大批高阶神职人员和重要学者,目前都在那边参会。按照计划,很多人都要在此地工作一年之久。因此,当地也吸引来了大量商人,和各种提供服务的人员。这个之前不怎么出名的城镇,也急速膨胀起来。
不过,会议开了一半,就出事儿了。西吉斯蒙德带着军队紧急离开,前去波西米亚戡乱,导致这个地方十分空虚。
可能是因为主要的起义爆发地,离那里都比较远,因此,虽然一些人做了准备——比如巴黎大学代表团就非常敏感,立刻额外雇佣了一批佣兵,防范闻风四起的贼寇和“贼寇”,还加强了对于重要人物的保卫工作。但那里的守卫力量,总体来说还是相对薄弱的。
如果这个时候,明军突然出现在这个重要场地旁,那么康斯坦茨的参会人士们,一定会在慌乱中四处求援的。
这会儿,西吉斯蒙德的军队,还会跟着吴王本部,在北方转圈圈,因此,他们只能呼叫帝国南部那些反胡斯派、但没有直接追随西吉斯蒙德的贵族们,让这些人都集结起来,在会场周围警备。这样一来,当地能拿出的机动力量,也就被锁死在这一带了。
趁当地贵族无暇他顾的时候,明军主力会迅速向西南,穿过这一地区。这样,行军的阻力和危险,就能小上很多。
另外,等敌人开始集结,托马什和亨利就要再次转移,向西前往斯特拉斯堡。那里是王府影响力很大的地方,当地官府会安排他们修整,然后转向北方,和其他各支分散出去的队伍汇合,等待决战。
主教阁下提醒大家,这一路,路程复杂,因此要注意和沿途的地方官府、当地义军以及与官府合作的贵族、商人,进行交流。一方面要派斥候,多方探听消息;另一方面也不要无条件相信所有人,因为这种复杂情况下,很多人,甚至包括官府内的人,也未必可靠。
对于他的嘱咐,其他官员、将领都十分重视。因为目前运作起来的政务机构,几乎都是他一手重建起来的。
吴王被赶出巴黎之后,痛定思痛,开始寻找新的思路。齐泰、黄子澄以少康“有田一成,有地一旅”的典故相劝,建议他就从这个村子开始经营,于是,他们便一直着手建立自己的地盘,并且直接套用王府体系,构建行政管理制度。
不过这套东西,在欧洲没有太多可以参考的前例,也缺乏足够的管理人员。而且王府的机制,终归也不是个完整体系,很多官职,都是根据需要,强行加上去凑数的,以至于出现王府属吏实际上也是地方主官的情况。
当地人对他们的欢迎,其实也超出了吴王等人的预期。
当初被贵族们和巴黎市民赶走之后,他们一度十分沮丧,觉得没什么希望了。但吴王和齐、黄等人,都是特别要面子的性格,就这么逃回大都,总觉得还是不能接受。更何况,吴王和让娜公主联姻的事情,因为两边都想赶时间,因此都没和妻儿说好,就急匆匆地举行了。这要是再跑回家,人家乐不乐意欢迎他进门,都不好说呢。
因此,他们只能跑到乡村,惨淡经营。然而,稍微有了些名声之后,来投奔的人就络绎不绝。吴藩“国土”扩展的速度,让吴王自己都有点跟不上。
很多地方,与其说是设立官府,不如说是收编了一些过不下去、选择投奔他们的当地人团伙。如果按照大明本土的行政制度来,怕是把所有识字的人,全都填进去也不够,因此,也一直缺乏建立完善官府职能的条件。
至于如何增减损益,优先维持和扩大最关键的职能,根据需要调整官制……反正吴王和他的几个幕僚,都是常年在首都,没怎么下过基层的。问他们这些问题,就只能要么瞎寻思,要么拍脑袋。
甚至,吴王团队一直以来,都没能把很多基础理论想清楚。吴王本人就一边想要削藩,一边鼓吹周礼,搞得大家经常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这种情况下,王府的下属各组织,也是乱七八糟的。
唯一一个完善的组织,是王府的工正所。由于吴王府的特殊情况,这些人经常要组织修缮道路,兴建水利。很多工程,尤其是大路的修筑,都需要跨地域地进行协调和组织,乃至把不同公国治下、语言都有所不同的人,也拉到一起。
其他的不说,光是如何组织这些人一起干活,给他们管吃管住,压力就相当大了。因此,工正属下的机构,反而是最完善,也最有行动力的。至于其他方面,就得看具体情况了。
在之前的战争中,吴王府的中央机构,也遭到了打击和破坏,连吴王本人都一度失联。中央运转失灵,地方也找不到中央,加上缺乏预案,没有处置经验,使得不少官府机构几近瘫痪。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作为使者赶来的道衍主教,及时站了出来,着手恢复秩序。他安慰大家,说这也未必都是坏事。趁着之前的机构被战乱打破,正好重来一遍,把之前不好下手改进的地方,都重整起来。之后,就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工作。
道衍直言,为了应对战争,乃至这阶段作战之后的实际需求,必须设立更正规的中央机构。王府的编制并不适合吴藩目前的情况,之前的各种临时措施太过粗疏,而且很多地方分配并不合理。比如规模最大的工正所,现在已经大到编制远远不足、大批吏员都硬挂靠在各地地方上;而反过来,吴王府编制最大的军队,却常年空缺,尤其现在人数缩减,更是人人都有军官做……这些情况,都需要进行处理才行。
因此,他主张效仿前朝,在大明国都之外,增设“西京”,组建另一套完整的中央机构,来应对急剧变化的局势。
他说,洪武年间,当时还是太子的天平皇帝,就专门奉命巡抚西安,考察那里是不是能作为都城。不过,因为关中残破已久,计划没能成功。但这也显示出,当国土面积过大时,偏居一方的都城,确实对行政能力造成了阻碍。因此,增设陪都的呼声,一直没有断过。
而现在,大明各个地方,没有比吴藩距离首都更远的了。公文传递、物资往来,都极为困难。当地民情,也和中原相差很大。这种情况下,要求在这里设立西京,也是合情合理的。
吴藩之前已经自己设置了不少地方州县,还给各地设立了六科、六房等机构。偏偏是藩国中央,比较混乱,一直没有明确采用这些编制。现在,应该趁这个机会,把完整的六部组织起来了。
至于名分上的问题,他来的时候,由于距离太远,朝廷给了他符节,还有颇大的、见机行事的授权,完全可以先把临时机构组织起来。然后,写一封信,托锦衣卫送回去,等天子的批复。
这段时间,大家就都以代理的身份,先把所需职能运作起来再说。如果那边同意,就集体转正;如果不同意,就看朝廷那边有没有更好的安排,或者再想别的名号,总之也不至于有太大影响。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乐意担着。
见他这么表态,大家也就答应了下来,吴王以下众人,也因此更加敬重他,希望他凭借自己的知识和能力,趁机推行大家一直想要、但总是拉不起来的完整大明制度。不过他对此倒是比较谨慎,表示明制适不适合这边地方上的情况,依然需要观察,不能盲目套用。
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他一直亲自参与军队的组织和调度,以便实际考察地方官府的运行情况,并且根据观察结果,对不少机构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所以,哪个地方的官府更高效、哪个地方物资比较充沛、哪里的民情发生了动摇……朝廷里要处理的这些事情,都要经过他手上。他给出的建议,肯定是目前最权威的。
不过这次,托马什神父和亨利队长,却少有地不太赞同他的看法。
对于袭扰行动,他们很有把握。因为他们的队伍里,很多人都算老江湖,早就在各地走南闯北,三教九流都接触过,明白怎么处置这种情况。亨利甚至认为,都跑到地方了,何必还佯攻,不如就打一下康斯坦茨试试。
他建议,不用先打出旗号,而是一直前进到镇子附近。他会亲自带领精干手下,先潜入镇子里,做好准备。等队伍赶到,就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之前,他们控制库特纳霍拉,就是用的这个办法。康斯坦茨那边人员混杂,外来的人把小镇挤得人满为患,更加不好管理,这样一来,希望还是很大的。
西吉斯蒙德招来的高级教士们,应该会躲在城中堡垒里,还有士兵守卫,时间不够的话,不一定好对付。但无论如何,这么打一回造成的效果,肯定比远远露头,吓唬一下敌人,要明显地多。而且,万一天父天兄保佑,真让他们把教会好好教训一顿,把这些教士、学者什么的,给一锅端了呢?
但公主和主教,都不答应他寻思的计划。
让娜公主告诉他,战争要考虑风险和收益,而这个计划的问题,就是收益太低。看起来,如果成功,可以干掉不少敌对方的学者和教士,但实际上,这些人本来就无关紧要。
其他不说,巴黎大学的德性,她可是很清楚的。如果之后的决战没有成功,那么就算干掉了一批人,也只不过让学校里其他人更高兴而已。他们只会一边谴责异端的暴行,一边庆幸占着位置的老家伙终于死了,给了自己一个上进的机会。
相反,只要回头能打赢西吉斯蒙德,那么校长大人和教授们,自然就会来到他们这边,开始论证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根本不用理他们,人家自己就会做好这一切,然后上门请求打赏的。
她在紫帐汗国的时候,听过一个叫罗先生的说书人,讲三国故事。后来仔细一想,就感觉这些学者,其实和市井上的说书先生、写手,没什么区别——说书人是要讨市民观众的喜欢,得到打赏;而学者们则是要讨掌权贵族的喜欢,得到打赏。
只不过,和大贵族接触多了,这些人居然觉得,贵族的身份也是自己的身份,都是证明地位的机会,因此骄横起来,面对主子都敢龇牙咧嘴了。但是,稍微展露下力量,他们也会很快认清现实,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进攻康斯坦茨,是有一定风险的。攻城会有一定的损失,如果动作慢了,还可能会被其他打着维护教会名号的贵族围攻,让这支宝贵的主力队伍陷入危险境地。而这些风险带来的回报,又微乎其微,不值得去尝试。
而且,要说效果,其实吓唬一下就已经足够了。亨利队长他们,常年在一线打拼,接触过的基层教士和文化人,都过于接地气了,因此可能意识不到。但就她了解,这些巴黎大学、教会里的学者文人,本事虽然不大,嗓门却是全欧洲最响的,肯定会一个劲地喊人救驾,想让动静小一些,都不可能。根本不用担心喊不来人。
大家都感觉有道理,接受了下来。两天后,托马什和亨利就带队出发了。
经过精简之后的部队,则继续向北行动——之前,道衍“主教”和“代理礼部大臣”冯·勒贝格爵士就提前做好了准备,相互配合,把吴王亲自写给北方诸侯们的信留中不发,防止外交努力又给搞失败了。而趁着暂扣信件的这段时间,道衍亲自出马,派遣使者频繁活动。礼部那边也通过汉萨同盟商人的关系,成功联络道了勃兰登堡的边疆豪族基佐夫家族,并且说服了与霍亨索伦家族不和的当地旧贵族们。
对方答应向他们出售粮草,以及及时通气。如果情况有变,说不还能进一步合作。因此,向北的路程,已经没有多大阻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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