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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皇见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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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西封。

    巴赫拉姆赤着双脚,有些烦躁地在寝宫里来回踱着步。

    一名粟特宦官低着头,从殿门外走来。

    听到他脚步声,巴赫拉姆猛然看过去,瞪视道:

    “前线的战事怎么样了,有消息传回来没?怎么自从跟敌人交上锋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巴赫拉姆把大军交到阿里手中,可不是就放任不管了。

    马兹达克,吉拉尼,还有不死军的统领手里都有能直接联系到宫廷的宝具,可这些宝具传回来的消息,不约而同地一致停在了他们即将跟法兰克人交锋之前。

    “还没收到消息呢。”

    宦官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战事紧张,无暇传讯也属正常,兴许阿里将军已经大破敌军,正忙着收捡战利品呢。您也知道,法兰克人的甲胄和兵刃,在巴格达和泰西封,可是能跟东方王朝的丝绸齐名的宝物。”

    粟特宦官的话稍稍舒缓了巴赫拉姆的心情,他抱怨道:“再怎么样,也该先发个消息回来,这样我总担心传回来的会是个噩耗。”

    “陛下,阿里阿塔贝格出自名将世家,亲率近七万大军碾压对方,又有吉拉尼和马兹达克两位大师襄助,要我说您其实无需如此忧虑。”

    宦官们都不太理解巴赫拉姆最近的烦忧,在他们眼中,击退法兰克人的先锋根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真正的难题还在于后面跟法兰克人主力和鞑靼人的对垒。

    “我自然不是觉得阿里会输给法兰克人区区一支规模不过数千的先锋军。”

    巴赫拉姆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担心阿里会折损太多兵力,导致后面跟法兰克人和鞑靼人主力交锋之时,力有未逮。”

    “陛下!”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消息传回来了?”

    巴赫拉姆下意识站起身询问道。

    “还没,陛下。”

    报信的宦官神情惶恐,低垂着脑袋道:“但是,已经有人回来了?”

    “有人回来了?正打着仗呢,怎么会有人回来?”

    巴赫拉姆神情一震,心中涌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如果是报信,只需通过传讯法术就够了,哪里需要专门送一个人回来?

    “是坦萨尔先生,他是马玆达克大师的学生。”

    “快让他上来。”

    坦萨尔一进门,看到对方脸上的泪痕,巴赫拉姆的心就沉了下去:“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马玆达克大师为什么派你回来?战事到底怎样了?”

    “陛下,吉拉尼大师身陨,我的老师为了抵抗法兰克人的魔龙,以生命为代价施展了最后的手段——呜呜,我本来想跟老师同生共死的,但他强行把我送了回来。”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使巴赫拉姆仿佛胸口遭受了一记重锤,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在了座位上,久久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宦官赶忙为他舒背顺气,被他一把推开。

    “滚!”

    他的眼眶通红,直勾勾盯着坦萨尔道:“告诉我,我们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坦萨尔被暴怒的巴赫拉姆吓得眼泪都止住了。他支支吾吾道:“我们也不一定输,老师最后的手段能够化身世界上最强大的魔龙,就算是法兰克人的三头怪龙出来,也未必是老师的对手。”

    “只是,就算赢了,也会是一场惨胜。所以老师让我告诉您,大维齐尔的建议,眼下是帝国唯一的生路,希望您不要再犹豫不决了。”

    坦萨尔越说越流畅,仿佛真是将他老师的话完整复述了一遍。

    一番话像是抽空了巴赫拉姆所有的力气,他瘫坐在宝座上,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传我口谕,叫穆斯塔法立刻来见我!”

    坦萨尔有些茫然地被内侍们拖走了。

    巴赫拉姆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身旁的宦官们能清晰感知到自家主子身上那恨不得抽刀杀人的怒火,噤若寒蝉地瑟缩在旁,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大殿里,只能听到巴赫拉姆沉重的像是风箱一般的呼吸声。

    “退下,所有人都退下!”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巴赫拉姆不是个蠢材,他其实知道身为君主,每一次在下属面前的歇斯底里,都是在彰显自己的无能,但这样的结果绝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战败,或是惨胜?

    开什么玩笑!

    我把整个帝国最后的机动兵力全盘交托给你,你还给我的就是如此的答复?

    “我简直是被短鼻子大象的油脂蒙蔽心肠,才会相信你这种无能,愚蠢,该下地狱的孽障的夸夸其谈!”

    他赤着双脚,将地毯蹬得褶皱成一团,把昂贵的瓷器狠狠掼在地上,用佩剑去劈砍那些精致的壁画,仿佛上面画着的就是阿里阿塔贝格那张可憎的面容。

    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阿里,发泄着情绪。

    但最终,所有怒火都变成一句悲怆的呐喊:“阿里,还我的军团!”

    “还我的军团啊,你这个畜生!”

    “陛下,大怒伤身啊。”

    一个略显戏谑的声音出现在了巴赫拉姆的耳畔,他猛然回过头,眼神中的杀意简直要溢出来:“混账东西,我不是说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吗!”

    来者是个穿着华美紫袍的王公贵胄,他戴着顶绝对僭越了的有着八朵百合花冠枝,缀满珠玉的宝冠,容貌俊美得不似凡人——巴赫拉姆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

    因为如此出众的年轻人,任何人只要见过他一面,就绝不会忘怀。

    “陌生人,你是谁?”

    他攥紧了自己的佩剑,脸上的怒火像是被冰水浇灌了一般迅速蛰伏回了胸臆之间。

    无论对方是谁,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这儿,都绝不会是善类。

    年轻人面带微笑地行了个抚胸礼:“巴赫拉姆陛下,很荣幸见到您,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想来你我二人也已神交已久,算不得是陌生人了。”

    “你究竟是谁?”

    巴赫拉姆有些懊悔不该屏退所有内侍,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进入到内廷当中的。

    泰西封的王宫布置有感应法阵,还有施法者每日轮值,外来的超凡者绝无可能悄无声息潜入进来,至于普通人——普通人怎么可能逃过值守的施法者的眼睛?

    眼下,他只盼值守的施法者能尽快察觉到不对劲儿,派人前来护驾。

    他努力装出一副和缓的语气:“你来这儿究竟有什么意图?只要不过分,我都能满足你。”

    “您如果在等待王室供奉的施法者到来,恐怕让您失望了,我知道我这样说您肯定不会相信,没关系,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可以慢慢聊。”

    男人伸手一挥,大殿内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光幕,从中映照出一片残破的战场。

    成群结队的萨珊俘虏,被解除了武装,蹲在地上默默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鲜血染红了整片战场,到处都是萨珊军的尸骸。

    魔象堆积成小山,大地像是被流星雨肆虐过一般,到处都是斑驳的创痕。

    一头巨大的断首魔龙躺在一处“陨石坑”中,与之对比宛如蚂蚁般的法兰克人们正切割着这具尸骸,它的头颅将被当作战利品,悬挂于洛萨在大马士革的皇宫里。

    巴赫拉姆的咬紧了牙关,他强行镇定道:“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难道以为我会相信你施展的妖术?”

    男人笑了笑:“很快前线你们惨败的消息就会传回来了,到时您就知道真假了。”

    “哦对了,忘了做自我介绍了。”

    这时,男人才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我叫洛萨,哈布斯堡家族的洛萨。”

    巴赫拉姆瞳孔一缩:“法兰克人的巴塞琉斯?你怎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洛萨笑着说道:“我说过,没人会知道我来了,自然也毋庸担忧。”

    萨珊王宫的戒备很森严,即便是切里妮娜这种层次的刺客,在这“巴赫拉姆对自身安全前所未有看重”的节骨眼儿上,也很难悄无声息潜进来。

    他之所以能眨眼之间,跨越千里之遥从哈迪塞城头出现在这儿,是因为有黑暗之影的一个成员混到了王宫里,忍辱负重做了宦官。

    洛萨的圣谕回响不仅能借助扈从降临,转职士兵同样可以。

    所以,出现在这儿的不过是他的一道投影,自然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巴赫拉姆自然不会被他三两句话就说服,仍旧努力拖延着时间:“那么洛萨陛下,你冒昧来访,到底是什么来意?我想,肯定不是刺王杀驾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恕我直言,‘取您的项上人头’这件事,对于我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难题。别的不说,您每年在泰西封,巴格达和伊斯法罕的巡游,都是很好的机会。”

    洛萨摇头笑道:“巴赫拉姆陛下,您已经输了,我觉得现在您以一个相对体面的方式收场,比灰溜溜逃到阿扎尔拜疆等着我骑着魔龙剿灭要好很多。”

    “您跟穆斯塔法不同,他没有退路,但您未尝没有。”

    巴赫拉姆闷声道:“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洛萨很随意地坐在了巴赫拉姆的御座之上,抬手示意:“您请尽管考虑。我的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这种小事无需我亲自坐镇,我的时间很充裕。”

    大殿内一片静谧,巴赫拉姆的眉头渗出涔涔汗水,他不想要洛萨所谓的“体面收场”,他只盼着麾下的施法者们能立刻赶来,将这个罪魁祸首缉拿当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巴赫拉姆只觉自己如同坐在一头因为饱腹而显得懒洋洋的猛虎跟前,谁也不知道这头猛虎什么时候就会撕下这副伪装暴起食人。

    “您看,已经很久了,您期待的救援又在何处呢?”

    洛萨轻叹了口气,从御座上起身:“您总是不死心,不死心——穆斯塔法劝你流亡,你觉得自己不打一下不死心,现在输了,我亲自来劝降你,你仍旧不死心。”

    “倘若我想,我可以在一分钟内将这座王宫夷为平地。但我并不想这么做,我只希望尽快,以最和平的手段接掌巴格达和泰西封这两座美丽的城市,而不是如鞑靼人一般,以毁灭,镇压所有的不臣。”

    洛萨加重了语气道:“鞑靼人是如何残忍暴虐的,你想必也已领教过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将这些恶魔拦在美索不达米亚之外。现在打你,只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从始至终,我就没把你当作是我的敌人过。”

    “比起萨拉丁,你真的差了很远。”

    巴赫拉姆被这样赤裸的羞辱气得目眦欲裂:“我是拜火教的共主,所有拜火教徒的守护者,萨拉丁凭什么跟我比?你又凭什么瞧不起我?”

    洛萨重新坐了回去,意兴阑珊道:“我灭萨拉丁,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灭你,却仅在只手之间。”

    看着哑口无言的巴赫拉姆,洛萨嗤笑了一声,这家伙总算没离谱到跟自己争辩敌人多了个鞑靼人。

    “仔细考虑考虑吧,巴赫拉姆陛下。是献城给我,还是采纳穆斯塔法的建议,带着那本该属于我的财物,向阿扎尔拜疆逃去?”

    “你在威胁我?”

    巴赫拉姆的眼眶通红,咬牙道。

    “算不上威胁,巴赫拉姆陛下,我们是敌人,敌人就该不择手段打击对方不是吗?如果你选择了穆斯塔法的建议,就意味着你拒绝了我的善意,对于拒绝我善意的人,我向来只会给予毁灭。”

    洛萨脸上丰富的情绪逐渐敛去,变作这具能量体所本该有的冷漠。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旋即,化作无数道流光消失于无形。

    巴赫拉姆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如果不是地毯上还残留着对方的脚印,方才肩膀上的触感又是如此的明晰,他甚至都要认为这是一场幻觉。

    “他很看不起我。”

    “所以他没有杀我。”

    一时间,他既有些庆幸,又有些悲哀。

    殿外,宦官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道:“陛下,大维齐尔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您要在偏殿接见他吗?”

    巴赫拉姆的声音很古怪,他问道:“你们方才没听到殿内有什么异常的声音吗?”

    宦官赶忙表态:“没有,我保证绝没有半个人胆敢偷听!”

    “呵。”

    巴赫拉姆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是如此讽刺,眼角都闪烁起的泪花。

    “不必挪去偏殿了,就在这儿,我就在这儿接见穆斯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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