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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吉率先走了进去,恭敬地向三个嬷嬷问好,随后向身后的众女说道:“还不赶紧的给嬷嬷们请安。”
听到此话,她们才俯身陆陆续续地说道:“奴婢给嬷嬷们请安。”
三个嬷嬷相看一眼,谁也不回话,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正中身穿棕色小褂,发髻上只扎了一支褐色簪子,面目严肃的夫人才慢悠悠地道:“起身吧!”冲着王吉,又说,“王采买,辛苦你了,她们就留在这里,你去忙你的。”
“是。”王吉弯腰告退,脸上已渗出一层冷汗。这宅院里厉害的不是管事,而是那些嬷嬷,暗地里不知手中握了多少人命,尤其是受宠姬妾身边的嬷嬷。等到出了门去,王吉一拍脑袋,看他这记性,竟忘了将那王氏家的单独领出去。再去一趟,他也是不愿的,那丫头就自求多福吧。
三个嬷嬷对战战兢兢的姑娘们敲打一番简单地安排了下房间,各自的职责。看见阿花时,那几个嬷嬷面色微愠,当下其中一个穿着讲究的嬷嬷,斥道:“这采买是怎么办事的,这样的奴才也能招进来,不怕脏了主子们的眼?”
“杨嬷嬷所说的确有些道理,不如将王采买叫来,看是怎么回事?”另外一个面色慈祥的嬷嬷思索一会儿,开口道。
阿花面色变了又变,僵硬地垂着头,皱眉一动不动,她已签了死契,若是这位杀鸡儆猴,拿自己开刀,且不论王吉是否可能将自己拉下水,来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婢,怕是要树威,自己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紧张得手心冒出汗来,阿花硬着头皮,颤着声音说道:“嬷嬷,可否容奴婢解释一番?”
未料到她会开口,那嬷嬷看了她一会儿,方说道:“你倒是说说。”
“谢嬷嬷,奴婢是签了死契的奴才,因面部有疾,无人收留,但王采买心善且看中奴才身子壮实,能干粗活,故而收留了奴才。”看见嬷嬷的面色稍缓,又道:“素问贵府仁慈大义,嬷嬷慈祥可亲,今日收留奴才,来日必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那嬷嬷听见她一口一个奴才,话说的极为伶俐讨喜,府内的大丫鬟可能都未有她这份胆识。可惜,那嬷嬷敛下眉来,挥了挥手道:“过两日,让王吉把你安排了去,都去歇息吧。”
杨嬷嬷与张嬷嬷对视一眼,随着那前面的孙嬷嬷出了倒座房。
当人都走了后,身边的人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共有六个房间,每个房里住下七人。棉被枕头都是现成的,一溜排的大通铺,勉强能挤上七个人。琪秀竟然和她在一个房内,整理衣物被子时,和自己相邻的小姑娘柳苼怯生生地与她说起话来,柳苼内向话不多,但笑起来脸颊左侧有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很是可爱,自然而然的两人便一起同进同出。
过了几日,大概是嬷嬷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并没有给她另外安排工作。平日里,只需凌晨扫扫外院,走廊,赶在人多之前回去,之后去洗衣库里搓洗衣物,主子们的衣物都有专门的人来洗。他们负责的是宅院里嬷嬷们,有等级的丫鬟,小厮的衣物。洗衣库在外院的东南偏僻角,一般少有人经过,阿花也不必担心自己冲撞了主子。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阿花方才却发现柳苼的情绪不对。有时和她说话老是心不在焉,与自己逐渐疏远了不少。她把柳苼当做朋友,问她时言语躲闪不肯告诉自己,便琢磨着怎么逗她开心。
这日,阿花和柳苼正在洗衣服时,有个丫鬟说是嬷嬷有事找柳苼,柳苼犹豫了会儿看了一眼阿花,阿花莞尔,道:“去吧,剩下的衣裳我帮你洗了。”近日,因为知道她识字,柳苼经常被杨嬷嬷叫去为她誊写书信,阿花已经习惯了,却没有注意柳苼闪烁的目光。
晌午时,杨嬷嬷带着一群仆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房间时,阿花正在摆弄自己用草叶扎成的蚱蜢,还未等阿花起身,就被那杨嬷嬷一个耳刮子扇懵了,之后被拖出了院子。
“好心留下你,却不知你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竟然背地里干些偷鸡摸狗之事!”杨嬷嬷嘴角挂着嘲讽地笑容,阴冷地盯着阿花。
堪堪反应过来,阿花下意识问道:“奴才做错什么事?”
见那杨嬷嬷身旁身着一等丫鬟裙衫的高挑女子,手中拿着一个灰色包裹,在杨嬷嬷示意下,拿出那支银钗,道:“这是绿姬主子前些日子赏给奴婢的簪子,想是不小心混进了换洗衣服中,被人顺手牵羊了。”那人意味深长地盯着被人架着的阿花。
看着眼前众人,阿花心中跳了一跳,脸上火辣辣的疼,道:“嬷嬷,那簪子正是奴才自己的,正巧样式与姐姐的相似而已。”
那嬷嬷嗤笑道:“一个签了死契的奴才,会有若此贵重的簪子,还真是说得出口。”
见那杨嬷嬷不信,阿花皱眉道:“不若嬷嬷将柳苼招来,她曾见过奴才的包裹。”
话音刚落,那大丫鬟笑出声来,拿手帕遮住嘴,道:“柳苼,还不出来。”
却见那柳苼垂着头,从人后走出,原来柳苼一直跟在那丫鬟后面,因为情急,阿花一时没有看到。见到那柳苼模样,阿花心里已凉透一半,直愣愣地看着柳苼。
那嬷嬷问道:“柳苼,你可曾见过她的簪子?”
“回嬷嬷,奴才不曾见过,只是,只是,”那柳苼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阿花。
那大丫鬟见状,道:“尽管如实招来,不必顾忌于人。”
“是,前日在洗衣房洗衣时,从一件丫鬟衣裳里掉出一支簪子,阿花慌乱地将簪子揣进了袖子了,奴才刚好瞧见,以为是阿花的,却不知它是春香姐姐的。”柳苼一字一句地说着,阿花只觉得心中寒凉。
“可还有话说?”那嬷嬷睨着面如土灰的阿花。
“没有,只是奴才想问柳苼一句话,为什么要陷害与我?”阿花目光灼灼地盯着柳苼,柳苼瑟缩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
“刁奴,人证物证俱全,你还在嘴硬!把她拉下去,打三十大板,死不了,就着人把她卖出府去!”杨嬷嬷大声叱道,身旁的婆子正要拖走阿花。
却见孙嬷嬷从外面走来,见到这等仗势,开口问道:“这是干什么。”
杨嬷嬷看见她,心中暗骂一声晦气,毕竟府中禁止嬷嬷动私刑,可是私下嬷嬷处置下人是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被比自己资历高的孙嬷嬷揪住不放,自己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面带笑容迎了上去,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那孙嬷嬷只是瞥了一眼围在一起的众人,却见中间那披头散发的女子眼熟,正要开口询问。
阿花挣脱婆子,跪在那孙嬷嬷身前,哽声道:“嬷嬷,奴才绝没有偷拿东西,那簪子确是奴才的。”
那孙嬷嬷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方说道:“那簪子在哪?”此话一出,意味着孙嬷嬷要插手此事了。阿花心中有了些许希望,孙嬷嬷虽然没有多说,面色却不好看。
柳苼看了一眼身旁的琪秀,目含忧惧。那春香敛下目光,却是坦荡地说道:“在奴婢手中,是绿姬夫人赏给奴婢的。”话中带着几丝傲气,府中谁不知道,绿姬可是家主最为宠爱的。
那孙嬷嬷听罢,却是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递来的簪子,细细一看,便知晓这簪子不是府中之物。她岂能听不出春香口中的虚张声势,可是牵扯到绿姬,就不能不慎重考虑了。
良久,孙嬷嬷说道:“想将她押入柴房,明日让管事定夺。”如此,不管是查不查清楚,杨嬷嬷总要受些牵连,压一压她的气焰。
杨嬷嬷也想到这一点,原本只是想与绿姬的贴身丫鬟卖个人情,没想到却惹得一身腥。阿花总算松了一口气,方觉得面上的红肿之处疼得厉害。
等人群散了,柳苼慌张地拉住琪秀走到没人的地方,道:“琪秀,这可怎么办,明日若是查到••••••”
“住口!那簪子就是她偷拿的,你亲眼所见,这就是事实。懂吗?别忘了,杨嬷嬷那里可是我表姐提携你的。”琪秀冷眼看着一脸忐忑的柳苼,琪秀也没想到,自己的表姐春香竟然是府中宠妾的大丫鬟,并借这个机会,威逼利诱胆小怕事的柳苼与自己合谋了这出戏,却不想,被那个老太婆破坏了。
看着琪秀狰狞的目光,柳苼缩下了头,她后悔了,不该鬼迷心窍答应了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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