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释然

“孑一学长，孑一学长……”景川伸手握住了孑一的手，动作坚定，声音温润。

    “……景川？”手上干燥而微凉的触感让孑一清醒过来，“景川？”

    “呃……”景川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那个……爸让我拿粥进来给孑一哥……”慌乱间一句“孑一哥”脱口而出，自己和孑一都是一愣。

    几秒钟的思绪空白。

    景川勾起唇角，释然地笑了笑。

    端起粥，走到床边，“我喂你吧，孑一哥。”

    这样也好……那人会很乐于见到自己和孑一哥如斯相处，而自己……

    其实，并不讨厌眼前的这个人的吧。如果不是那时那人逼得太紧，这一切，或许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吧。

    尤其是今天，孑一哥的举动，触到了自己心里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根本无法再疏离和拒绝了吧……

    半蹲半跪在床边，选了孑一根本不用撑起身子的角度，自己的姿势有些辛苦，却只是在孑一赧然的眼神里抬头淡淡地笑，眼神里满是执拗，根本不顾孑一的拒绝，坚持着喂完了一碗粥。

    “孑一哥休息吧，一会儿爸应该会来看你。”景川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说着就要往外走。

    “景川，”孑一却是叫住了景川，暖橙色的灯光下，孑一的目光却显得异常锐利，“可怜我？”

    “不是，”景川摇摇头，他是一路敏感过来的，自然分外地理解孑一此刻的感受，“景川没有可怜孑一哥，景川只是……感同身受。”

    孑一的神色倏的温暖起来，唇边扯开了近些日子以来，第一个微笑。

    走到厨房把碗刷了放好，景川也没说什么，想要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却被景翔毅叫住，看得出来，景翔毅是带来些许的不安的。

    景川突然就真真正正地释然了，笑了笑，不是苦涩也是不隐忍，而是难得的温暖和明媚，“爸，去看看孑一哥吧。”

    景翔毅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孑一，得了空就去了屋里看他，却意外地见孑一脸上竟是恬淡的笑意，不由得脱口问道，“笑什么呢？”

    孑一略略调整了一下姿势，头还是晕晕的，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掩饰不住，“教练，景川他……”

    景翔毅也是笑，“那孩子终于想通了。”

    孑一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教练，我会好好对他。”景川的那句“孑一哥”真的给了他太大的满足，以至于心底和那个人的所有的纠结的情感都被冲得很淡很淡了，满足感过后心中直线上升的，便是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责任感。

    景翔毅拍拍孑一的肩膀，“你先养好了病再说吧。”语气是淡淡的揶揄，却也有着淡淡的心疼。

    孑一笑，“我知道，教练。”低头又想了想，“还有，教练别担心了，孑一知道，那些，都是过去了。”

    景翔毅没再追问，反倒想到另一件事，“对了，你不回去，要不要给妹妹打个电话？”

    “攸韵上寄宿制学校，只有周末回家。”想到妹妹，孑一的神色更加温柔了几分。

    “那周末时把她接过来吧，”景翔毅语气有些玩味，“你们冷教练可是给了你一周的假。”

    孑一微微有些脸红，嘴上不依不饶道，“教练……你每次都和冷教练串通……”

    景翔毅拍拍孑一的头，“为你好。”一句话说得笃定极了。

    孑一也实诚，扬扬唇角，“我知道。”

    “好好休息吧，晚点儿再上次药，明天差不多就能起来了。”

    从孑一房间出来，景翔毅突发奇想地直接去敲了景川的门，说要和他一起睡。

    景川有点儿尴尬和不知所措，直说着要不把房间让给爸，自己去客房睡。

    景翔毅那句“就是想和你一起睡”自是说不出口的，想来想去也只是一句，别去了，我看着床够大。

    景川终是妥协，和景翔毅一同躺在了床上。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自己的父亲，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有多久了，该是差不多十几年了，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了吧。

    这一刻，温暖很近，安宁很近。

    自己希冀的一切温暖和美好，在此刻，通通实现。

    景川闭起双眼，唇角划出一种叫做幸福的弧度，然后，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