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虚情假意

姚平昕小产至今也已数月，身子也养得差不多，唐映涵既恢复了嫔妃请安，她便无不去请安之理。

    「唷，云妃来的可真早。」

    今日是恢复请安的第一日，多数嫔妃皆早早到来，叶聆棻其实也不过刚坐下，没比姚平昕早到多少，但身为后宫里仅次于皇后的高位嫔妃，叶聆棻绝对有资格这么对姚平昕说话。

    「德妃娘娘。」

    姚平昕轻轻福身，并不回应她略带挑衅的言语，未等叶聆棻叫起便自行起身入座，她位份虽不如叶聆棻，但两人之间不合早已不是秘密，更不需刻意粉饰太平，是以姚平昕不过是意思意思向她行礼，她也不怕叶聆棻以此发难，她还有慕容睿在后头给她撑腰。

    其余早到的嫔妃原见姚平昕进来，纷纷起身立在座位旁，如今见姚平昕入座，便一一回座。

    「也不知皇后心里头会不会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掏心掏肺的对人，谁知如今竟被反咬了一口。」

    徐琬萓状似与身边人低语，音量却让在场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是在说别人还是说自个儿便是那反咬皇后一口的人呢。」

    丁奕心轻摇团扇，状似无意对着身旁文以玉道。

    虽说嫔妃请安理应按照位份高低就座，但往往只有叶聆棻入座左边第一位，姚平昕入座右边第一位，其余人则未必如此分明，只要大面上不过份乱了尊卑即可，因此身为贵人的丁奕心才会依着嫔位的文以玉而坐。

    「丁贵人这说的是什么人呢？」

    原本唐映涵和姚平昕两人互相扶持，旗下派系的嫔妃虽不说私交甚笃，却也姐姐妹妹的相安无事，如今慕容睿摆明将姚平昕至于唐映涵之上，池之芩一方面为唐映涵不平，更多的是对丁奕心如今位份在她之上的不忿。

    「池美人认为我说谁便是谁啰。」

    丁奕心笑答，并不正面响应。

    「惯会讨皇上欢心的狐媚子。」

    沐丹枫冷言，丁奕心原本因与姚平昕交好才让慕容睿愿意多看她几眼，偏丁奕心虽不聪慧，却懂得全心以待慕容睿，既然满心放在慕容睿上，自然也比别人更加细心，慕容睿平时没少夸她温柔善解人意。

    「多谢枫嫔夸赞。」

    受了上位者的赞美该起身答谢，丁奕心礼仪到位的起身福礼，倒让沐丹枫一阵气却又不得发作，她哪是赞美丁奕心，她分明是在骂她狐媚。

    「都消停些。」

    见沐丹枫似乎还要说话，姚平昕淡淡一语堵住她的嘴，沐丹枫虽不服气却不敢明着反驳姚平昕，她一没姚平昕位份高，二没姚平昕受宠，若真正面对上，遭殃的必定是她。

    叶聆棻一旁冷笑看着沐丹枫，感受到叶聆棻嘲弄的目光，沐丹枫不自在的动了动。

    唐映涵此时总算出现，众人赶紧起身向唐映涵问安，仅叶聆棻一人慢吞吞的起身，唐映涵也好似不在意她的怠慢，让众人纷纷就座。

    「许久没与各位妹妹聊聊，不知妹妹们近日可好。」

    唐映涵温婉笑问。

    「有娘娘照拂，嫔妾们自是一切安好。」

    徐琬萓立时回道，池之芩和骆湘芸等位份不如徐琬萓或与她相当的低位嫔妃也纷纷附和。

    「许久没向娘娘请安，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阮元璇轻声问道，育有一子的她不想搅和进她们三人之间，只想看着儿子长大，日后跟着儿子去封地养老。

    「好多了，听说晖儿前几日受了风寒，如今可好了？」

    「多谢娘娘关心，晖儿身子已无大碍。」

    唐映涵点点头，又和其他人说起话，便是在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状似连系感情话家常度过了上午时分。

    「许久未见几位妹妹，今日忍不住将妳们留久了些，妳们也该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早早便起身梳妆，连早膳都来不及用便来坤宁宫请安，唐映涵将她们留至巳时，虽说也有上点心，但谁又会真在妃嫔请安的场合大吃特吃，顶多真饿极了吃上一口垫胃便是，故嫔妃们嘴上不说，实际上都饿的头眼昏花，此时一听唐映涵这么说，便纷纷起身告退。

    叶聆棻率先走出，其余妃嫔跟在其后，姚平昕落在最后头。

    从前妃嫔请安后，姚平昕便留下伺候唐映涵用早膳，说是伺候，其实多半是两人一同用膳，今日见唐映涵这般作派，姚平昕心里明白唐映涵是刻意而为，让众人明白谁才是一宫之主，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待众人皆已走出屋子，只差一步姚平昕就跟着走出，唐映涵才出言道。

    「云妃可愿留下和本宫说说话，待会一同用膳？」

    姚平昕止住脚步，返身望着端坐在凤座上的唐映涵。

    「娘娘盛情，妾身却之不恭。」

    姚平昕轻轻福下身子，待唐映涵走过身前，才起身跟着唐映涵到偏厅。

    入了偏厅，待唐映涵入座，姚平昕才在下手处坐下。

    「多日不见，妳倒与我生份了不少。」

    唐映涵喟叹。

    「饿了吧，我让人备了些小点，待会就要用膳妳也别吃多。」

    「谢娘娘。」

    姚平昕也不推拒，拿了糕点便送进嘴里，她是真饿了。

    「妳就不怕我在这糕点里下毒？」

    唐映涵倒对姚平昕如此无畏有丝讶异。

    「娘娘应当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留了妾身下来，只为毒害妾身。」

    咽下口中糕点，姚平昕开口答道。

    「若我说，那些点心不是我让人做的，落胎药也不是我动的手脚，妳可信？」

    终是不愿就这样树立一个敌人，既然姚平昕能这样回话，也许两人之间并非无解，唐映涵问，姚平昕沉默。

    「妳不信我。」

    姚平昕虽未说话，沉默便是她的回答，唐映涵苦笑。

    「妾身信不信不重要，妾身只愿一本初衷。」

    姚平昕回道，她终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唐映涵，却也不愿与之就此交恶，今日唐映涵的做派让她清楚明白唐映涵已与从前不同，在这后宫她的敌人多了，若能少一个是一个。

    「我明白了。」

    一本初衷，便是说姚平昕不会主动挑事，但唐映涵忍不住在心里问姚平昕可知在这宫里要守住初衷有多难，就说她与慕容睿不都变了。

    「我不愿与妳为敌。」

    唐映涵选择坦言，毕竟她是慕容念瑞的姨母，又是慕容璇的生母，若非不得已，她希望两人能相安无事的共处。今日之后，若姚平昕不值她这么对待，她便视她与其他嫔妃无二。

    「娘娘放心，妾身亦无意与任何人为敌。」

    姚平昕仍是淡淡笑着，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唐映涵这么说未必就真的这么做，但至少目前看来应该是能相安无事。

    「瑜儿已五岁，我打算让她跟着瑞瑞他们几人一道上学。」

    「娘娘从前不都说二公主还小，不急着启蒙？」

    「天家无亲情，总是要常相处，才有所谓手足之情。」

    唐映涵这么说倒让姚平昕一时不知如何回话，若是从前她随意答上几句便是，两人如今交情却不适合如此随意。

    「二公主与大公主只差一岁，一道上学也好，学习上也能有个伴。」

    却是只字不提慕容念瑞与慕容璇。

    「罢了，我也不多说，说多了只怕妳还在心底琢磨我的意图。」

    唐映涵摇头淡笑。

    「我也不留妳午膳了，妳回吧。」

    如今的两人即便一道用膳也不过是客套闲聊，不如各自用膳来得自在。

    「妾身告退。」

    姚平昕福礼退出。

    唐映涵望着她倒退直至快到门边才转身，一丝不苟的礼仪划开了二人之间不可轻易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