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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驰远的箫声还未息,归宁静静地站在驰远身边,与他一起等着。
不久之后,两人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是天玄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只野鸡和一团类似野菜的东西。
归宁见到天玄这幅模样,不禁笑了。本来气度非凡的男子,因为怀里的东西,哪里还有一点的潇洒不羁?倒像是山野村夫一般了。
天玄却无暇顾及归宁的取笑,把怀里的东西一骨碌放下,神情很严肃地对着自己的主子说:“主子,怕是不能在这里多呆了。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那些个来府中盗取逍遥花的贼子已经朝这个方向来了,恐怕不久就能找来,我们不能在此久留。”
驰远却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那些个贼子以为逍遥花在我身上,想必是追着我们来的,无碍。”
天玄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就是这样的性子,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紧张的。但是这时可不同了,他们不可能把归宁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既是要带上不会武功的归宁,那就更添了几分危险,自己和主子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子逍遥自在地和对手周旋。
驰远看向归宁,也似乎想到了这一点,“姑娘,可放心跟我走?”怎么可能不走呢,归宁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刻么?
虽然对眼前这个男人归宁是莫名的放心,但是归宁在这处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也还是担忧的:“我不会武功,也无特长,你若真心把我带出去了,可是不能中途放下的。”
这类似威胁的声明,却娱乐了主仆二人,主仆二人也知道危险,但是还是决定带在身边了,尽全力护她周全便是。
驰远没有回答,回答了,就是承诺,永不放下的承诺,又如何能轻易便给的。远处火光越来越近。
驰远给天玄使了一个眼色,天玄便牵着归宁跟着驰远匆匆走了。归宁也识趣地没有再做声。心里却想,反正你答不答应,也是逃不掉的。
归宁前二十年是活在现代都市里的姑娘,哪里走过夜路,而且还是荒凉的山路!好在古代穿的是尖头的平底靴子,这稍微让归宁好过一些。
驰远选了一条回府的大路,能通过一辆马车,相对来说比较平整。那些贼子追不追上来,也是全凭驰远的运气罢了。如果他们选择了一条和驰远一样的路,驰远和天玄就难免一战。
但是如果那些贼子稍微多想了一下,就走别的山路追去了,那归宁三人也就逃过一劫。归宁一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后面倒不像是有人跟上的样子,三人终于走进大路旁边的树林里歇息。
找了一处坐下,月光很白,透过树木打在三人的身上,也多亏了这一轮明月,让这样的一个晚上不是那么黑,也让归宁心里不那么恐惧。天玄一路上都很照顾归宁,更是又加深了几分归宁对他的好感。
但是奔波了许久,又没吃上晚饭,三人都饿得不行。归宁突然很想念在竹屋时,天玄抱在怀里的那只野鸡。但眼下是深夜,尽管天玄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在万物具寂的时候找到吃的来。
归宁顿时心生烦躁。倒是天玄又再一次对归宁的行为失笑:“可是饿了?”
归宁柔软无力地应了一声。驰远淡淡回答:“若无法再走了,就留此处过夜,天一亮就出发。天玄去寻些柴火来点上,夜里凉。”
天玄应了一声就起身寻柴火去了,归宁本就累了,再加上肚子又饿,就没有跟上去。把头耷拉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昏昏欲睡。尽管在现代归宁是个不折不扣的夜猫子,但那是在有东西消遣的前提之下,所以在这样的一种夜晚,想睡了也是正常。
天玄抱着柴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归宁窝在自己的主子怀里睡得香甜。月光打在两人的脸上,恬静非常,天玄一时不敢发声,也不敢有动静。是驰远先开了口,“先把火点上,轻些。”
天玄这才点火,借着火光,归宁那张小脸更是好看。天玄边往火堆加柴边低低地呵呵笑:“主子,她把你比下去了呢。天玄七年前来到主子身边的时候,就经常看着主子发呆,心想,天底下真有长得如此俊的人。现在,你怀里的那个若要换上男装,怕是要生生把主子你比下去了。”
驰远不理会属下的取笑,再次低头看了一下睡着的归宁,然后才问天玄:“府中可有女子住的厢房?”天玄不知道主子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在主子的千帆殿东面不远处的雅兰轩尚空着,是去年公主来时居住的地方。”
驰远专心把玩着归宁散落胸前的一髻发丝,把天玄的话听了进去:“捎信回去吩咐家丁布置妥当,把雅兰轩改名为,归宁轩。”
第二日清晨归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驰远的怀里,归宁分明记得自己睡着之前乖乖呆在自己坐的那个地方,想必是驰远怕她着凉才抱了她过去搂着睡。
然而归宁毕竟不是那扭捏的古代女子,这点事情的接受能力还是有的,也无须惊讶,毕竟这个男人只搂着自己睡了,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归宁揉揉眼睛,在心底笑了一下,这个男人,你想要他真正做点什么,恐怕他还不乐意呢。
“既然醒了就起来罢,天亮许久了,该赶路了。”归宁的思绪被头顶一把清冷的声音打断,只能迷糊地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想伸个懒腰,但又觉不妥,就那样摇摇晃晃站在驰远身边。
身旁的天玄想伸手去扶,想了想还是收回手去。没睡醒的归宁迷迷糊糊就跟着驰远和天玄继续赶路。再说那归宁,虽是跟驰远并排走,但驰远也不扶她,就让她没精打采地跟着自己走。
走了不多久,一条清澈的小河呈现在三人面前。两天没洗澡的归宁心痒痒的,看见如此有诱惑的小河,心中按捺不住了,就下河清凉一翻。
但是又很无奈地看向身边那两个大男人,心生为难,这两人在身边,总不能就这样下去洗澡了。驰远和天玄从归宁的眼神里读出了她内心的渴望,驰远看向四周,河岸有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因那草类茂盛,正巧遮住了他们看向河里的视线。
驰远给了天玄一个眼神,自己便向那处走去。天玄领会了主人传达的意思,走到河边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没问题后才跟归宁说:“我和主人就在附近,你若信得过我们,便放心清洗。有事大声喊叫,要注意安全。”
归宁胡乱点头,归宁也知道这两个翩翩君子是绝对做不出偷窥的丑事来的,确认天玄走远之后就解开腰间的腰带,一件一件把那老头的幻化白羽给脱了干净下了水去,河水冰凉得很,也顿时让归宁头脑清醒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日,自己的妈妈在那个世界有房东照顾,归宁并不十分担心,只是万万不该把上官宛也牵扯进来。
她不比归宁,上官宛除了眼高于顶至今没有男朋友之外,她在那世界的生活是很完满的,她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吃穿不愁,生活滋润,何苦来到这里吃苦来,无亲无故的,她应该不习惯吧?而今,你又在哪一处,经历着什么?归宁不得而知。
但是归宁转念又一想,既然那老头说了缘自天定,自己又何须担心,于是就自在沐浴了。又过了许久,本就虚弱的归宁差点就虚脱了,但是河水清凉,让归宁不愿起身,干脆就趴在那岸边的石头上,露出小香肩,竟就那样睡了过去。
再说那边的天玄跟驰远等了许久没见归宁回来,驰远又吹了一曲,仍是没见动静。驰远踟蹰一下,叫天玄在原处等着,自己就去那河边寻归宁去了,结果驰远就看见这一翻让人心跳加速的情景,若是换了一般人看见这情景,肯定要喷了鼻血了。
想必是太累了,又没吃过东西,在水里虚脱了,才轻易睡了过去。
归宁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一个房间里,身上只穿着亵衣亵裤,房间里空无一人,房间外似乎热闹非凡,还隐约听见小二的吆喝声,归宁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客栈了。
床边放着一套白色的普通男装,靴子发带都陈列在一旁,想必是驰远唤天玄准备好的,让归宁醒来后就换上。归宁甚至根本不打算花心思去想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要么是驰远要么是天玄,他们总归有办法,自己只须接受就好了,剩下的事情就让他们烦恼去吧。
归宁换上衣服,简单地束了头发,看见桌上放着吃的,也就简单地吃了点填饱肚子,然后才出了房间打算寻一下驰远和天玄二人。
然而归宁不知道的是,驰远只订了两间房间,一间是天玄住,一间是自己和归宁住。就在归宁若无其事地换衣服吃饭的时候,驰远就呆在归宁房间里面,借着屏风遮挡,在澡盆里沐浴呢。
待驰远从屏风后面出来时,就看见那纤细的白色身影出了房门了。驰远也不叫她,早前就请大夫帮她诊过脉了,不过就是累了些,并无大碍,所以驰远就由得她去,坐在桌子边倒了杯茶慢慢品着。
归宁一身男子装扮下了楼,没有看见天玄和驰远。自己就走到客栈外面去,找路人一问才知晓,归宁这是到了天子脚下了,怪不得如此热闹非凡,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京城。
天玄从药店拿药回来的路上,老远就看见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街上游走,虽是换了男装,但那一举一动,一颦一促,无不透露着女子的风韵。
天玄走到归宁面前,归宁见是天玄,心底高兴,便问天玄去了何处,天玄说去了药店帮你取药来,两人一路闲谈着就回了客栈。
天玄去厨房吩咐小二帮忙煎药,归宁就自己回了房间,正巧就看见驰远一脸悠闲地在房中喝着茶,不知情的归宁觉得疑惑:“你为何在我房中。”
驰远对于这样的疑问丝毫不放心上,甚至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淡淡地告诉归宁真相:”我住这一处。“向来驰远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别想着改变,所以当归宁去天玄房间求救,希望天玄能去跟驰远住,把房间留给归宁的时候,天玄默默地把归宁推出房间,然后绝情地把门关上无论归宁怎么敲都不开。
最后归宁战败而归,而那个男人,依旧在悠闲地喝着茶。放弃挣扎的归宁坐到驰远面前,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想来自己对这处一无所知,谁人天下,今夕何夕,还有,眼前喝着茶的男人又是什么身份,虽是一点也不好奇,但是常识毕竟要知道些的,相比起出去问别人,倒不如在驰远面前丢这个人,照他这淡漠的性子,估计也懒得取笑归宁。
“天子脚下,国泰民安,人人自得,这偌大的京城如此繁荣,想必当今圣上定是位治国安邦的能手,不知,这是谁人天下?”归宁坦诚相问。
“莫家天下,新帝即位三年,举国繁荣。”驰远简洁回答。
“新帝何名,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直言圣上圣名是极忌讳的行为,尤其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但是归宁算准了驰远不会计较这些,于是就直言不讳了。
果不其然,驰远只看了归宁一眼,然后继续垂下眼睑喝茶去,许久才回答“新帝名唤莫非,字相雍,你可知直言圣上姓名是杀头之罪?”
归宁笑“自然知道。可你能卖了我不成?我直言圣上名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卖了我你可是没有任何一点好处。”驰远无言,胆子如此之大,往后还不知要闯什么祸端。但是归宁却不屈不饶“你和当今圣上是何种关系?”
“朋友关系。”驰远依然淡漠回答。可归宁打从心底里不相信,当今天子姓莫,眼前这男人也姓莫,况且还生得一副将王面孔,八成是皇亲国戚。
既然驰远不愿意说,归宁也不再过问,反正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但奇怪的是,驰远对于归宁的无知确是一点也不讶异,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归宁是这情况。
归宁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住在深山老林,所以不知道这些,驰远也觉得不足为奇罢。然而归宁不知道的是,驰远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多。
再说,按照以前归宁看电视所得来的经验,所谓的京城,就是一条长街,不过比别的地方繁荣些,但应该不大才是,怎么这驰远都到家门口了,还不回家呢?
“既是到了京城,为何不回府中,偏生要在这客栈逗留?”归宁问。
“府中离这处有些路程,况且我与人约好了,今晚在这处见面。”说罢起身走到门口唤了小二来,吩咐那小二准备文房四宝送到房中来。
那小二定是知道此人身份不凡,所以脚下生烟,不一会便把文房四宝送到 。驰远把东西在桌案上摆好,拿起笔就开始在宣纸上作画。头微倾,墨色发丝散落在肩上,左手挽袖,右手执笔,最是那专注的眼神,甚是迷人。
归宁走到驰远身边去,拿起桌上的砚来就帮驰远磨墨,伴着鼻边的阵阵墨香,驰远终于停笔。只见那画中画的,是一幅荷花图,由近及远,往天边漫开去,湖中心的四角亭几笔落成,隐约可见。
整幅画只用一种黑白色调,技法是毋庸置疑,只是以归宁这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放下手中的砚,微微皱眉“画,是好画,可总感觉少了什么。”
驰远难得感兴趣地问“依你看,哪里有问题?”归宁思考了一下,拿起驰远刚放下的笔,就在那隐约可见的亭子中多加几笔,一个女子的形象跃然纸上。再在那纸上的空白处加了几笔,就改变了晴朗的天气,纸上被归宁光顾的那一角是阴暗的,于是在这幅画中,就变成了有晴有阴。
最后,归宁咬破手指,滴了两滴血在空白的杯子里,然后用笔尖沾了两滴水稀释,再把那经稀释过的红涂到画中比较突出显眼的荷花上。
如此,归宁看着才满意,又拿笔在画的最右边写上“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驰远看得笑了,拿起归宁咬破的手指查看,见破了皮,红色的伤口在白皙的手指上分外显眼,就在腰间掏出小小的药瓶来帮归宁上药,
“这画,本是我拿来抵房钱画的,这客栈老板与我有些交情,喜欢收藏我的画作,你倒好了,这下看人家还要这画不要。”
虽然归宁念大学的时候接触过书法和国画,但是技术可不能说炉火纯青,跟眼前的男人比起来,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想来是闯祸了,归宁心中略有愧疚:“那不如就先欠着,等下次再付?”驰远无奈,“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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