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脸皮没修炼到家

平都临时政府变样了。

    以前到了晚上，临时政府虽然也有些灯火，却并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公寓里透出的灯光，至于路灯那更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晚上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大多数人早早就**睡觉，晚上8点一过，基本就看不到什么亮光了。

    如今则完全不同，街道上的路灯都被点亮，政府机关、军营再也不需要限电，几乎彻夜光明。即使政府机关晚上没几个人办公，仍旧恨不能把所有能照明的设备开着，生怕留下一个黑暗角落，似乎那电力不要钱一般。

    实际上，电力真的不要钱。

    临时政府的工作人员拿出百倍热情，通知每个幸存者：从今天开始，用电免费，随便用，你就是彻夜开着灯，只要你能睡着，随你的便。

    技术人员很快将每处设施的限电保险丝去掉，公寓的电梯，房间内的电视之类的设备，全都能用了。当然，电视目前还没有信号，但可以看碟片啊。一时之间，黑市的旧货交易中，电影碟片成了抢手货。

    居民们刚开始被政府的大手笔被弄懵了，后来才听说是因为临时政府搞到了能够提供充足电力的设备。据说那设备非常神奇，不用汽油柴油，也不需要煤炭，更无需人工干预，就能几乎无限制地提供稳定的电力。

    这么神奇的设备，哪来的？

    很多人都在猜测，但大家都没有确切的消息。有人听说是军队从某个秘密基地弄来的超时代设备，也有人听说是截获的外星人科技产品，还有人煞有其事地说这是上古时期的神器，被科学家们给启动了。

    直到半个月之后，又一个让人兴奋的消息传来：临时政府新建了一个电视台。

    在周奋勇前去寻找发电机期间，军队同时派出特战队的人去寻找电视直播设备。这也是高层的思考模式，为了追求高效率，他们不可能等确认获得发电机才去寻找设备。在高层的计划里，并没有考虑周奋勇失败的可能。失败了也不所谓，设备放在那里又不会损坏，军人嘛，天职就是执行任务的。

    这天晚上，周奋勇跟三个女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按照临时政府贴出来的布告调整好电视，一边说着话一边等待电视台的开播。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电视上的雪花消失，出现了一张成熟艳丽的面孔。

    “张姐！”苏眉绿手舞足蹈，拉着周奋勇摇晃他的胳膊。

    周奋勇也露出微笑，电视上的人正是张祁英。

    张祁英一直在奔波广播电台的事，也基本准备就绪，就等临时政府划拨电力供应了。随后周奋勇带来了发电机，临时政府也有了组建电视台的能力。

    议会和总统早就注意到张祁英最近的行动，组建电视台的计划也是因为张祁英这些动作的刺激才做出的决定。他们本来是把张祁英当成对手看待的，但上官楚却在一次会议上说道：“我们为什么要跟她对抗呢？为什么不能让她主持政府的电视台？”

    对啊，为什么不能？议员们眼睛都亮了。这路子祖先们经常用的，有个名词叫“招安”，或者是“收编”。一旦张祁英主持政府电视台，她还好意思跟政府对着干吗？

    张祁英也没有矫情，她的本意也不是跟临时政府作对，只是想要控制舆论罢了。于是，张祁英成为官方电视台目前唯一的主持人，也是台长，还是策划……反正一句话，平都临时政府电视台暂时就只有她一个工作人员。

    草创之初，电视台也不可能播出什么像样的节目，只能是张祁英坐在桌子后面读一些新闻和通知之类的东西，然后就是找些轻松愉快的东西播给观众看。

    但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是灾变后人类文明——至少是已知的华夏文明——第一个电视台开张的日子，张祁英知道现在肯定有很多人在电视机前面看着，甚至她早就听说一些人连夜班都不上了，就为了这个重新感受文明的时刻。

    所以张祁英没打算浪费这个特别的时刻。

    先是慷慨激昂地读了总统、议长等人亲自书写的文稿，庆祝电视台开张，然后张祁英又读了自己写的稿子，估摸着现在所有的电视机都应该已经调整好，停顿了一下，说道：“各位临时政府成员，各位幸存者，电视台的成功组建，要感谢一个人。”

    她看着镜头，微笑着说道：“胖子，你肯定在看吧？没错，说得就是你。”

    周奋勇愣了，转头看看同样露出惊讶表情的李小白和苏眉绿，又看看远远独自坐在一边的，古井不波的脸上也带了几分好奇的唐青竹。张祁英这是要干什么……你是主持人，官方电视台台长，不能这么不着调吧？

    “没有这个人，就没有现在的电视台。没有这个人，大家也不会用上免费的电。正如大家最近一直猜测的一样，临时政府获得了充足的电力供应，才有了现在的一切。我相信，充足电力的作用也绝不仅仅是让大家生活得更舒适，它也将为我们增加重要的防御力量……而这一切都源于提供电力的设备，源于将这个设备九死一生带回来的那个人，和他带领的战士们。”

    在周奋勇愁眉苦脸的注视下，电视机上的张祁英叫出了他的名字。

    “周奋勇！”

    周奋勇甚至能听到从窗外传出的，各个楼房公寓里传出的议论声。

    他很不高兴，确切点说是有些胆战心惊。也许被放在大众面前，别人会高兴，但周奋勇真的很苦恼，这绝不是矫情。当名人很好玩吗？出门想调/戏个大姑娘小媳妇都会立刻被认出来；唐原坤更有理由让自己冒险了：瞧，你都是名人了，危险的地方你不去谁去？

    他只能安慰自己：知道名字能怎样？反正又没人认识我。

    然而周奋勇想得太简单了。

    张祁英伸手按下面前的一个开关，屏幕立刻被周奋勇高大壮硕的身体占据。也不知张祁英什么时候弄到的照片，看起来好像是在军中偷拍的。屏幕上的照片中，周奋勇正在说话，脸上带着刚毅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有几分铁血军人的感觉。

    周奋勇忍不住大骂：“唐原坤，你个老东西，哥跟你没完！”

    这场景他记得。那天他又找唐原坤，要求去桃花岛，唐原坤不愿意，说是发电机还没有确定是不是能稳定运行，让他再等等。周奋勇当然不愿意等，信誓旦旦地保证发动机肯定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也是原型机不完善造成的，他在这里也没用处。

    照片就是在他说这番话时被拍下来的。

    当然，既然他还在临时政府，自然是又被唐原坤给忽悠了。唐原坤答应他一个星期之后一定让他上路，随后用工作繁忙把他给赶走了。

    电视上传来张祁英的声音：“这个人，这位战士，就是周奋勇。也许有人知道他，也许很多人只是听说了他的名字。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是他，带领一群幸存者从滨海一个小城市逃到安全的地方；是他，覆灭了一个妄图压迫民众的独/裁势力；是他，拯救了无数幸存者；也是他，出生入死，救同伴、救战友、杀怪物、灭变异丧尸……最后，他以差点没能回来的代价，以整个战斗班十几个人只剩下三人的代价，给我们带来了免费充足的电力。”

    张祁英收起周奋勇的照片，重新出现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会儿，看着镜头，似乎能通过电波看见每一个观众一样。

    周奋勇捂着脸长叹。

    张祁英突然笑了一下，说道：“也许很多人以为我在煽情。好吧，让我从头说起……”

    在张祁英讲述周奋勇的事迹，当然是被“美化”之后的事迹的声音中，李小白终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胖子，你成名人了。”

    周奋勇瞪了她一眼：“以后离张祁英远点，这女人太坏了。”

    苏眉绿一本正经地说道：“周哥，她说的都是事实呀，又不是胡诌的，你脸红什么？”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脸红了？”周奋勇摸摸脸，脸皮还是没有修炼到家啊。

    也许只有苏眉绿才会坚信周奋勇是英雄，无论李小白还是张祁英都很清楚周奋勇从来就没有主动救人的意愿，每处都是被逼到不得不做。所以虽然李小白自己也被周奋勇救了很多次，却知道他的心思，这胖子最怕的就是出名。

    此时，临时政府大部分民众都在静静听张祁英讲述。他们也许并不完全相信张祁英讲的东西，但在这末世，人类都希望出现一个传说中的英雄。所以他们宁愿相信，屏幕上不时闪现的胖子就是个真正的英雄。

    何况，至少带来充足电力总不是假的吧？

    政府大楼里，方正国铁青着脸，看着屏幕上喋喋不休的张祁英，说道：“这就是‘收编’后的结果？”

    上官楚毫不在意地笑笑：“这也没什么，造个英雄出来不也挺好的吗？至少能给民众多些信心。”

    “说得轻巧……”方正国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小子竞选下一任总统怎么办？民众都是盲目的。”

    “他？”上官楚想起周奋勇那副生怕担责任的样子，笑得更加厉害，“你还没看出来吗？胖子根本就不想当头儿，只要别惹着他，那就是个乖宝宝。”

    方正国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也是。不过我就是看不惯他，为个女人弄得满城风雨，实在让人生气。”

    “方老，别忘了我也是女人，这话我听着别扭。”上官楚瞥了一眼方正国，“而且，他这样的性子，你应该更加放心才是。”

    方正国没说话，心里也明白上官楚说得对，可就是对周奋勇看不顺眼。

    军营里，战士们大部分集中在电视机旁，看着屏幕上张祁英讲述胖子教官的故事。他们觉得挺自豪，周奋勇是他们的一员，有面子啊。

    锤子碰碰灯泡的胳膊：“我怎么觉得……说得不像是周爷呀？”

    灯泡也很迷惑：“对哦，周爷有那么好吗？那女人说的话不可信。”

    “你们别较真了。”元首在一边插嘴，“这世上哪有真正大公无私的英雄？真有那样的，说不定怀着什么心思呢。周爷这样的，才是有血有肉的人。你管他为什么会去做，只要他做的事是真的就行了。”

    “也对。”灯泡点头，“周爷也不是没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