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股阴谋的味道

周奋勇一开始认识张祁英时，觉得她是个母老虎类型的女人。当然，母老虎也可以性感，但张祁英给他的最大印象还是“彪悍”两个字。后来遇到范志高，知道了张祁英的一些往事，周奋勇又觉得张祁英有点不择手段。比如张祁英跟李豪勾搭在一起，这其中李豪完全是被动，可以说是张祁英一手策划搞定李豪的。

    但周奋勇从来没有见识过张祁英的嘴皮子功夫。说起来张祁英对周奋勇从来都是“简单粗暴”四个字，从前他想占便宜时是，后来跟了李豪还是如此。

    直到现在，周奋勇才意识到张祁英原来的身份是主持人。他回头看看李豪，只见李豪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显然也没有想到张祁英这么能说。

    趁着张祁英停顿的工夫，公诉员再次表示反对：“法官阁下，现在审判的是被告周奋勇擅闯一级保密单位的案子，被告律师所说的内容跟本案没有直接关系。”

    法官点头：“被告律师，请注意不要涉及无关的事情。”

    张祁英点头：“明白。”

    她转向陪审团，继续说道：“临时政府是民选政府，这一点应该没有异议。我的当事人最痛恨的就是独/裁，这些天诸位应该也听说了他的一些事迹。当初在齐南，我的当事人一手破坏了蒙顶军政府，解救出数百名受压迫的平民。这些平民现在还在齐南的一个军事基地，他们都能替周奋勇作证。

    “我举出这个例子，是说明周奋勇抱着满腔希望来到平都，对这个民选政府充满期待，甚至不惜加入军队服务临时政府，为的是什么？如果这个临时政府可以随便抓人，跟当初的蒙顶军政府有什么区别？任何一个独/裁/统/治，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研究所抓人就是一个开端，是临时政府向独/裁转变的开端！”

    张祁英停顿了一下，看着公诉员。

    公诉员张了张嘴，没说话。他没法开口，他也是凡人，有许多朋友，自然不希望这个人类避难所变成独/裁/统/治。

    张祁英对公诉员笑了笑，开口说道：“试想，以我当事人的嫉恶如仇，即使苏眉绿小姐不是他的女朋友，他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正如他说过的，如果任由这种事情发生，这临时政府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周奋勇脸皮很厚，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心里却很不自在。张祁英说得好像他多么高尚一样，也不知道是张祁英的计策，还是她就是这么想的。

    “法律很重要。”张祁英突然话题一转，“但不要忘了，法律是保护全体公民的。一级保密单位不能擅闯，但如果它是邪恶的，是与全体幸存者为敌，每个公民都有权力也有义务铲除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周奋勇不但无罪，反而应该受到嘉奖。”

    下面旁听的人忍不住议论起来，整个礼堂显得混乱不堪。

    法官敲敲桌子，说道：“被告律师，这是庭审，请注意从法律的角度来辩护。”

    张祁英平静地点头，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一回事：“我想问一下大家，如果法律僵化到不能保护公民，反而是在保护邪恶，那这法律是不是应该修改，甚至废除？”

    庭审继续着，里面的每一句话都被好事者传出去，送到外面围着的众人耳中。张祁英的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阵阵掌声。一般人并不怎么熟悉法律，也很难一切都按照法律来办事，他们在乎的就是谁能打动自己，谁说的话是普世真理。

    公诉员哪里是张祁英的对手？嘴皮子不行，更不会煽动群众，自然被张祁英轻易淹没在自己慷慨激昂的话语中。张祁英也不全是挑动群众，她跟周奋勇一样，对临时政府的很多事情看不惯，此时也算是发泄内心不瞒。

    张祁英懂的法律不多，但引导情绪的能力却非常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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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法庭辩论，证人作证等乱七八糟的程序，最终被告陈述环节到来。周奋勇站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看法官，又对陪审团点点头，冲着公诉员瞪了一眼，泾渭分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我，政府军中尉教官周奋勇，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被告。”

    这家伙的脸皮比张祁英厚多了，学习能力又强大无比，有张祁英这个老师在一边说了半天，如果还不知道怎么掌控气氛，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实话，当知道苏眉绿被抓到研究所，我确实没有考虑什么保密单位的问题。那种时候，别说狗屁保密单位了，就是龙潭虎穴，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闯一闯。前些天，议长先生跑到监狱问我后悔了吗，我给他六个字：‘后悔你/妈/个/逼’！请原谅我的粗鲁，但想要让我认罪，还说会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种事老子不干！”

    方正国坐在陪审团席上，老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周奋勇会说出他去监狱劝解的事，这一点他是有心理准备的，而且也不怎么在乎，反正又没有证人。但……这死胖子什么时候说过那六个字？

    唐原坤作为军方代表，同样坐在陪审团席上，闻言神情古怪地看看方正国，突然转过头发出“咯”的一声异响，不用说是没忍住笑喷了。这胖子太恶毒了，这六个字怎么能跟年纪一大把的议长先生说呢？

    周奋勇吱吱歪歪开始说起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按说一个人这样自吹自擂肯定让人不舒服，但他抓住一点，就是自己不容易，很可怜，再配上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微红的眼圈，甚至颤抖的嗓音，身后旁听的人，特别是那些心软的护士，居然被他给说得掉下了眼泪。

    听着身后越来越多的哭泣声，周奋勇暗自得意，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

    方正国一看这胖子没完没了了，连忙给法官使了个眼色。

    法官也很纠结，看周奋勇的样子，分明是准备说上一天。这还是庭审吗？这都成了周奋勇的英雄事迹报告会了。他清清嗓子，说道：“被告，可以了。”

    周奋勇无辜地看着法官：“我还没说完呢。”

    法官推推眼镜，尽量不露出厌烦的情绪，说道：“大家都听明白了……时间有限。”

    周奋勇咂巴咂巴嘴，意犹未尽地坐下来。

    暂时休庭，法官和陪审团回到后面，商议起庭审结果。

    礼堂内的众人嘁嘁喳喳地说着话，议论着周奋勇的事情。这时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不再关注研究所和周奋勇之间谁有道理，而是讨论起周奋勇的那些经历。道听途说毕竟不如当事人自己说，这些人虽然大多经历过凶险，比起周奋勇简直是毛毛雨一般。不光礼堂内，就是外面的观众也议论纷纷，对周奋勇的那些经历发表自己的看法。

    很明显，几乎是在一瞬间，周奋勇的名字便被整个临时政府的平民所熟悉。

    周奋勇正襟危坐，也不和张祁英说话，那副乖巧的样子，怎么看都跟罪犯联系不到一起。

    很快，法官和陪审团重新来到前面。法官敲敲桌子，礼堂里重新平静下来。

    “经过陪审团磋商，慎重研究现有证据的前提下，本庭宣判：政府军中尉周奋勇，擅闯一级保密单位罪名成立；伤害同僚罪名，因有证人证明是被迫动手，不成立。本庭认为，周奋勇作为一名军人，在明知研究所是保密单位的前提下闯入研究所，触犯了临时政府的法律，按律必须接受处罚。”

    礼堂里轰动起来，很多人忍不住站起来大声指责。周奋勇皱着眉头，心说难道真要逃跑不成？

    法官用力敲着桌子：“肃静，肃静！”

    法警开始维持纪律，总算把骚动的人群给暂时压制下来。

    法官转头看看陪审团方向，擦了把冷汗：幸好方正国没有坚持，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鉴于周奋勇此前曾经多次立功，更有不得已的原因，法庭本着以人为本的精神，决定剥夺周奋勇的政治权利3年，剥夺他目前所有军衔和职务……”法官停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继续念道，“并要求他戴罪立功，为临时政府完成至少一个A级任务。在周奋勇完成任务之前，他不能升职。”

    法官读着这份乱七八糟的判决书，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这判决书是多方博弈之后的产物，前面还算正常，后面的所谓完成任务，却是为老不尊的唐原坤加上的。这家伙力保周奋勇，最后却愣是在后面弄了个不知所谓的A级任务出来。

    天可怜见，临时政府的任务什么时候分过级？

    “本判决是最终判决，不能上诉。被告周奋勇由军方领回。退庭。”

    法官宣判完，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这他妈不是法庭，这是演艺场。

    周奋勇转头看看张祁英，眨巴下眼睛，咧开嘴笑了。政治权利？老子从来不想要。剥夺军衔？正好，我还不想当官呢。只是，A级任务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好像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管它呢，反正不去做也没事。

    张祁英凑过来说道：“这判决你服气？”

    “还行吧，”周奋勇无所谓地说道，“要不怎么办，回齐南？”

    “当然不回去！”张祁英咬着牙发狠，“我算看出来了，这群家伙都不是好东西，老娘决定跟他们斗一斗。”

    周奋勇愣了下，说道：“你想干嘛？”

    “以后你就知道了。”张祁英卖了个关子。

    周奋勇还要说话，唐原坤带着两个法警走过来，沉着脸说道：“把他带回去。”

    法警其实也是军中的战士，临时政府暂时根本没有警察这个部门。两个法警朝周奋勇示意，周奋勇乖巧地站起来，跟着他们往外走去。

    此时旁听的人早就开始离席。李小白等人跑到周奋勇身边，想要跟他说话，被唐原坤拦住了。

    唐原坤示意法警带着周奋勇先走，这才对李小白笑着说道：“这胖子没事，回头事情平息了些他就会回去，你们别着急。”转头又看看李豪和尹刚等战士，脸色马上变的不好看起来，“谁让你们过来的？还带着枪……怎么着，还准备劫狱？”

    尹刚啪的一声打了个立正：“报告将军，没有。”

    李豪在一边沉默不语。别说，他还真就那么想的，如果周奋勇被判有罪，他还真准备救出周奋勇。至于救出之后怎么办，不是有胖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