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要服从我的意志

惶恐，无助，内疚，畏缩……

    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农场的幸存者们慢慢走到院子里。他们中间有卜大妈，有梅姐，有被士兵们救回来的那几个人。他们看着院子里满地的丧尸，和苏眉红依旧狼人形态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尸体，沉默不语。

    “老子们的枪呢？交出来！”尹刚红着眼睛吼道。

    几个幸存者提着枪，默默走到士兵们面前，把枪交给他们。他们低着头，不敢看士兵们愤怒的眼神，更没有一丝反抗的企图。

    咔嚓——

    士兵们举起枪，对准面前的幸存者，就等尹刚一声令下。

    李小白低声惊呼，想要阻拦，踟蹰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尹刚抿着嘴唇，手指神经质地哆嗦着。周奋勇用力按了下他的肩膀，轻轻摇摇头。尹刚看着周奋勇，见到的是他信任支持的目光。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为什么……”

    尹刚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迷茫，他问那些幸存者，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一个幸存者小声说道：“是苏眉红，是她逼我们的……”

    周奋勇忍住愤怒，尽量用平静地语气说道：“慢慢说，从头说起，到底怎么回事，苏眉红怎么逼你们的。”

    梅姐越众而出，昂头说道：“让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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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刃丧尸攻入农场，幸存者根本不是对手，四散逃跑。卜大妈一心要同农场共存亡，死活不肯离开，眼看就要被丧尸杀死，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利刃丧尸听到嘶吼，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向大门方向看去。

    苏眉红变成的狼人四肢着地，慢慢走进农场。她盯着利刃丧尸，看都不看正在等死的幸存者。

    利刃丧尸伏低身子，双手做出防御的姿势，朝苏眉红嘶吼了一声。

    苏眉红站起来，伸出双臂拍打胸口，对着利刃丧尸连声嘶吼。

    在幸存者的眼中，这两个怪物给人的感觉，像是正通过某种他们不明白的方式交流。丧尸有智力，还能跟别的怪物交流，这种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但他们心如死灰，虽然不明白，却懒得思考。

    利刃丧尸蓦然收起防御，垂手站立。苏眉红走过来，伸出爪子用力拍了拍丧尸的胸膛。丧尸没有抵挡，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击，眼中露出驯服的神色。

    苏眉红看着地上的幸存者，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之后突然低吼一声，身体迅速变化，变成了一个苗条俏丽，全身赤/裸的女孩。

    眼睁睁看着这超自然的事情发生，幸存者们还是被震到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无论如何也没法将她跟刚才那个凶猛的狼人联系在一起。

    “你们得救了。”苏眉红开口说道，声音甜美柔和。

    她转身朝利刃丧尸一挥手，利刃丧尸听话地离开幸存者，跑到大门口的位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站岗的士兵。

    卜大妈问道：“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人，我叫苏眉红。”苏眉红平静地说道，“我也是狼人，这些并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我救了你们，而你们必须服从我的意志，这就够了。”

    “我们不会屈服于怪物的！”卜大妈说道。

    “怪物？”苏眉红淡淡地笑了笑，“你们没有选择，要么就被丧尸杀死，整个农场被夷为平地，要么就听我的，我来保护你们。这个世道，只有怪物才能保护你们，只有怪物才能自保，成为怪物又如何？”

    卜大妈回头看看身边的幸存者，他们虽然硬挺着，但眼底隐藏的畏惧却十分明显。农场是卜大妈的一切，是她跟死去的丈夫孩子间唯一的联系，她不能失去农场。如果不是这样，她何必要死守农场，不肯去平都？

    于是她沉默了。

    苏眉红冷笑着，将幸存者们松口气的样子收入眼底。她比这辈子任何时刻都清楚地认识到，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有了实力，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屈服于自己，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靠男人保护的弱者了。

    就这样，苏眉红跟利刃丧尸在农场住了下来。

    逃跑的幸存者抱着一线希望，第二天溜回农场查看，发现卜大妈等人还活着，大喜之下叫开门进去，却发现农场里多了个小姑娘不说，那个利刃丧尸赫然在院子角落站着。卜大妈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又说这样更安全，他们也不敢逃跑，就留了下来。

    一开始他们还战战兢兢，生怕利刃丧尸暴起伤人，但很快他们发现，利刃丧尸非常温顺，甚至比看门狗还要听话，并且不需要喂养。他们甚至觉得，有这样一个丧尸守护着农场，好像确实比以前安全。

    至于必须服从苏眉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奋勇等人在远处出现，苏眉红第一个发现了他们。她想了一下，吩咐幸存者们不要透露她的事情，自己带着利刃丧尸离开农场，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卜大妈没有告诉尹刚等人农场的真相，她需要待在农场，而苏眉红是保证农场安全的重要力量。只要能待在农场，让她服从苏眉红没有问题。再说了，苏眉红说是让幸存者服从她，可她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农场的人该干嘛还嘛，只不过把苏眉红高高挂在一边罢了。

    第二天苏眉红来到农场，装作悔改博取了众人的同情。其实她最怕的是周奋勇不放过她，卜大妈这些人根本不会为难她。

    尹刚带回来的幸存者开始并不知道真相，卜大妈悄悄把事情告诉了他们。卜大妈其实并不清楚苏眉红的打算，以为苏眉红只是打算糊弄周奋勇，骗他们离开。至于被尹刚带走，以苏眉红的实力，逃跑还不是轻而易举。

    卜大妈的威望一向很高，回来的幸存者大多被说服，唯有梅姐不怎么愿意，别忘了她的同伴是被苏眉红杀死的。但卜大妈苦劝之下，再加上梅姐也不愿去平都，最后还是被说服了。作为领袖的卜大妈都不在乎，她梅姐又不是死者的亲人，何必在乎？

    晚上，苏眉红吩咐卜大妈等人趁士兵们睡觉时把枪偷走，又让他们藏在房里不要出来。此时卜大妈等人才隐约明白，苏眉红并不是要糊弄周奋勇，而是准备干掉他们。他们后悔起来，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法收手了。

    院子里的战斗惨烈异常，众人躲在房里祈祷这一切快些过去，无论谁获胜都好。这种折磨实在让人一刻都不愿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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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姐说完，咬着嘴唇说道：“我们做下的事不可饶恕，你们要杀我们为同伴报仇，我本人没怨言。”

    周奋勇摇头叹息，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些人当然可恶，但人心本来就是如此，一步走错，后面的路就会朝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农场幸存者是这样，苏眉红又何尝不是？当初的丁来安、黄建东，甚至范志高、杜子腾，难道他们在和平时期都是坏人？只因人的底线一旦被邪恶突破，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罢了。

    幸存者们看着尹刚阴沉的脸色，心里打鼓。

    卜大妈走出来，毅然说道：“这些事都是老婆子做主的，跟其他人无关，他们是听我的命令。”

    “滚你妈的！”尹刚抬腿，也不管卜大妈一把年纪，将她踢倒在地。

    “你想负责，一人做事一人当？”尹刚瞪着卜大妈，“你有没有点是非观，知不知道什么是丧尸？好，你愿意给怪物和丧尸当手下，这跟去平都有什么区别？让你去平都你推三阻四，来个怪物马上就屈服了，你一把年纪了，耍贱也就算了，这些人跟着你一起耍贱，你也好意思？”

    “你准备把他们带到什么境地？让他们跟着怪物和丧尸与人类为敌？就因为你舍不得这个破农场？”

    周奋勇拦住尹刚：“算了，说这些没用，还是考虑一下怎么处理他们吧。”

    没法处理……尹刚不像周奋勇，他是军人，是保护平民为己任的战士，心中憋屈难受是一回事，杀戮平民的事情他做不出。不但是他，战士们虽然恨极了卜大妈等人，同样也做不到。

    尹刚脸上变幻着，最后猛地把头盔摘下扔到地上，跑到角落里坐下。

    周奋勇示意张祁英他们安抚战士和幸存者，自己坐到尹刚旁边。他没打扰尹刚，知道尹刚并不需要劝解。这种事换作他同样会难受，外人根本没法理解当事人的心情。

    “胖子你说，我们到处寻找幸存者有什么意义？”尹刚嘶哑着开口。

    “我不知道，但大多数人应该是感激你们的。”周奋勇说道，“以前我最怕的就是担责任，当然现在也是，就是因为有时你以为对别人好，人家不一定承情。但当你看到很多人因为你的努力活了下来，心中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是呀……”尹刚叹了口气，“道理我明白，就是他妈憋得慌。我想好了，回去后我要申请退役，这种任务我干不下去了。”

    周奋勇转头看着尹刚：“你认真的？”

    尹刚点头：“眼睁睁看着兄弟送命却没法报仇，这日子太憋屈了。”

    “那岂不是可惜了你这身本事？”

    尹刚看了周奋勇一眼：“你一身本事不也不愿当兵？现在我才知道你才是聪明人。算了，回去种田也不错……”

    周奋勇很清楚，尹刚的本事就是战斗技能，真要离开军队去种田，肯定会失去生存的意义。

    “我还打算考虑一下你的提议，去参军呢。”周奋勇说道，“你这么搞，我也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尹刚转头看着周奋勇：“你要参军，不是忽悠我吧？”

    “废话，我哪有心情忽悠你？”

    尹刚稍微有了些精神，说道：“话说出口就不能坐回去，说好了，到时我带你去。”

    周奋勇奇怪地问道：“你都准备不干了，关心这个干嘛？”

    “如果你真决定参军，老子舍命陪君子，再干上几年。”

    难道自己掉到坑里了？

    周奋勇仔细看看尹刚的表情，他颓废失落的样子应该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