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赏灯（2）

刚走了没几步，紫藤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藤儿！”

    紫藤抬头一看，竟是慧莹和九阿哥！胤禛和胤祥显然也是一愣。慧莹颇有些意外地看看紫藤，又看看胤禛和胤祥。紫藤想解释什么，但又觉得实在不方便。她看向胤禟，见胤禟也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紫藤匆匆避开胤禟的目光，虽然她一直喜欢八阿哥，可那日之后，她在心里早已与八阿哥划清界限，也不想再跟他身边的人有什么交集。

    胤禛率先打破了几人间的沉默，道：“九弟好兴致，赏灯也好，游玩也罢，都有佳人相伴在侧。”说完，若有所思地看着慧莹。

    慧莹有些促狭地低下了头，她最怕的事情终是发生了。被谁撞见不好，偏偏被他撞见？万一日后德妃不愿再将她指给四阿哥，那……想到此处，慧莹一个劲地在心里暗骂自己糊涂，不该这么草率就随胤禟出来。

    胤禛话毕，胤禟倒也不甘示弱，回道：“四哥也不比老九差啊，既有佳人相伴，又有手足在旁，可比老九幸福多了。”

    胤祥赶忙上前，打着圆场：“九哥，我才刚看见那边有个吹糖人的，很是有趣，九哥不妨去看看？”

    胤禟这才看见胤禛手上的糖人，笑问：“这是紫藤姑娘吧？怎的吹成这幅模样？”

    胤禛脸色一冷，隐有不悦，胤祥笑说：“就是因为不像，才有趣啊！”

    胤禟冷冷地扫了紫藤一眼，转头去胤禛道：“四哥，那老九就不耽搁你们赏灯了。”说完，居然牵着慧莹的手，提步离去。

    慧莹在他手中挣了挣，他却固执地不放。胤禛看着这一切，心中已有定数。他扭头看向紫藤，见紫藤的目光还定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轻咳了一声：“咱们走吧！”

    紫藤又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去。可一路上，脑海中却总是出现九阿哥和慧莹的脸，紫藤隐隐觉得，她离慧莹越来越远了。

    胤祥见紫藤一路上都不说话，无奈地看向胤禛。胤禛开口道：“我有些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再走？”

    胤祥忙配合地摸了摸肚子，回头笑道：“去吃点东西可好？”

    紫藤原本没那个胃口，但见胤祥一副饿的肝肠寸断的样子，便笑着答应了。

    几人说着话，已走到一个馄饨铺前，围桌坐下后，紫藤一手撑着头，一手无聊地敲着桌面，时不时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胤禛眼带笑意地看着她，径直唤来伙计，要了三碗馄饨。

    三人吃完后，虽说时间还早，街上赏灯的人也不少，可刚才碰见的两个人似乎搅了不少兴致，胤祥看胤禛和紫藤都有些心不在焉，便也没心思再逛下去。

    本来一个好好的正月十五元宵夜就这么被破坏了，胤祥犹有不甘：“唉，可惜了了，还有好多花灯没赏完呢！”

    胤禛道：“每年都有，何必今年非要看完！”

    胤祥不再说话，良久道：“只怕会‘月与灯依旧，泪满春衫袖’”。

    胤祥此言一出，紫藤竟觉得悲伤至极，这世上的事，有什么比物是人非更让人肝肠寸断呢？月与灯依旧，怕的不过是不见去年人。

    胤禛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十三弟，你先回吧！”

    胤祥会意，含笑看了胤禛一眼，又朝紫藤眨眨眼睛，转身离去。

    紫藤刚伸出手，一句“你别走啊”还没说出口，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紫藤懊恼地跺了跺脚，嘟着嘴，在心里把胤祥咒骂了九九八十一边后，这才抬起头，见胤禛正好笑地看着自己，不由紧张地攥紧了衣角，道：“四爷，时候不早了，奴婢也该回宫了。”

    此时他们早已脱离了闹市，在通往皇宫的几条必经之路中，这是最僻静的一条。紫藤说完，迟迟不见胤禛说话，便俯身行了礼。正欲离去，胤禛一把拉住她，道：“不要再称奴婢了。”

    紫藤心头一颤，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所言所行她是看在眼里的。她不敢奢求这位阿哥心里有她，毕竟她只是个皇帝身边的宫女而已。她不想高攀，也不敢高攀。可胤禛这一句话，似是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在受尽白眼与欺凌的皇宫，这一句“不要再自称奴婢”着实让她头一暖。不觉间声音竟有些哽咽，她抬起头与他对视：“好”。

    两人就这样在黑夜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胤禛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紫藤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胤禛也不看她，望着远处的红墙绿瓦，幽幽道：“宫门已经下钥了。”

    紫藤猛然惊醒：“下钥了？”

    胤禛转过身点点头。紫藤苦着一张脸：“那可怎么办？”说完，恨恨地盯着胤禛，小声嘀咕着：“都怪你们。”

    不想胤禛听到了，声音平静：“这有何难，今日皇阿玛本就放了你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回不去也不会如何，大不了你今晚就在我府里歇一晚。”

    “啊？”紫藤讶然，半晌迟疑道：“不太好吧！”

    胤禛突然凑上前来，声音低沉：“那你说怎么办？”

    紫藤愣在原地，他离她太过亲密，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脖颈。紫藤浑身僵硬，声音像被堵在嗓子里一般，怎么都出不来。

    胤禛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轻笑道：“我猜，你肯定脸红了。”

    紫藤抬眼，黑暗中，他的眼睛深邃幽暗，是的，她是脸红了。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如火烧一般，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

    胤禛见她不说话，笑意早已漾开，可黑暗中，她却看不清。

    紫藤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知所措地想别过头，却被他一手按住。

    紫藤气急败坏，声音中明显带着恼意：“四爷，你要干什……”紫藤话还没说完，便被胤禛的吻生生给堵了回去。紫藤大惊，身体胡乱扭动挣扎着，胤禛一手制住她的两只手，一手稳住她的脑袋。他的吻不期然地落在她的眉间、眼睛上、脸上……他一点一点，动作极其轻柔地吻着她，紫藤在他的钳制下动弹不得，两只手胡乱挣扎着，却被他抓的更紧。

    胤禛声音低沉，在她耳边低吟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紫藤闻言，心头一恸，再也不能言。胤禛见她不再像方才那样戒备，沿着她的耳垂，一点一点，重新吻上她的唇。

    紫藤心下明白，她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可眼下的情景却让她又羞又恼，她不知所措地流下了泪，后来竟越哭越凶。胤禛吻到她脸上的湿意时，身形明显一顿，良久，理智一点一点恢复。他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紫藤，又变成了冷面大王，冷言道：“宫门已经下钥，你是回不去了，今晚就歇在我府中。”

    他走了几步，转身见紫藤依旧呆在墙边，也不催她，上前几步，拉着她就走，紫藤却没有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