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家

    尽管从欧勋的眼神卿楚看出来，他是决意要看开一点了，但是卿楚还是默默记下了他母亲坟地的位置。

    如果……她是想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过来看一看的。

    然后车子就朝着柳市收费站开进去，收费站一片狼藉，不管怎么样，看起来柳市的情况都是比桂市要差的，倒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只是一个非常直观的因素。

    一直以来，柳市的人口，就领先桂市很多。

    人多了，死亡就多，死亡多了，丧尸就多。

    就是这么危机起来的，在桂市郊区的道路上所看到的丧尸其实没有柳市这边这么多，也或许是因为柳市没有类似俱乐部和先前黑鹰那个基地那样的机构，所以丧尸才会越聚越多吧。

    只是卿楚看到这熟悉的自己生长的城市，还是有些感触，车速不由得放慢了一些，街道上依旧是一片狼藉的，城市如同一座死城一般，感觉上没有一丝生气。

    路上的白雪甚至除了一些丧尸的脚印之外，连一道辙痕都没有。

    卿楚长长呼了一口气之后，就直接将车子朝着道路上开，听着车轮下的积雪被车轮压过所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欧勋好一点了没有，但是秦苍的状态是一点都没有改善，依旧蜷在后头的床上，身子都弓起来了，显然是非常难受的。

    若不是秦苍一直咬着自己的嘴唇，恐怕都要呻吟出来了，那种痛是他自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来，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的疼痛。

    欧勋朝着秦苍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你好点了没有？”

    虽然是好像不太感情地问出这句话，但是秦苍还是从被子里头将头转了过来，艰难地转过来朝着欧勋看了一眼。

    嘴唇都白得如同纸一样，而且眼睛的白翳上都蒙了一层淡淡的红，最重要的是，欧勋竟然从他的额头上看到了汗，要知道秦苍这个人似乎对温度没有什么感觉，或者说他的感官本来就和正常人不同。

    从来都没见他觉得冷或者是觉得热，所以这额头上的汗，看起来就太不寻常了。

    秦苍只是虚弱地看了他一眼，艰难地扯了扯唇角，然后就摇了摇头，“不太好。刚刚一瞬间好像产生幻觉了，我在想我的晶核被拿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秦苍顿了顿，然后很真诚地看着欧勋问道，“我……应该也有晶核的吧？”

    卿楚在前头听到他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阿苍，不要瞎说，你一定没事的，等会到我家了我就帮你看看是怎么回事，会没事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卿楚说完这句，就咬了咬牙，换了个档，将油门踩得更凶了一些，好在先前埋葬欧勋母亲完了之后就重新加了油，所以暂时不用考虑油量问题。

    在雪地上也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路就拐进回家的那条路去，途中有丧尸在路中拦着，也都直接无视地撞过去了，车子时不时都会发出撞击的声响来。

    欧勋眉头皱了皱，回头看了秦苍一眼，终究还是觉得不行，直接走到了前头。

    “拿点毛巾和水给我。”欧勋说得直接，卿楚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东西来给他，看向欧勋的眼神也有了些担忧，虽然知道他现在情绪也不好，但还是说道，“看着一下阿苍，很快就到了。”

    欧勋点了点头就拿了东西走到后头去，这条路他也是认识的，当初他就是误打误撞从这条路到了卿楚家附近，然后和她第一次遇到的。

    欧勋动作利索地给秦苍擦着汗，一语不发。

    倒是秦苍看着欧勋的动作，虚弱地眯着眼睛笑了笑，声音很低地说道，“你还在生气吧？”

    他心知肚明上次和欧勋说了那些话之后，欧勋心中对他的意见肯定是很大的。

    欧勋抬眼看了他一眼，也低声问了一句，“什么？”

    秦苍静静地注视着他一会儿，然后就摇了摇头，“没事。”

    他虚弱地说出这句之后，眉头又皱了起来，身体继续蜷紧，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胸口，正是刚才被打一枪，子弹进去的位置。

    周围的景致越来越熟悉，卿楚的心情却是越来越焦急，朝着山路开进去之后，自家的宅子终于是在眼前了。

    那厚重的有门环的木门，还有大门前用来停车的坪地，太熟悉了，卿楚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事情发生之后，也已经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了。

    公车在坪地上停了下来，卿楚长长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世道变得多么可怕，似乎只要是人，都会对自己的家有一种归属感吧，所以卿楚看着宅子的大门，不由自主的就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卿楚迅速走到后头，和欧勋一起扶起了秦苍，扶起他才知道他已经虚弱到什么程度，几乎已经站不起来了，整个身体都挂在欧勋和卿楚的肩膀上。

    什么时候见过秦苍这个样子？卿楚也担心得不行，“阿苍？还好吗？走，我们进去了。”

    卿楚扶着秦苍，只感觉到他的头就这么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身体软绵绵地挂着，甚至走不动一步，全是卿楚和欧勋搀扶着进去的。

    只是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什么，秦苍反而有些趁着虚弱撒娇的味道，他头软绵绵地靠在卿楚的肩膀上，气息很虚弱，“嗯，好。我好难受啊，楚……走不动了。”

    卿楚点点头，咬了咬牙，“嗯，已经到家了，很快就好了。”

    门被推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卿楚和欧勋一起扶着秦苍走进去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丝期望的，她看着被推开的大门，想着会不会有人……

    陆叔会不会又是一张面无表情地脸，走出来对自己说，“小姐，你回来了？”

    又或者是，父亲在那里站着，一向冷毅的脸上挂着笑意，叫她的名字，“回来了啊，楚儿。”

    只是院子里头空空荡荡的，虽然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欧勋和秦苍心中都是这个想法，欧勋眼神认真地看着周遭的一景一物，而秦苍，尽管虚弱，还是尽力地睁开眼睛朝着周围看着，就是这里了吗？

    这里……就是她长大的地方了吗？

    秦苍还想再多看一点，再多看一点，可是眼睛却是不受控制地闭上，仿佛累得不行了，这下是真的一点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所有重量完全压下来之后。

    卿楚低呼了一声，欧勋眉头皱起，使劲扶住了秦苍的身体，才算是没让他直接倒在地上。

    “去那边，那个房间。”

    欧勋手上用了几分力，然后将秦苍从地上拖了起来，朝着卿楚指的那个房间走去。

    那就是卿楚的房间，只是她的房间一直都是这样的，看不出是个女孩子的房间，古典的木床木桌，整个房间看上去都古风古韵的，床板上甚至连棉絮都没铺。

    卿楚让欧勋扶着秦苍，然后迅速地在床上铺上棉絮和床单，这才扶着秦苍躺到床上，卿楚直接对欧勋挥了挥手，指了一个方向，“欧勋，院子里头有水井，厨房在那边的方向，厨房里有炉灶，去烧热水过来，秦苍现在情况不好，可能……可能子弹打到心脏了。”

    卿楚说话越来越急促，欧勋看着她慌慌忙忙的样子，忽然心有点痛，他侧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苍，他那么安静，一语不发，安静地闭着眼睛，好像呼吸都变得安静下来。

    可是他就算只是那么安静地躺着，欧勋都不敢去想他在卿楚心目中的地位，和卿楚对他的感情。

    真的……只是普通的关心吗？还是早就已经……已经不再仅仅是普通的关心了？

    就在欧勋这么想的时候，就感觉到卿楚的眼泪砸在自己的手上，“你……你快去，我没见过秦苍这个样子，你快去……”

    欧勋只点了点头就不想再继续看着她了，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只觉得难受。

    卿楚虽然情绪慌张，但是动作还是没有乱，欧勋一出去之后，她马上就到了床边，将秦苍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了他身上的皮肤。

    也是和常人不一样的苍白，只是没有任何伤口，只是在左胸口的位置上，有一个浅浅的印子，很浅。

    但是卿楚知道，子弹一定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碘伏浇了上去，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准备好了，消毒工作卿楚已经做好了，可是却没有办法……拿着刀子却怎么也没办法切下去。

    她知道……那个位置，是心脏啊。

    只有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下去，卿楚握着手术刀的手颤抖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秦苍微微睁开了一些眼睛，看到的就是她哭泣的脸，尽管虚弱，但还是抬起手来，啪一声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苍？你醒了？！”卿楚低呼一声，赶紧看着阿苍的脸，“怎么样？好点了吗？是哪里痛？”

    秦苍虚弱地笑了笑，眼神温柔地看着卿楚，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可是卿楚听不见，她将头凑下去，想要听清楚秦苍在说什么。

    可是却被他抬着的手按了后脑勺，然后重心就直接朝下，终于是印上了秦苍的唇，一瞬间，卿楚有些慌张，脑子空白。

    只是唇互相离开的时候，卿楚终于听清楚了秦苍说的话。

    “真好……现在就算死，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他脸上露出最美好的笑容，眼睛又弯了起来，“不用担心什么了，卿楚，你下刀吧，不要有心理负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