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不是好人

    继续朝县城里走，卿楚三人也不慌张，一来是艺高人胆大，二来是有秦苍这个怪物在也没有什么好慌张的，有什么上来了，只要卿楚在这里，他肯定是第一个要顶上去的。

    只是这陆水县，倒的确是渐渐朝着旅游放下发展，原本穷困潦倒的一个县城，发展旅游业之后倒也看出的确是有点发展了，虽然看上去依旧不咋地，但是到处随处可见各种特产专卖之类的店面，还有一些旅游纪念品的店面。

    其实陆水县原本是产粮的一个县，只是后来发现粮食业不景气，才跟风桂市的路线开始发展旅游业的，好在卿楚是不知道这个的，不然不知道会怎么想。

    产粮多好啊？起码末世来了有东西吃，发展什么旅游业，这下好了吧？活下来都得饿死在这里。

    一路上连个像样点的大超市都没见着，卿楚算是一肚子火，又看着欧勋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显然是笑卿楚先前说什么要一路扫荡过来的话，到现在连根毛儿都没见着。

    卿楚抿了抿嘴唇，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管他那么多，卖特产的店里头，再怎么也得有点吃的吧？蚊子再小都是块肉，卿楚秉着这个想法，就和秦苍说，“阿苍，我们去那些店面看看，说不定有你喜欢吃的酱黄瓜。”

    酱黄瓜！秦苍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的那些酱黄瓜是怎么被自己用多快的速度，在多短的时间里头搞定的。

    欧勋只觉得瞬间仿佛都能看到秦苍这家伙右眼里飙出来的光，要不是左眼蒙了一层翳，估计就是两眼放光，跟饿了多少天似的，那眼神，狼见了都怕。

    有了酱黄瓜这个动力，什么都不用再多说，就算没有陆倾凡在，秦苍一马当先，徒手就砸开了一家店铺的门，那动静大得，估计这整条街都听见了。

    欧勋和卿楚倒不是怂，只是警惕惯了，听着这么大的动静，两人不由自主地站在正砸门的秦苍旁边，贼眉鼠眼地警惕着四周的情况，准备应付随时扑上来的丧尸。

    秦苍砸门砸得专注而热情，酱黄瓜的吸引力是巨大的，也没办法，秦苍自从变成现在这样之后，就比较喜欢重口味的食物，什么酱卤蛋啊酱黄瓜啊，这对他来说都是非常不错的，其实卿楚不知道的是，当初要不是竹溪死活不同意，他就直接吃豆瓣酱了。

    欧勋和卿楚警惕了片刻之后，两人才反应过来，“我们似乎没有这个警惕的必要。”

    卿楚赞同地点头，“没办法，惯了。”

    说完卿楚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得改一改，其实普通丧尸他们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终于哐仓一声，那扇卷闸门直接被秦苍给卸了下来，上头还尽是一些被他击打的凹凹陷陷，现在已经成了废弃的铁皮子，卿楚考虑了片刻，最终决定不把这个带给骆倾凡了，一来占地大，二来也不是什么稀有的材料，那上头都有些锈了，估计骆倾凡也看不上的。

    门一开里头就是一股灰尘扑面袭来，卿楚都有点习惯这个了，每次都是这样，一开门要么是铺面袭来的恶臭，要么就是扑面袭来的灰尘。

    灰尘还没散，秦苍就已经走进去了，卿楚和欧勋在原地扇了好一会儿，灰尘都下去了，才走进去，刚走进去就察觉到秦苍已经掉转头走出来了。

    “怎么？没吃的？”卿楚问了一句，眼睛已经开始打量这店面里头，不怪秦苍会直接走出来，这根本就是明摆着的欺骗。

    秦苍摇了摇头，“没吃的，都是衣服。”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女式内衣店，挂什么土特产的牌子……卿楚心里头越发烦躁起来，但还是顺手拿了不少做工精良质地舒适的女式内裤，不要白不要，洗一水就能穿。

    秦苍显然心里也是有怨的，于是接下来的探索路程，也就没了先前的小心翼翼，卿楚也看开了，什么怕惊动了别人，这里应该还有活人，之类之类的，那都是表面上的说法，其实真说起来，别人不怕惊动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当初那高家兄弟在他们两人手里就没讨得好。

    接下来的探索路程，一路轰轰烈烈，见着牌子上标着有可能会有卖吃的东西的店面，就一路砸过去，造成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丧尸，这下倒好了，省去了去引出丧尸的功夫，反正也是需要晶核的，秦苍砸门的功夫，卿楚和欧勋就开始对付丧尸。

    两人杀得也算是快活，先前卿楚还有些担忧欧勋，毕竟欧勋不能免疫丧尸病毒，但是越杀到后来越兴起了，卿楚也就不在意这些了，而且这大冬天，穿得又厚，那些丧尸牙齿再尖，未必就能咬得穿衣服。

    “秦苍，动静再弄大点儿！没丧尸了！”欧勋偏头对着秦苍说了一句，秦苍有些不耐烦，又重重对着卷闸门锤了几下，发出夸夸夸的几声脆响。

    街头的地方又有丧尸前仆后继的过来了，数量虽然不算太多，但起码是有了，欧勋将面前的已经挖掉晶核的丧尸尸体搬起来扔到路中间去，卿楚也操控起念力，将尸体都挪到了一边去。

    “楚！门开了！这家有吃的！”哐一声巨响，卷闸门已经整个被拆了下来，秦苍随手将铁皮壳子扔到一边，然后冲了进去，就兴冲冲地冲了出来对卿楚说着。

    卿楚猛点头，“好，那就好！阿苍快过来帮忙。”

    那些丧尸已经围了上来，秦苍非常顺手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也不直接用手了，那些丧尸都如同关机了一样，站在原地，秦苍如同收菜一样地一个一个过去将丧尸的脑袋都戳穿了，然后挖出晶核来。

    在收拾掉这一批丧尸之后，卿楚就拍了拍手，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的确是细汗，好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厮杀过了，虽然是压倒性的胜利，但因为数目算多的缘故，所以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秦苍拿了几个晶核放进嘴里之后，其他的就递给卿楚了，卿楚也没拒绝，提升实力是主要的，她也摸了几粒晶核放到嘴巴里啜起来，这种低级晶核提升得已经没有那么快了，但是经不住数量大啊，蚊子再小都是块肉，吃多了，总会提升的。

    欧勋也根本不打算留晶核，几人一边在这店里头收东西，就一边把先前猎来的晶核给消灭掉了，门口的丧尸起码堆了有一百具尸体。

    这个店铺里头是实实在在的土特产店了，好多好多的酱板鸭和干腊肠，都还没过期，真空包装得好好的，秦苍乐开了花，谁都能感觉到他的高兴，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干花菇，卿楚一一笑纳了，还有很多其他的特产食品，不过只要不是真空包装的，都已经**了，并且**了这么长时间，好多都已经认不出原来是个什么东西了。

    只是天气冷了，没有什么怪味。

    秦苍已经开始吃酱板鸭了，味道他果然是很喜欢的，满脸都是笑容，开开心心地吃着。

    卿楚留了两包板鸭塞在秦苍的衣服里，鼓鼓囊囊的，其他的都装到空间里去了，终于有了点收获，而且还是肉食，卿楚也是高兴的。

    想着欧勋应该肚子也饿了，这店面里头又没有什么怪味，虽然外头是堆了不少丧尸，不过背过身来就眼不见为净，干脆找了个椅子，就从空间里掏竹溪做好的现成食物。

    馒头啊，还有一些开胃的菜，都是竹溪特意做好了，装得好好的让她放空间里去的，秦苍吃板鸭吃得高兴，对这些食物不感兴趣，卿楚就和欧勋两个人开始吃起来。

    街尾处已经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里了，他们不敢靠近，只是先前这边的动静又实在太大，只是这隔了大半条街，看也看不真切，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敢靠近去看，与其说看不真切，更可以说是，根本就没看到。

    为首的一个男人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对着旁边一个人说道，“你说刚刚那动静究竟是人还是怪物搞出来的？这么大声响。”

    他们五人一行，都是男人，脸色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黄黄的，只是体格倒不算太瘦，其中一个稍微瘦一点的一脸的瑟缩，“要不你们上前去看看？”

    他是个胆小怕死的，不过在这个年头，谁能不怕死？就算不怕死，想着自己死了就死了，还得被那些怪物给糟蹋了身体，被当成食物吃下去，甚至还有可能变成那样的怪物，想到这儿都肝颤，不怕死都变得怕死了，谁都没有个壮胆，一个二个都变得胆小起来。

    先前说话的男人低声怒斥一声，“你怎么不去看？就你怕死咱们都是胆肥的？那么大的动静，人有点脑子的谁能闹腾得出来？肯定是怪物，咱们还是回去吧，不然赶不上开饭的时候了。”

    这男人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打着颤颤起来，另一个男人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袄子，哆嗦了一下，“这天变得这么冷，先前那日头晒的，一天就变了天，吃人的怪物遍地都是了，指不定这怪天气又养出什么别的可怕怪物来，阿牛说得对，咱们回去吧。”

    几人悉悉索索就转身了，不打算在原地逗留，仿佛在这外头多待一秒，心里头那些胆气都会被磨得干净。

    他们一动，卿楚就对欧勋说道，“那几人已经走了，不吃了，我们跟上去。只有五个人，我看着这破县城上也不像能养出什么厉害的人来，我们跟去看看。”

    欧勋没做声，拿着个馒头一边啃就一边站了起来。

    几个呼吸的功夫，卿楚就已经把原本拿出来的东西都收了回去，秦苍还坐在那儿啃着板鸭，“阿苍，走了。”

    秦苍皱了皱眉头，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卿楚，说的话却和这个表情完全不搭，“楚，那几个人杀掉不就好了么？不用这么担心吧？”

    卿楚笑着去拖他衣服后领，“快起来，走了，跟着他们说不定有更好吃的东西。这县里头还有活人，我们知道要找吃的找粮食，这么几个月来，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都囤积好了，那我们干嘛还费那么多劲？”

    欧勋听着卿楚这贼兮兮的语气，听出了其中的匪意，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丫头，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怎么这一出来跟女土匪似的？”

    卿楚已经拖了秦苍往外走，欧勋也跟了上来，她脸上勾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好人？好人在这个世道可不好活，我如果是好人，怎么养得活监狱里那五十多张嘴。”

    卿楚不由得想到当时那些粮食，和粮店的位置下落，都是通过劫持了高家兄弟才得来的，她早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了，现在的她，下得起狠手杀丧尸，也下得起狠手杀人，乱世到来，生灵涂炭，为了生存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卿楚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对欧勋说，“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也不觉得我需要做什么好人，说起来，我只要做你们的好人就可以了，我先前在车上不是也跟你说了么？你肯定没用心在听，我说了，真要逼急了我，我就把油罐车拆了，带着大家伙儿一起逃亡，我只在意我身边这些人的安危，我只需要对他们负责，除此之外，我不想做个好人，如果有一天，给我一个选择，要我身边的人都死掉然后世界变为以往的和平，和另一个选择，我身边的人都活着，全天下人都要死去，那么我一定毫不犹豫会选，让全天下人都去死吧。”

    这番话说得很现实也很残忍，但是对于作为她身边的人来说，却是最窝心最有安全感的，欧勋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揽了揽她的肩膀，过了一会儿就问了句，“那几个人走哪儿去了？”

    “远着呢，我没打算跟太近，等再近一点儿了，我打算让阿苍控制几个丧尸挡住我们，先观察情况。”说着，卿楚眉头皱了皱，这几个人也真够胆小的，走得这么慢……

    这几人也不想的，他们也不想走那么慢，也想赶紧杀回去，但是他们几人算是县里头活下来这些人当中胆子最小的了，当初就是被说没用，才把他们分到一起的。

    只是，跑起来总觉得会不会动静太大引来丧尸，自然是不敢的了，只能小心翼翼地朝着回去的路线走。

    这陆水县活下来的人可不多了，加上他们五个，一共也才二十几个，前几日又死了一个，当时还是他们五人被发配去处理那尸体的，住的地儿不算大，那尸体臭得又快，其实他们得到的命令并不是将尸体扔掉而已。

    而是将尸体找个地儿给埋了，但是他们胆子小，哪里敢就这么随便找个地儿挖坑埋人，反正人也死了，只得顺手找了条路一丢就了事了。

    人怂志短。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那点心胆气儿早就已经被磨得一点儿都不剩了，看着一个一个人的死掉，看着那些怪物怎么吃人的，看着这世界完蛋了，等了这么久也没等到政府来点营救措施什么的。

    他们这种土生土长的县城里头的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家里头做旅游业也赚了点钱，哪里能想得到原来大好的生活就忽然变了天了。

    原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现在只是被磨破了胆气儿而已，没有疯掉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五人当初还记得，那时候他们还有三十几个人，有两个人被咬了，大家都知道被咬了会发生什么，但是那时候大家都下不了狠手，谁也没办法就这么直接杀掉他们，于是就把他们给绑了起来，然后锁了起来。

    他们几个人就被安排做看守，他们是亲眼见到的，那些人是怎样哀求的，经历怎样的疼痛和折磨，才完成了那个变异的过程，不断求着他们几人，就求他们能动手杀掉他们，早一点解除他们的痛苦。

    到最后的时候，都已经疯狂了，疯疯癫癫的，那白翳一点一点的从眼睛里蔓延上来，皮肤慢慢变得灰败，他们五人隔那两人那么近，就只隔了一扇窗户而已，他们亲眼见到的。

    太可怕了，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两人从害怕到痛苦，到苦求着求死，再到后来的疯狂，终于到最后的变异，那个过程，简直太可怕了，如同一生的噩梦，当那一个人先变成了丧尸，然后就转头对着绑在旁边的另一个人扑咬过去的时候，那人的惨叫和哀嚎，只要一想起，就仿佛依旧还在耳边盘旋一样。

    后来两个人都变成了丧尸，他们五人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从那以后，他们的胆子就成了所有人当中最小的了。

    没有疯掉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只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活着，只能活着，因为原本不可怕的可以解脱的死，已经变得比活着还要可怕了。

    不过好在，好在终于是可以远远看见他们的据点了，终于安全了，终于到家了，五人不说话，但是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身后的卿楚也是如释重负，“他们总算是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