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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时雨跟在徐知节后面出了图书馆,往左拐就是H大综合楼的停车场,徐知节拉了她一把,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孟时雨点点头,就站在原地等,旁边种了几棵松树和凤梨,还有几株她不认得的花草,她的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之前徐知节去她家吃饭那次说过的话。
“孟时雨,你是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破例最多的人。”
她问过徐知节破例怎么解释,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他是无意中说出来的,还是真的别有深意。
孟时雨觉得头脑里有些乱糟糟的,直到徐知节出声叫她:“你在发什么呆,上车了。”
“啊?哦……”孟时雨回过神来,连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徐知节看着她坐好,又首脑缭乱的拉过安全带,叹了口气,倾身过去帮她,“那么大个人了,连安全带都系不好。”
他的头颅低垂在她的身前,靠的近了,孟时雨都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薄荷的味道,顿时身子有些僵硬,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变得小心起来。
徐知节察觉到她的反应,心里忽然觉得好笑,他头一次知道自己有那么吓人的。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一丝不露的,只是像寻常一样坐好,然后问她:“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看见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孟时雨悄悄的松了口气,“啊?呃……没有,你安排好了……”
徐知节点点头发动汽车,孟时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湿漉漉的,突然就恼起自己来。
他并没有说什么逾越过份的话,甚至连不妥当的词都没有,自己就这个样子,简直是自乱阵脚,也许他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话而已,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一定会认为她是自作多情的……
孟时雨的脑海里闪过种种猜测,乱糟糟的纠结在一起,她竭力的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就怕露了痕迹。
徐知节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只看见她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知道孟时雨应该听懂了他的暗示,但不确定她会不会当真。
一时之间,由于各人有个人的思量,车厢里难得的安静了一路。
徐知节把车停在离要去的饭店比较远的停车场,余下的一段路只能走着过去,孟时雨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不把车停在饭店那边,可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饭店是个专门吃淮扬菜的,孟时雨听同事偶尔说起过,说是这家店的老板是扬州人,店里的菜都极地道。
徐知节在柜台处跟服务员说了一句,孟时雨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定了位置。
孟时雨是第一次来,可是看着徐知节轻车熟路的拉开椅子坐下然后开始翻菜牌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常客了。
她忍不住问:“这里……你常来?”
“有几次被妈妈逼着来相亲,就是在这里吃的饭。”徐知节翻了一页菜牌,轻描淡写的道。
孟时雨一愣,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于是也就不开口说话。
徐知节把菜牌递给她,笑了笑,“看看,想吃哪个?”
孟时雨抿了抿嘴,静静的看着菜牌里精致的食物图片,“我点吗?”
“嗯。”徐知节喝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别省,养你我还是够钱的。”
孟时雨心头一滞,突然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了,实在是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都要出格了。
徐知节扬了扬眉,没有一丝的不自在,笑着道:“怎么,傻了?”
孟时雨还是没说话。
“就算是傻了……饭也是要吃的……”徐知节忽然叹了口气,“吃饱了再说话。”
孟时雨突然想要哭,她觉得心里有点委屈,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沮丧起来,“要是我不答应你……还能吃吗?”
这下换徐知节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讪讪的,“我以为你听不懂呢……那什么、能吃能吃,别委屈了啊……”
他有些手足无措,唯恐她哭出来,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不应该这样逗弄她,连忙就安抚道,“先点菜,有天大的事都等吃了饭再说。”
孟时雨也就暂时放过了这件事,他说的没错,天大的事都得等吃过饭再说,到时候要是自己不愿意,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也吐不出来了。
这种想法其实很光棍,要是徐知节知道了,说不定要被她气的背过气去。
最终孟时雨点了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水晶肴肉、松鼠鳜鱼和文思豆腐这几个菜,徐知节笑着看她,“果然什么都比不过吃的,点的都是有名的淮扬菜。”
孟时雨看了他一眼,抿着嘴低下头去,捧着杯茶慢慢的喝着,一口又一口,就是不和他说话,也不再看他。
菜上的很快,孟时雨低着头开始吃东西,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徐知节也不和她说话,只是偶尔给她夹个菜。
他们从没这样过,从未试过相对无言的时候,孟时雨觉得有些尴尬,可是眼角的余光扫到他一脸平静自在的模样,又觉得这份尴尬委实来得不必要。
淮扬菜讲究的是口味清鲜平和,咸甜浓淡适中,按照这个标准,这家饭店的淮扬菜果然十分地道,孟时雨觉得这是她在H市吃到过的最正宗的淮扬菜了。
孟时雨的目光微抬,落在那道形状好看的松鼠鳜鱼上,想了想,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手腕一收一转,就把它送到了徐知节的碗里去了。
她匆忙的收回目光继续专心吃饭,没看到徐知节有些纠结的脸色。
整顿饭下来,他们竟真的没说一句话,真是把食不言发挥到了极致,吃完饭又喝了一杯茶,徐知节这才起身去结账。
孟时雨跟在他的身边,饭店的门前是不短的阶梯,她一不留神就踏空了。
徐知节反应快,一手就捞起了她,免了她这次摔倒的厄运,他又叹口气,无奈的道:“走路小心着些,万一扭了脚怎么办。”
孟时雨有些讪讪的,定了定神,发觉他的手还抓着自己的手臂,不由得想要挣扎开来。
徐知节偏偏不愿意如她所愿,手掌一松,就滑到了她的手上,然后又是一握。
孟时雨被他掌心的温度一烫,不由得抖了一下,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往后缩了缩,想要抽出来。
徐知节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孟时雨看着他漆黑的瞳仁,突然就停止了挣扎。
“阿雨啊……”徐知节一面拉着她往前走,一面低声的唤了她一声。
孟时雨的心被这一声“阿雨”唤得一颤,继而又一软,眼眶猛地热了一下,似有雾水升起,她连忙低下头。
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却像是听出了他唇齿间缭绕的惆怅和忐忑,还有些微的不确定和欢喜。
孟时雨不知道自己何时对他的情绪如此敏感了,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对了,只好强装镇定,状似平静的问了一句:“你……不要解释一下吗?”
她的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趁着路边的灯光,看得到交缠的手指。
徐知节的手在她话一出口的瞬间又用力了些,渐渐的就有些微颤,半晌他才发出声音来,“阿雨,我说过,你是我目前为止破例最多的那一个人。”
又是破例,孟时雨实在忍不住,就问道:“徐知节,你对我的破例……指的是什么?”
“你想知道?”徐知节微微侧了侧头,笑着问她,像是个逗弄人的孩子。
孟时雨点点头,“当然,否则,你要对我解释什么呢?”
“是啊,还能解释什么呢……”徐知节的目光也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灼灼的目光烫得孟时雨心头一缩,目光不由得又开始躲闪起来。
徐知节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手术室外,跟你说完手术状况,我应该可以走了的,可是却停下来安慰了你,我很少会这样,之后几次三番看着你哭,眼泪包啊你的眼泪都要吓坏我了……”
孟时雨听着他讲,猛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没有出声反驳。
“我做医生那么多年,第一次请病人家属吃饭,第一次主动关心病人家属要她注意休息,第一次亲自带病人家属去办死亡证明,第一次在医患关系结束之后和病人家属还有如此多的联系,第一次把病人家属带回了自己家里,第一次去赴病人家属的一次一饭之约,第一次在除了自己家之外的地方进厨房……”徐知节的声音在夜空里散开,孟时雨一时间有些怔住了。
她听到他郑重的问:“孟时雨,这么多第一次,如果不是我破了例,又如何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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