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6 微妙的平衡

NO.56微妙的平衡

    爆炸带来吓人的威力，方圆半米，几乎没有物体能够承受如此的爆破。附近，那些相对脆弱的初级镜尸更是支离破碎，身首异处，随处可见的残肢混合着灰黑的内脏，飘飘荡荡，稀稀落落，血淋淋的洒落一地。

    空气之中飘荡出刺鼻的尸臭味，犹如被重新挖掘出来的腐尸，那样的恶臭，真的让人有一种呕吐的冲动。

    啊~~~还活着的大部分镜尸悠悠荡荡，带着似乎是疑惑的低沉呻吟，那一双如血的眼眸静静的望向爆炸的发生地，空洞的眼眸里，看不出可能的情感。

    因为爆炸激起的大量灰尘，那些镜尸一时间没能看到什么，隐隐约约的，似乎是有一个倒下的庞大身影。

    接下来，还算快，当浓密的灰尘渐渐落下，那具爆炸的尸体早已不知所踪，剩下的，留下的，只有路面上那个深深的大坑，还有那一个似乎处在垂死边缘的庞大血狮。

    因为那一场猛烈的爆炸，距离最近的血狮受伤严重，特别是它的面部，几乎被炸掉了半张面孔，里面血淋淋的组织和筋脉，此时此刻，都是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鲜血满地，甚至血流成河，来自血狮的鲜红血液混合着那些来自镜尸的黑血，顺着地势，慢慢的流淌过来，留下长长的血迹，轻易侵红了原本属于灰色的路面。

    可血狮并没有因此死去，纵使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因为深藏胸膛的‘眼睛’依然完好，来自‘眼睛’的力量，迅速而又疯狂，新生的细胞快速分裂，死去的组织焕发新生，破损的伤口急速愈合。

    那种变化很明显，特别是血狮几乎毁掉的面容，随着‘眼睛’力量的疯狂倾泻，不过一会儿，鲜血淋漓的那张脸恢复的七七八八，到最后只留下几道不起眼的小小伤疤。

    然后，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刚刚还是奄奄一息的血狮重新站了起来，晃了晃完全恢复的脑袋，血红的视线，一下子就是锁定了正在缓慢走来的赤雅。

    吼~~血狮张开还留有几丝血迹的大嘴，粘稠的唾液随处飞溅，带着浓烈的不屈，高傲的霸道。

    “哦？”看见这只庞大的血狮‘起死回生’，新生的赤雅面带笑意，她有惊奇，但更多还是惊喜：“……原来是这样。”赤雅应该注意到了血狮的不同寻常，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眸里，似乎看到了深藏血狮胸膛的那只【血色眼睛】。

    赤雅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就像同卵双胞胎，没错的话，那是镜虫孕育出来的另一个只怪物。很明显，这个可怜的‘弟弟’还只是萌芽状态，那只完整的鬼尸不会给它过分成长的机会。

    这种情况不是很常发生，一般来说，一只镜虫一生只能孕育一只怪物，随着人类不断沦丧，那只怪物也在不断成长，直到镜虫完全侵蚀寄主的那一刻，成熟起来的怪物也就理所当然的抢夺寄主的一切。

    当然，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一只镜虫能够孕育两只怪物也不是不可能，几率虽然很低，但确实存在。修哲的镜虫就是如此，因为冰刃的特殊性，镜虫孕育了怪物，冰刃也新生了第二只怪物。

    这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对于修哲还是鬼尸，第二只怪物的存在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而糟糕，很多时候，孕育了两只怪物的镜虫，因为怪物的相残，连同寄主一起，毫无悬念的死去。

    而这，也就是一些死去的人类不能变成怪物的其中一个原因。

    所以，不论是为了寄主还是自己本身，那只越发成熟的鬼尸绝对不容许第二只怪物的存在，由此，鬼尸自然打算除掉那只多余的‘眼睛’，好让寄主的沦丧能够变得更加正常和合理。

    然后，也就是这样，那只被剥离出去的眼睛虽然没有死去，但却成了另一只生物的‘心脏’，因为没有镜虫的滋养，那只‘眼睛’的成长必然停滞不前，虽然多多少少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不断成长，但那样的速度，就像宇宙中随处可见的那一粒小小尘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鬼尸显然是成功的，不但解除了‘眼睛’对自己的威胁，更是因此拥有了一只几乎与怪物没有太多差别的强大血狮。

    赤雅看到了这点，所有她既惊奇又惊喜，没想到，沦丧成尸的修哲还能做出这样成功的选择。

    说起来，赤雅现在也不是很确定，血狮的不死，那到底是鬼尸的本能行为，还是修哲有意的举动……

    还是说，因为各取所需，原本应该对立的修哲与鬼尸，相当巧妙的达成了一致。

    赤雅不是很清楚，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那只消失了的鬼尸不会是通常意义上的怪物，而是微妙的处在尴尬的人类与怪物之间。

    这种状态其实很常见，活在【镜界】的人类，或多或少都会感知到那一种微妙的状态，特别是即将沦丧的那几天，抵抗和侵袭，人类和怪物，不想自我了断的人类都会经历这样一段十分痛苦的挣扎。

    可悲的是，至今，不管是多么强大多么坚强的自我意识，胜利的，最后还是吃人的怪物。

    这种状态很多人都会经历，问题是，那只是昙花一现，要么暂时还是人类，要么直接沦丧为尸。

    区别就在这里，修哲沦丧的鬼尸却一直保持在很多人‘昙花一现’的那一个两者并存的瞬间，你可以说他是人类，也可以认为它是怪物。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说修哲还是修哲，鬼尸还是鬼尸，就像两块同极相斥的磁铁，原本的排斥，因为修哲的妥协而相互吸引，最终紧紧的吸引在一起，成为一块全新的磁铁。

    那种妥协就是死亡，只有放弃意识，还不是太过成熟的怪物才会顺势而出。

    这其实是很矛盾的，很少有人能够抓住那个微妙的瞬间，就像是满世界的镜尸，人类的死亡，往往就是怪物的新生。所以，主动放弃意识，主动呼唤怪物，那几乎是没有去路的悬崖，一旦失足，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可修哲似乎是成功了，赤雅看的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修哲依然残留的自我意识，吃人的鬼尸不会没事跟她玩命，毕竟，因为与众不同的【光虫】，她完全有那样的能力，可以将自己‘变成’怪物认为的同类。

    那是一种腐臭的气息，就好像修哲曾经利用的‘尸虫’。但又与尸虫不同，赤雅的转变更加彻底，几乎没有什么怪物能够辨认，她会是一个能够啃食的人类。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被发现了，一般的怪物可吃不了那个危险的女人。

    所以，赤雅这才会有修哲越来越有兴趣，不过半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几乎被自己搞残的男人不但重新站了起来，能力更是突飞猛进，如此快速的成长，着实吓了她一跳。

    当然，如果不是修哲够疯狂，赤雅也不会如此的诧异和惊喜。

    怎么说呢，进入这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可不是什么好事，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人能够战胜怪物的侵袭，即使修哲现在还不是完全的沦丧，但他注定不会是特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胜利的一方，只会是越发强大的鬼尸。

    这是注定的结局，没有人可以改变，纵使是最后的贤者，他也逃不过沦丧的命运。

    这样的话，赤雅并不怎么看好修哲，如果没有可能的净化之力逼退鬼尸，虽然现在还能保持这种微妙的平衡，但最多三天，修哲最后那点可怜的意识，只会被怪物完全的吞噬，最终沦丧成尸。

    赤雅觉得自己看到了结果，所以，她感到幸运和庆幸，至少在修哲在彻底变成烦人的鬼尸之前，她还有机会得到冰刃。

    虽然沦丧的鬼尸依然拥有冰刃，但赤雅觉得，还是没被污染的冰刃比较好，要是因此弄出一只怪物，那可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赤雅一点也不怀疑，那样的怪物，就算是最后的贤者也未必吃得消，事实上，二十几年，贤者就差点死在那个男人的手上。

    那次也像修哲现在这样，那个男人不惜沦丧成尸也要保卫【圣城】，虽然重创了贤者，却是没能变回来，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彻底沦丧。

    想到这里，赤雅有点哭笑不得，虽然修哲给了很大的惊喜，但这种惊喜，如果可以，她还是不愿意看到的，毕竟，她需要的还是比较纯粹的冰刃。

    这让赤雅很无奈，她应该想得到，如果不是自己出现，修哲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说到底，此刻这种尴尬的场面，还是因她而起。

    她没有想错，修哲的沦丧原本是为商人准备的，可没办法，因为赤雅，他不得不前提进入这种状态。

    这可能是好事，至少修哲做到了，他可以像猴子那样，沦丧成尸却没有彻底沦丧，只要有【水晶】，他就能强行的变回来。

    但这也是坏事，毕竟，修哲这个时候沦丧，并没有在子谷的计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