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 寄托

NO.17寄托

    枪声迅猛，哒哒哒作响，接连不断。

    火力全开的重型冲锋枪，威力吓人的火箭筒，还有大面积杀伤的火焰枪，一时之间，凶狠的火力，居然成功的牵制了尸群，让它们每一步的前行看起来是如此困难。

    黑色摩托奋力疾驰，因为有了强大火力的支援，修哲很成功的甩掉了身后的怪物，没用多少时间，载着夏美，成功回到村口。

    这个女孩是……

    当老人看清修哲背后的那个女孩，他一脸的诧异，满脸的震惊，无法言语的悸动。

    老人赶忙上前一步，轻扶后座的夏美：“没事吧？”真挚的在意，超乎想象的担心。

    现在的夏美脸色十分惨白，应该是那种不知明的力量使用过度，整个人显得虚弱，几近虚脱。

    夏美努力的露出一个笑脸，对着老人吃力的点点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安心，反而，这个沧桑的老人，当他望向身旁的修哲，他淡然的眼眸有了妥协，甚至可以理解为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带她走。”

    修哲楞了一下：“………确定吗？”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谈不上同情还是哀伤，只是觉得可惜。

    这样一个奇迹的家园，没想到也只是昙花一现。

    修哲看的出来，比起自己，老人明显更加在意夏美，在修哲看来，对于老人，甚至这整个村落，夏美绝对是核心般的存在。这么重要的东西，却毫不犹豫的交给一个陌生人，除非村落沦陷，否则，老人真的不应该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眼前这个吓人的疯子。

    老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给了修哲一个不错的微笑……

    或许是读懂了老人的笑，原本还在犹豫的修哲嘴角微扬……

    “麻烦你了。”老人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修哲没有给出什么回应，再次启动摩托，穿过密集的人群，向着没有光明的东际，极限疾驰。

    修哲的离开似乎注定了村落的沦丧，并没有支持多久，当猛烈的弹药完全耗尽，几乎没死亡的怪物，轻而易举的吞没了整个村落。

    绝望的惨叫混合着兴奋的呻吟，鲜血满足了恶魔的贪婪，当天际的夕阳最终被大地吞没，祥和的村落迎来了血洗的一夜。

    那只镜尸一把抓破老人的胸膛，挖出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放到嘴边，像是难得的美味，细嚼慢咽却又咕噜一声的虎吞下去。老人鲜血淋漓，开膛破肚，身体肢解，数只永不满足的怪物，只是一会儿，吃掉了刚刚还完好的猎物。

    “如果神真的存在，死亡并不可怕，不是吗？”

    老人没有太多遗憾，虽然夏美的出现出乎意料，但至少，这个女孩还活着。

    最后的视线，老人注视着远处那座乱石林立的山坡，有着感动，有着欣慰，还有着已经无所谓的恐惧。

    “会有下一个天堂吗？”临死，老人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他不能确定什么，但他知道，那颗美丽的种子，不知不觉，悄悄萌芽。

    天堂，也许只是一步之遥。

    触手可及的宁静，真实的祥和，不再易碎的和平。

    ——

    ————

    夜空挂着那一轮没有什么改变的月牙，皎洁的月光苍凉而无力，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升起一堆小小的篝火，在这个空旷而又贫瘠的大地上，生命总是这么艰难，嫩芽不过刚刚露头，便被无情的扼杀。

    一次两次，如此反复，伤痕累累的生命不得不学会坚强，所以，在可能的空隙，些许小草明明那样的卑微却又这样的坚强，只要有希望，它们便要活下去，因为它们深信，撑过现在残酷的秋冬，就有下一个属于生命的春夏。

    不是很明亮的火苗上下跳动，迎合着微凉的晚风，随意的来回摇摆。修哲坐在随处可见的乱石上，像以往那般，充满寂寥的眼眸如死般的盯着篝火，没有表情。

    但又与平时不同，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可人的小女孩。

    夏美躺在篝火旁，那件破旧的斗篷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睡梦中的女孩眉头微皱，眼皮下的眼珠子快速的来回游动，似乎梦到了可怕的事情，表情看起来惊恐而害怕。

    周围的乱石挂着一圈细线，其中留有几个铃铛。风中的铃铛微微摆动，叮叮当当。清脆而又温和的铃声静静述说着此时的安全，修哲却无法入眠，因为身旁这个还不能确定的女孩。

    “……圣女？”有意的望着身边的女孩，修哲暗暗的问着自己，没有头绪。

    他现在又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好解释，似乎是安详的，却又充满不可预知的危险，仿佛万里晴空的大海，表面看起来温驯祥和，却静的可怕。

    就像开始遇见夏美那样，似乎只要在这个女孩身边，自身的镜虫就会过分的安稳，不会有危险的异动。这样的感觉之前还不是很强烈，而现在，似乎因为镜虫的休眠，这种感觉出奇的明显，理所当然的让人心安。

    修哲感觉的出来，因为夏美的存在，原本还有些不稳定的休眠，此时变得相当绝对，只要不随意使用虫力，这样的休眠似乎可以一直持续，直至死亡。

    修哲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怪异的现象，但或许，这就是圣女所拥有的力量。

    所以，修哲觉得，如果真的存在什么圣女，眼下这个不可低估的女孩，绝对有那样的资格。

    当然，这只是修哲的猜测，他没有见过圣女，他甚至都不知道所谓的圣女是不是真的存在，他现在能唯一能确定的是，老人到死也要保留这个女孩，夏美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想着想着，修哲的神色越发难看，眉头紧皱。

    因为商人。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在商人的预料之中，如果是，修哲真的想象不出，商人为什么要把夏美这个女孩丢给自己。

    夏美的独特显而易见，绝对有那样的价值让商人为之冒险。

    可现实是，商人拱手相让，似乎一点也不可惜。这让修哲觉得奇怪，对于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而言，夏美拥有的诡异能力，绝对不是一般的商品能够取代的。商人不应该，更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宝贝。

    所以，修哲嗅出了那一丝危险的味道，如果一个商人愿意明目张胆的吃亏，那么，他一定在钓一条足以翻倍的大鱼。修哲的不安就在这里，他猜不透，商人宁愿吃亏的这条大鱼，究竟是什么。

    当然，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商人不知道夏美的存在，那么，这至少说明，夏美的出现只是一个随机事件，与诡诈的商人完全没有关系。这样的话，修哲的担心显然杞人忧天。

    但他宁愿，也只能选择多想，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仅仅因为对象是商人。

    他还算了解商人，一个能够令自己心甘情愿的刻上【印记】，这样的骗子，容不得轻视，真的不得不防。应该是被商人坑多了，修哲有意无意的总是会把商人想的过分危险，只要与这个致命的男人扯上关系，他势必会多留一个心眼。

    被同一个人坑了那么多次，要是再不学的聪明些，那真的活该被坑。

    然后，因为对商人的过分在意，修哲已经判断不出，这到底是自己的过分在意，还是对于危险的直接反应。还是说，这不过是恐惧的又一种表现形式。

    修哲不知道，他越是努力理清事物之间那一丝微妙的联系，却越发疑惑，犹如雾中看月，该有的轮廓朦胧不清，该有的景色捉摸不定，一时之间甚至连自己都开始怀疑。

    这种感觉很不好，修哲很快因此变得迷惘，不安，甚至恐惧。最终，修哲干脆什么都不去想，倚靠在身后的乱石，慢慢闭上双眼。

    篝火闪烁，火苗窜动，时而火升，时而火落，时间流逝，一分一秒，看似缓慢却又悄然消逝，然后，不知不觉，午夜十分。

    篝火只剩最后一丝火星，灰黑的木炭飘散着白烟，随着风，歪歪扭扭的升向看似自由的夜空。

    风中的铃铛依然轻轻摇摆，有序的‘叮叮当当’像是镇魂曲，轻轻抚恤疲惫的心灵，静静陪伴孤独的灵魂。

    修哲习惯了这些铃声，有序铃声对他而言，温馨而温暖，其中的故事，深埋的记忆，总是会在此时环绕梦乡，让他相信，曾经，他不是孤独一人。

    同样，也是因为这些铃声，当它们变得急促而错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进心脏，曾经的美丽经不起触碰，热闹的世界失去人影，那些熟悉的笑脸，一点一滴，缓慢却又快速的消散，直到最后，他的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很快，因为铃声的微妙改变，刚刚似乎还在熟睡的修哲悄悄张开眼睛。双枪出带，随着声音的方向，悄悄起身，尽量无声的靠近……

    探出半个脑袋，注视乱石后面的景象……

    果然，在微弱的月光下，那只怪物浑身是血，脑袋上，那个溃烂的伤口，在这个时候甚至还在往外流淌着红黑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