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难堪与尴尬

方家的小别墅共三层，第三层只有两间屋子，其余都是露天阳台。露台上摆放着一套藤桌藤椅，可惜没有花草。末世后，土壤污染严重，水质需要专门净化才能饮用，水异能者就成了各基地的抢手人物。

    蒹葭很喜欢露天阳台上的房间，明亮安静。方母双眼发亮，风风火火地收拾出一个房间，铺上了崭新的被褥。

    看着印满可爱花朵和小白兔的粉色被褥，蒹葭不由冷汗。伯母，你确定这不是方城婴儿时候的小被单吗？

    方母一面收拾着床铺一面兴奋地说：“蒹葭啊，你是不知道，伯母一直都想有个女儿，女儿好，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可惜肚子不争气，生了两个臭小子！我怀方城的时候，喜欢吃辣的，以为是个女儿，就买了好多女娃娃用的东西，谁想到又是个带把的！这里面就数这粉色小白兔图案的棉布买的最多，本来想着给方城做棉衣小被褥也好，可是你伯父和方诸硬是不让我做！我不甘心，偷偷做了一套小棉袄棉裤给方城穿上，真是白白胖胖，圆圆滚滚，那个可爱哦！……”

    方诸和方城正从楼梯上来，冷不丁听到这些，方诸好像想起了什么，冷硬的嘴角立刻高高翘起，方城满脸通红地冲进房间，恼羞成怒地埋怨方母：“妈！你还提这些事干什么！我的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方母老大不愿意，白了方城一眼，“你还有英名？没听说过。”

    蒹葭羡慕地看着打趣的母子，目光不觉地充满憧憬渴望，自己小时候，也曾有一个温馨温暖的家啊……

    方诸靠在门口，眼带笑意地看着三人，看蒹葭那出神的样子，可能想念父母了吧。

    “可是这布料太多了，我就用剩下的做了这床被褥，想自己铺盖，你伯父是死活不同意！”

    蒹葭赶紧低低垂下脑袋，暗暗死死地咬住嘴唇。

    方诸猛地把头转向门外，看不到脸上表情。

    “哈哈哈哈！我要问问老爸为什么不同意！”这肯定是没心没肺的方城。

    “没办法，我只好把这套床铺留下来，想着以后给我儿媳妇用！哼，其实你是不知道，我还用这料子做了两个床垫子，夏天就铺在方诸和方城的床底下，他们也不收拾床铺，怎么可能知道？……”

    方诸和方城转身要走。

    “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住！”方母一声厉喝，“谁也不许把垫子拿出来！都用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以浪费！都给我原地站好了！”

    蒹葭表情怪异，眼角含笑地瞟了一眼兄弟俩。

    对上蒹葭的目光，方诸心里突然微微痒了一下。

    方诸带着蒹葭和方城来到了通讯部。

    钱上尉已经和通讯部事先交代好了，下午就已经联系上了第五基地，那边也找到了白苍，两边共同约定好了时间。

    现在的联络设备还不能恢复视频，只能通电话。

    末世前，姐弟俩无论做什么，也不管有多忙多累，时间再紧，至少也会保证每天晚上一次电话。自从上次断了联系，蒹葭每天都在努力不去想白苍，她相信白苍的能力，可以让自己好好活着。但她完全低估了白苍对她的担心。

    蒹葭握着电话，压下心里的激动，“苍苍？我是姐姐。”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苍苍？你在听吗？”

    “白蒹葭！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忘了！你不是发誓说说四天就能到N市吗！你数数这都几个四天了！你想让我担心死对不对！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过的有多煎熬！我担心你担心的每晚睡不着觉！你知不知道！白蒹葭！！！”

    一阵阵愤怒的狮子吼从话筒那边传来，蒹葭尴尬地拿开话筒，方诸和方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真没想到，蒹葭这个弟弟好像个火药桶，还把姐姐吃的死死的。看看蒹葭难堪的样子就知道了。

    “白蒹葭！你给我说话！！！”

    “咳，苍苍，别生气了，姐姐错了。”

    有这么哄人的吗！一点都听不出来“我错了”的意思，语调平平，语气淡然，好像念课文，蒹葭，你可是个女孩子，以后要怎么哄小孩啊！比起老爸哄老妈来真是差远了！方城开心地闷笑。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平静，真不愧是姐弟俩，声音一个比一个冷。

    “你在第三基地怎么样，吃住在哪里，身边是谁，大呆和二愣在身边吗，接下来有什么安排，现在马上一一告诉我。”

    咳，这电话声音怎么这么大。

    蒹葭白了一眼表情怪异的方诸和脸憋得通红的方城，简要回答了白苍。

    “父亲是方军长的方诸少校？”

    “是的。这次多亏了他的帮忙，我才能联系到你。”

    “替我谢谢方少校。另外，白蒹葭，你要随时注意和异性保持距离，这点就不用我天天叮嘱你了。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我提前过去接你。”

    这孩子，都说的什么话。蒹葭对方诸抱歉的笑笑，“苍苍，我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你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提前联系你。”

    姐弟二人又闲话了一会儿，蒹葭放下了电话。

    对上方诸含笑的眼神，蒹葭也不由地翘起嘴角道了谢。

    “哇！你们含情脉脉眉来眼去的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大哥和师父对视而笑的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了！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方城摇头啧啧感慨。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方诸“咚”地给了方城一拳，方城疼得呲牙咧嘴直喊“师父救命！”

    “蒹葭，你别听城子胡说八道，听说你会训狗？你帮我训训行不行？走，我先带你过去看看。”

    方诸微窘，急忙支开话题。

    “好，方少校请带路。”

    “蒹葭，以后别跟我这么客气，太见外了，叫我方诸就行。”

    “和我一起叫大哥也行！”方城欠揍地cha话。

    “方城。”

    “嗯？怎么了大哥？啊！哈哈，师父还是叫大哥的名字吧，师父不能和徒弟一个称呼，免得乱了辈分！”

    “方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闭嘴！”你是想让你大哥也管蒹葭叫师父吗！

    “是！大哥！”

    “我叫你闭嘴！”

    “是！我马上闭嘴！”

    “……！”\

    蒹葭嘴角翘得高高，这兄弟俩，真是太有乐趣了~

    基地里养着五十多只大狼狗，都是末世前军队的搜救犬，还可以做搜查、寻人等任务。末世后，这些狼狗侥幸活了下来，基地在派小队外出寻人或者寻找物资时常常带上它们。

    蒹葭很喜欢动物，尤其是狗。狗往往比人更忠诚，更可靠。

    这些狼狗是方诸极力要求留下的。末世后，食物短缺，肉食难得，方诸顶了很大的压力。他完全不介意自己凭着少校的身份参与这种小事，他坚持认为，如果利用得当，这些狼狗的作战价值将远超过普通人类。

    但狼狗只知道对着丧尸脖子撕咬，侥幸的能咬断丧尸脖子，有些狗反而两败俱伤，甚至变成丧尸狗，对基地的危险系数大大增加，给方诸带来了极大压力。

    方诸让属下研究了很多训狗方案，但往往不得其法。

    院子很大很大，地上横七竖八趴地趴着大狼狗，就剩这五十多只了，方诸头疼地叹了口气。

    方诸把情况告诉了蒹葭，蒹葭点点头：“现在开始，把这些狗全权交给我，一周之后给你一个惊喜。”

    蒹葭冷静的自信让方诸眼前一亮：“我给你分几个人，有事尽管差遣他们。”

    “三个人就够，人多反而误事。”

    方诸马上叫来负责管理狼狗的吴明，让他务必配合好蒹葭的工作，无论蒹葭有什么要求和条件，都要绝对服从。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来找自己。

    “师父，你真的能把这些狼狗训练出来？”方城表示有点怀疑。

    “看着。”

    蒹葭走到院子中央，运转丹田气息，这是修行古武体术在体内形成的内力之源。蒹葭将精神力与亲和力一同放出，之前还一只只趴在地上的懒散狼狗，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蒹葭。

    蒹葭想象着和大呆、二愣的交流，缓缓让狼狗对自己放下戒备，慢慢地相信自己，接受自己。

    方诸几人看见蒹葭站在院子中间，背着手闭上眼睛，那些懒散的狼狗们忽然两耳直立两眼冒光全都站起来死死盯着蒹葭，好像一群眼冒凶光的恶狼盯着小绵羊，那场景颇为惊悚。

    方诸几个掏出□□，暗中做好应变准备。

    蒹葭的头发忽然无风自舞，紧接着睁开了双眼。狼狗们突然摇头晃尾，活蹦乱跳，冲着蒹葭“汪汪”地叫起来。

    这一下更惊悚了好不好！

    “安静！”狗狗们立即噤声。

    蒹葭满意地点点头。

    “汪~”一只小奶狗不配合地发出弱弱的叫声。

    “哈哈哈哈！”方城不地道地大笑。

    蒹葭走到一座笼子前，小心地抱起一只圆滚滚胖乎乎的小狼狗，这么小，应该还不到一个月吧。

    “汪汪~”小狼狗张嘴咬住蒹葭的手，又伸出粉粉的小舌头乱舔。

    无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众狗和它们期待的眼神，蒹葭头也没回地开口：“你们太大，抱不了。立即回窝睡觉，明天开始特训。”

    院子里瞬间干净了。

    方诸几个目瞪口呆。

    “这只小狼狗的父母在战斗中死了，我要把亲手它养大，送给我好不好？”蒹葭期待地看着方诸。

    方诸笑了笑：“好。给你。”原来蒹葭喜欢小奶狗。

    “呵呵，谢了。”

    “别客气，咱们回去吧。”

    回到家里，蒹葭把小奶狗洗刷干净，在露台搭了一个临时的狗窝，把小狼狗塞了进去，然后自己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方母给蒹葭拿来了新的换洗衣物。

    蒹葭拿起睡裙一看，立即对自己在方家的未来日子生出一种忧虑感。方伯母，您这是要把没有女儿的一腔热情，都倾注在我身上吗~

    方母特意站在门口，等蒹葭洗完澡出来。

    这些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甜美可爱睡衣系列，甚至还有两条性感蕾丝睡裙，都是女孩子们喜爱的样式。蒹葭虽然过了少女的时候，但长相显小的很，说她十八都有人信。

    蒹葭硬着头皮走出浴室，玉白的肌肤粉红未退，顶着一头翘起的短发，穿着一套红脸蛋小黄鸭造型的睡衣，露出半截圆润粉腻的小腿，动作僵硬，说不出的可爱呆萌。

    方母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心形，母爱大发，上前一把抱住比她还高半头的蒹葭，惊喜地叫道：“好乖巧的孩子！真是可爱的让人心疼！来，快让伯母给你擦擦头发！巴拉巴拉！”

    蒹葭无语地接受方母的摆布，直到方母把她送到阳台房间门口才罢休。

    刚要关门，方城又大喊大叫的冒了出来，一见蒹葭一脸便秘的僵硬神色，当下就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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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好面嫩的小师父哦！告诉叔叔，今年几岁了呀！哈哈！肚子好痛啊！叫你妹妹好不好啊！”

    “方城，闭嘴，赶紧回去睡觉。”方诸也洗完了澡，穿着浴袍，更显冷情不羁的男人味。

    “我这就去睡！哦，小师父，忘了告诉你，大哥也住在阳台，就在你的隔壁，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呼叫大哥，大哥已经洗刷干净就等着小师父传唤享用了！哎呦大哥你踢我做什么！”

    “还不快滚！”方诸紧绷的黑脸上有点发热。

    方城嘻嘻哈哈地离开，世界终于安静了。

    蒹葭对方诸问候一声，也关门睡觉了。

    明天就能看见大呆和二愣了。还有那些可爱的狼狗们。

    这一夜，方诸翻来覆去地烙饼，我怎么失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