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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男子的声音哪!”雪桕不由压低了声音,生怕被窗外路过的谁听了去,她凑到雪桐耳边,先是扑哧一笑,才道:“雪桐你可不许笑我,我的确梦到窗外有许多男男女女在说话,前头说的一大堆也记不清了,就记得有个年轻的男子说‘之桃应该有一个姐妹才对,比如之桂啊,之樱啊”,后来这人就问‘你们说,之桂好听还是之樱好听?’,然后就听到几个女子纷纷答话,也有说之桂的也有说之樱的。我在梦里觉得好笑,之桃的姐妹分明就是之柳嘛,于是我隔窗喊了一句‘之柳!’,谁知道蒙登一下子就醒过来了。你说这梦奇不奇?”
燕彤一惊,想说我靠真他妈神准,但稳了稳神儿,道:“奇得很!你说这梦,是不是和之桃之柳有关?”
雪桕脸色一白:“雪桐你这蹄子又吓唬人!这大白天的,提那两个死人做什么!”
“她们是怎么死的?”
“哎呀呀,你再说这些吓人的事儿,我就不理你了!”雪桕此时已梳妆完毕,“我得给主人房里摆些新鲜的佛手,梅影姐姐说先前的那些佛手该换了!你也别这么娇懒,去花房里看看那些漳州极品水仙开了没,若吐了花苞就赶紧送到主人书房去,对了,书房大花瓶里的腊梅也有些日子了,梅影姐姐说换些银柳插,你把花房的银柳也拣好看的掐些枝条送去吧。”
关于佛手银柳燕彤不大了解,但水仙腊梅似乎都是过年的时候才有的,她启窗看了看外面的花树,是一棵盛开的西府海棠:“雪桕,这个时候哪儿来的水仙腊梅啊?现在是春天吧!”
“懒丫头,你就轻狂吧,必是嫌花房远懒怠动,”雪桕冲雪桐一笑:“别忘了,咱们这里是池园,别说那水仙腊梅,就是暹罗扶桑波斯的宝物主人也能取来!”
也对,这是在画中,就是跑出来一伙奥特曼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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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的依山廊上走着一位穿雪白襦裙的苗条女子,别致的反绾髻上点缀了几颗珍珠及一簇带露的梨花,衬着白皙温润的面孔,极其的清雅可人。——落梨,家琪牢牢记住了自己在画中的名字。
初进画中,就身置风景优美的楼廊之中,落梨家琪边观景边暗暗牢记所走过的地方,以免日后迷了路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家琪一时没能寻到公寓里的人,只模糊记得冯太太所选的荻风似乎是在这依山廊上的,所以决定先跟冯太太“接头”。
正想着,就见依山廊的拐弯处一位女子挎一只竹篮,正提着秋香色罗裙小心地迈下石阶,那女子看到站在廊下的落梨家琪,亲切地一笑:“妹妹要上山么?刚才那山中刚住了场小雨,地面有些湿滑,如果没有要紧事还是等明儿再去吧。”
这女子的一番说辞把家琪说怔了,实在不似是冯太太,这应该是画中本有的某位女子,家琪便微微点头道:“这池园的风物也是有趣,园子里还是大晴天儿呢,山中竟下起小雨了。”
“的确有趣。”女子从家琪身边经过,并没有与其作伴一起回园的意思。
家琪望着女子秋香色的长锦衣,背后用金线和黑丝珠线绣着“雨燕归巢”,一时有了主意,回想了一些古代章回小说的措辞,便叫住那女子道:“姐姐背后的这幅喜鹊登梅真是好活计,妹妹向姐姐借个绣样儿可好?”
女子停住脚步,回首笑道:“妹妹见笑了,那喜鹊绣得呆头呆脑,不值一提。”
若是公寓里的人,一时间还看不到自己身后的图案,所以才会出现刚才那样“就坡下驴”的说辞,家琪这下心里有了些底,便道:“荻风姐姐。”
荻风冯太太僵了一下:“妹妹有事?”
家琪不敢立即相认,便又试探道:“风风……冯冯?”
冯太太整个人放松了:“你的服装怎么不对……你是?”
“沈家琪。”家琪报上姓名,又把为何从梅影改为落梨的事情简单跟冯太太低声讲了。
两个人一时间激动相认,家琪看了看冯太太篮子里的野生山菌:“古代的蘑菇是这样的啊?冯冯你是怎么采到的啊?”
“还好,一进到画中我的篮子就是满的!”冯太太笑起来,“山上的风景真是太美了,我还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山呢,而且,山里是秋天,你看那棵黄山栾树,叶子都红了。”
“真是怪了,我从园子里过来,一路上桃花杏花都在开着,花圃里还有牡丹芍药呢!池子里有荷花……这园子真是怪,池中生也是,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家琪发了发牢骚,还要说什么,突然被冯太太碰了碰手肘,抬眼一看,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粉白衣衫的女孩子,像是冲二人走来的,冯太太低声道:“随机应变。”
那女子还没完全走近,就高声叫道:“荻风!落梨!不好了不好了,蕉影姐姐发火了,正要责罚雪桐呢!”
雪桐,不就是燕彤么,荻风冯太太和落梨家琪对视一眼,对那女子道:“咱们快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跟随那女子急匆匆前去搭救雪桐,路上得知这女子叫苹风。
三个人穿花扶柳,绕廊过桥,来到了一处三面临水的高敞水榭,只见一个翠绿锦衣的女子手持藤条,怒目圆睁,地上跪着一个雪青裙子的女孩子,正吓得呜呜哭泣,另有一个穿月白色绫子裙的垂鬟女孩子,负手站在一旁,一脸的不服气。
哭泣的女孩子正是雪桕,她边哭边对雪桐燕彤道:“雪桐,你快给蕉影姐姐认个错儿吧,忘记送绣样儿本就是咱们的错儿,咱们给蕉影姐姐陪个不是,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跟咱们计较也就完了。雪桐,你快跪下认错儿啊!”
“跪你妈个大头鬼!”雪桐燕彤直接坐到了旁边的一处椅子上。
荻风冯太太和落梨家琪对视一眼,本想奉劝两句,但看到要燕彤跪下,估计这件事不好办,索性也就站在一旁看热闹了,不知道这个蕉影姐姐一会儿会被大力士燕彤整成什么惨样儿。
两人正想着,身边的苹风啪地跪下了,而且急切地拽着荻风冯太太的裙子,感情是想让她也一起跪下,冯太太假装没有觉察。就听那苹风急道:“雪桐你疯了?那是主人的位置,几时轮到你这轻贱丫头坐了?还不快跪下!蕉影姐姐,我看这雪桐许是因为前阵子之桃的事儿吓得魔障了,您别动气啊!”
蕉影的丹凤眼冷冷地扫了扫众人,大概已经不耐烦说什么了,举起藤条先抡了雪桕一下子,雪桕的脸上登时留下一道粗紫的血痕,却是半点声儿也不敢吭。蕉影抡圆了胳膊冲着雪桐燕彤甩了过来,几个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啪嗒!”藤条掉在了地上,断作两截。
“我看桐姐儿(彤姐儿)是疯了,咱们把她弄回房去吧,省的她在这儿滋事!”荻风冯太太一把抓住了正要动武的燕彤,低声道:“跟我走。”
燕彤看了看冯太太,心下明白了,站起身来也准备借机先撤退,跟公寓里的人商量商量再说,谁知,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梅影姐姐到!”
落梨家琪紧张归紧张,脑子里还是分神地想起了电影《画壁》的场景。
便见水榭内厅的珠帘被两位美丽的女子撩开,而后走进来一位十八九岁的威严美人,高鬟巍峨,鬓间几朵逼肖的水晶梅花钿,斜插一支雕成傲骨寒梅的虬枝珊瑚簪,身披一件胭脂色织锦披风,她轻轻解了披风领口的珠绳,身边的黄衣女子立即走上前来,将那锦袍帮其脱去,小心地搭放在手臂上。
这个威严的女子,想必就是梅影。她此时身着一件葱白锦裙,清丽脱俗,与其冷冷的表情非常不符,细看之下,她的长相竟与那蕉影一模一样,两人居然是一对双生女。
梅影慢慢打量着水榭中的几个人,然后缓缓踱着步子来到刚才燕彤坐过的椅子旁,轻轻坐下身来,道:“看的出来,池园里来了新的客人,而且不止一位。作为这园子里的大丫鬟,我自然是欢迎各位。”梅影话锋一转,又道:“我想入乡随俗的话各位都是知道的,既然来了我们池园,就该守池园的规矩!”
冯太太和家琪对视一眼,暗叹梅影的厉害,两人低着头继续假装荻风和落梨,既然没有被明确戳穿,两人就还得演下去,万一是那御姐使诈呢。
燕彤看这情形,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来这儿做客也是因为喜欢,入乡随俗可以照办,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和底限,这世上除了神佛和祖先,我不跪任何人!”
“那就休怪我们池园无礼了。”梅影柳眉一挑,道:“蕉影,布阵!”
也不知蕉影摆弄了什么机关,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震动起来,所有人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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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桐燕彤醒来时,发觉自己和其他女子一起垂首立在一间大厅内,燕彤也奇怪自己居然是站着醒过来的,她以为自己铁定会被五花大绑起来。
燕彤低着头四处瞅了瞅,就看到与自己并排而立的两个穿鱼尾裤的娇憨女子,双腿微微叉开,双唇微张,一个面目呆愣,一个面目呆萌。
大厅正前方一个声音似乎在训话,这声音森冷无情,不是那梅影又是哪个——“天马上就要黑了,诸位下去吧,为夜宴做准备。”
燕彤跟着人流退出了大厅。
燕彤正要去寻找公寓的那几位,突然被雪桕拽住了袖子:“雪桐,怎么办,天又要黑了,又要夜宴了!”
“天黑天亮,花落花开,这是自然规律,有什么可怕?”燕彤道。
雪桕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燕彤:“雪桐,你还是你么?果然没错,刚才魔鬼来过了,魔鬼蛊惑了你,所以你才会做出那么疯的举动!天黑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难道不怕黑吗?”
魔鬼?这么逊的叫法,要么说魔要么说鬼,一旦变成魔鬼,就成了从《一千零一夜》里请出来吓唬小孩子的家伙……燕彤非常不喜欢雪桕这个搭档,她拍了拍这胆小女孩子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去去就来。”
燕彤折回大厅,躲在一株丁香后面看那梅影在蕉影的陪伴下远去了,才走出去,率先拉住了两个步伐矫健的鱼尾裤飞仙髻的女子,这两个人正是竹痕康隆和杏痕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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