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红楼一梦

“老祖宗，晚辈本来准备什么也不说。但，事已至此，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自晚辈出世，就受着家族教育，向老祖宗学习，以老祖宗看齐。”

    “家族里每一位知道老祖宗存在的精英，全以老祖宗为骄傲，每个人心底的最高神圣，就是有一天，为了家族里的老祖宗你，奉献出满腔的热血与青春。”

    眼里滴着血：“受家族教育，我们天真，好天真啊！永远没想过，我们只是老祖宗你心里面的弃子，废物，更没想过有天老祖宗你，会置晚辈连猪狗也不如。”

    “哈哈，晚辈终于明白，明白了。晚辈就是老祖宗心目中的一条狗，一条抛弃在路边的赖皮狗。哈哈，哈哈……”

    突起的蒙特留锋，手持锋利大砍刀，向他心目中，曾经最敬爱，也最引以为豪的老祖宗，决然砍去。

    仅剩下的三十位蒙特家族精英，随着他们心目中同生共死的大哥，一起猛扑。

    边扑边齐声狂笑：“哈哈，活着不能回地球，回家族，还要受家族最景仰的老祖宗算计，老子们活够了。”

    决然的三十一柄刀剑，用尽了浑身力量，义无反顾，向着天刹子的胸口狂烈砍去。

    天刹子皱皱眉，似乎有一刹那的略略不忍。但是，对这三十一柄砍向自己正胸口的刀剑，却无由恼怒。

    天刹子动了，极简单的动作，他甚至连眼睛也懒得看向他们，只是最简单的单手一挥，三十一人被一股狂燥的气劲，轰得翻然四跌，一瞬间，全部倒在血泊里。

    王飞飞发疯的扑过来，死死抱住最后弥留的蒙特留锋，用衣袖，抺去他满脸的血渍：“好，好，你先走一步，我会跟过去。”

    蒙特留锋偎在王飞飞怀里，最后的一口气，还在低低呢喃：“老祖宗，老祖宗。”

    眼前的一切，只有三个字：血淋淋！天刹子连他地球上，家族里的精英也下得了手，何况与他没有半点关连的红楼一群？

    静静走过来，抱了抱赵寒：“哥，回不去地球，回不去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芳芳小脸贴着赵寒的大脸：“夫，好想这辈子能与夫共眠啊！芳芳好不甘。不过，最后的时刻，能伴着夫一起坠落，一起长眠，芳芳知足了。”

    赵寒搂着静静芳芳，挺起刀剑：“哈哈，在异域空间里，如此苟活，早腻了。能死在你的手上，也好过死在神兽的腹中。兄弟姐妹们，并肩子，上，拼了。”

    红楼第十三层，仅仅八十米的净空高度，两百四十六人，两百四十六柄刀剑，两百四十六个绝死的胸怀，呈立体方位，半立体方位，全体拼杀向天刹子。

    天刹子眼露凶芒，半浮的身体，死死瞪着两百四十六柄刀剑，死死盯住两百四十六张，没有表情，没有畏惧，更没有丝毫退缩心理的脸，天刹子惊惧了。

    天刹子进入红楼的那一刻起，就没想到小小的炼气，最高不过三层的炼气修士，敢于在高高在上的元婴面前舞刀弄剑，更没想过，他们真敢激发起死拼精神，必死之心。

    天刹子的七百余年，杀过的生，斩过的劫，何止百万，什么时候皱过眉头？“蝼蚁寻死，哈哈，成全你们。”

    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双手连挥，两百四十六只蝼蚁挺刀持剑，冲杀过来的红楼伙伴，仅仅一分钟不到，全部在天刹子周身三五十米距离内，慢慢坠落，慢慢栽倒。层层叠叠，倒在腥红血泊里。

    红楼第十三层，满层是血的河，血的海，是血光的映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一瞬，或许千年。

    赵寒睁开了双眼。

    睁开双眼的同时，他唯一的感觉，头很疼，疼到了钻心入肺。比遇到了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比这辈子中所有的生死危机，流尽浑身的生命力时，更加疼。

    睁开眼睛的刹那，赵寒看到了眼前，毫无生机的两百多兄弟姐妹，看到了向自己爬过来的张如松，郑云儿，还有王飞飞，张云南，鲁伟，张宏……

    还看到了站在两旁，毫发无损的静静芳芳。

    芳芳轻抚着赵寒的脸，满是血渍的脸：“蠢驴，天刹子本来带着芳芳和静静，出了这片空间，芳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芳芳的蠢驴了，芳芳好不舍。只能以死威胁天刹子，才得到机会，重新进来红楼，跟你个蠢驴再说几句话。”

    脸贴脸说着悄悄话：“天刹子是用一颗珠子，打开了空间节点。那珠子发射的辉光，与节点处好像能融合。蔚蓝色的园珠子，芳芳的拳头大小，能够激发出一种淡蓝色的光晕。”

    “我们到了地球上，天刹子带着芳芳和静静飞了一会，就那一会，不知飞了多远。满眼里，全是破败的城市，荒芜的农田。到处都是异兽，神兽。”

    边说着，边掏出手镯：“天刹子要带走芳芳和静静，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相见之日。芳芳本来想把陪伴芳芳永远的连心锁留给你，妈妈说了，它是芳芳的命，是随着芳芳出世的符，永远不许离身。”

    “芳芳不敢惹妈妈生气。没办法，把从蠢驴这抢过来的手镯再还你。这手镯芳芳好喜欢，好喜欢啊。可是，芳芳的蠢驴在这空间里，如果没有了回忆，芳芳好担心蠢驴蠢得不知道，活着为什么。”

    “芳芳想过了，芳芳不能自私，要给芳芳的蠢驴留下一点什么。可是，芳芳真没什么，就把这手镯留给你吧。手镯上，有芳芳的体香，想芳芳了，它会代芳芳陪着芳芳的蠢驴。想着芳芳，念着芳芳。夫，芳芳的夫。”

    赵寒无言的将芳芳搂在怀里，两张紧贴的脸上，唯有默默的泪两行。

    天刹子走过来，抢过手镯看了看：“老夫还以为什么天好宝贝，就一玉镯，了不起色彩斑斓了些。哈哈，还给你，老夫还算善解人意吧？”

    赵寒抬起头，眼里冒着火，流出来的泪，与脸上的血同一色：“好，非常好。不杀了赵寒，还留赵寒一条生路，是你最大的错误。赵寒终有天打进仙界，杀死你天刹子，杀光你满门。”

    天刹子继续打着哈哈：“不错，有骨气。老夫就欣赏有骨气的年轻人。老夫会在仙界里等着你，等着你打上老夫的山门。老夫为了免得你找着麻烦，告诉你，老夫的山门：蒙特山门。老夫的名号：天刹子。听清了？”

    张如松努力的爬起身：“老子代他给你记住了。你个老王八，杀了老子这么多人，你千万别短命，你一定要死在老子手里。”

    天刹子的脸色从来没有如此难看过：“就凭你们如此肆意辱骂老夫的份上，死一千回也不多。只是，老夫留下你们还有大用。”

    立转多晴：“老夫也不怕告诉你小子，那珠子就叫破界珠，只要用神念力激发了它，里面的七枚上品灵晶作为能量，发射出的辉光，即刻破开节点。哈哈，老夫就是要告诉你，让你残存希望？小子，你有破界珠吗？异域空间里找得到吗？笑话。”

    “看看，老夫侍你小子不错吧？这么多人持刀弄剑杀向老夫，老夫却留下了老夫感觉里，与你小子最最亲近的四十位朋友亲友。为了方便你以后，为老夫寻找升仙石没有累坠，还帮你把那五万枚垃圾丹丸也清理走了。哈哈哈哈！”

    “老夫所以留你活命，是因为老夫知道，你小子有办法找到升仙石，一定能找到。老夫也不怕你小子敢不给老夫。看着。”

    指着静静芳芳：“老夫知道，她们两一是你的亲妹妹，一是你最爱的女人。老夫本来想把她们两带去仙界，慢慢逼问。”

    “老夫的事太急太多，已经带着她们出了这空间，半途中，这女娃以死威逼老夫，就为了告诉你必须有破界珠，才能出了这空间，才能回到地球，才能杀进仙界。”

    “哈哈，老夫也知道，百年后我们再见，如果没有这两个女娃，你小子必定立下死志，决死也不会将升仙石敬献给老夫。所以，你小子大可放心，老夫决不会让她们死。”

    赵寒连血泪也流不出了，轻轻低语：“静静，芳芳，在仙界里好好活着。相信我，相信你们的蠢驴，有天，一定杀进仙界，一定救回你们。”

    偎在赵寒怀里，温顺得像只小猫的芳芳，突然抬起头来，大张小口，狠狠闭合，咬死赵寒的右臂，决然一撕，撕下大甲鱼蛋大一块血肉：“蠢驴，记着，你如果不去仙界杀了卑鄙无耻，毫无人性的天刹子，本姐一辈子不原谅你。”

    轻轻摘下连心锁，锁盖揭开，把赵寒手臂上的小块血肉置入里面：“嘻嘻，芳芳的连心锁是宝贝，刚刚好放下蠢驴一块血肉呢。百年内，你要是不来仙界，不杀了天刹子，不救出本姐，本姐就把你这块血肉，生生吞下去。”

    赵寒知道，芳芳身上没有自己的任何东西，她想把自己身上的什么留下一点，留作一份执著的记忆与定格的怀念。

    还有什么抵得了这块血肉，紧贴在她心口，紧贴着的永恒牵挂。

    天刹子的狂笑，赵寒充耳不闻，他听到的是静静，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清晰的高呼：“哥哥，哥哥，好好活着……”

    芳芳的嘶哑嗓音：“赵寒，你个蠢驴，给本姐好好修炼，一定要打上仙界，杀了天刹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