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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太危险了!俯视悬崖边上的下面是万丈深渊,哪里还能寻得到小雨伞的残痕?
那参差的黄白色的峭石像雨后春笋般根根挺立着,石与石中间的沟谷像一群饥饿的狼,正张着暗白色的大口,急不可待地等着你入口。
好啊,她想,只要把另外一条腿也悬下去,眼睛一闭,稍稍一滑,她整个人就跟小雨伞一样飞下去了……什么课题、研究、实验、工作、职位、自尊,还有陈忱、贾博士、杨博士、高教授……统统地都见鬼去吧,她将挂在峭石尖上,被日月风雨腐蚀尽最后一滴鲜血,也许落在石缝中间粉身碎骨,血肉飞溅,然后一群乌鸦啄尽最后一块腐肉……而这一切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将从这些凡世间的尘埃中游离出来,以一个无形的灵魂自由自在地存在于天地之间,一切都超脱了,超脱了,超脱了……
“哎,你怎么不走啊?”一位白发苍苍红光满面的老者的话语惊醒了孟雪。
她仍坐在湿漉漉的台阶上,挡住了他上山的路。
“累了?”那老者说,
“还有不远就到山顶了,这一段路是最难爬的,要坚持下去!”看着这位老人,年龄至少要比自己大出半个世纪,却还是如此精神矍铄,孟雪真是惭愧!
她站起身来,看着那老者轻快的步伐越过自己向上爬去,她就跟在后面,挥挥脸上身上的雨水,迎着骤起的山风,向上爬,向上爬……终于到了山顶,不知道何时雨停了,天竟然奇迹般地云开雾散了,西边的太阳——黄昏来临之前的阳光如此猛烈,普照大地山峦。
远处的城市高楼大厦清晰可见,那条蜿蜒曲折的江水正泛着粼粼的光芒,她站在山顶上体会着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观景象。此时的孟雪尽管浑身上下冒着蒸气,可是看到天空如此开阔,城市如此明朗,树木如此葱郁,心情也豁然开朗了。
俯视刚刚爬过的云梯,就如一条羊肠小径,和这广阔的景象比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
假如,她想,假如中途那个趔趄,她跳进山崖,她怎么会看到如此壮阔?
恐怕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近处,旁边是一座寺院,烟雾缭绕,烟香四溢,善男信女是那般虔诚,对着石头雕像三叩九拜,口里念念有词地许愿,还愿。
可是,对于孟雪这样搞自然科学的人,她不相信那种神灵之说,她只相信自然界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她尊重人们的宗教信仰,但她不会去磕头跪拜的。突然,贝多芬的交响曲大奏起来,她拿出手机接电话:
“孟雪,”电话里是高教授那浑厚的声音,
“你在哪里?”
“我——”孟雪声音嗫嚅着,
“在钟鼓山顶上,我……很沮丧……我的实验没有成功……”
“哦,”电话里高教授说,
“不成功不等于失败,困难是人人都会遇到的,所以,我们人人都知道‘困难’这两个字,你现在遇到的这点困难才哪里到哪里啊?快回来吧,我们坐下来仔细探讨一下问题出在哪里,另外,你要把第一步的工作成果论文写好,你要在不久的国际会议上作学术报告。”孟雪的泪水流出来了,对着电话连连点头称是。
此时,她又听到电话里高教授笑着说:
“要不,你到鼓山寺去烧一炷香……呵呵……”高教授这最后的幽默让孟雪破涕为笑,也霍然间搬走了她心底所有的沉重的负荷,浑身洋溢的是轻松和愉快。
是的,该下山了,高教授在实验室等着她呢。孟雪赶到实验室的图书室里,高教授、杨博士都在,还有几个硕士研究生,正围着大桌子环绕而坐,高教授在一一听取各项课题研究的进展情况。
看到孟雪风尘仆仆地进来,高教授笑着说:
“你烧香了吗?”
“没有,”孟雪笑了,高教授总是让人感到轻松,
“我拜那死佛干吗呢?我回来拜活佛来了……”说得杨博士那一向严肃的表情也不再显得那么严肃了。
“我听杨博士讲,”高教授玩笑后的表情归于平常那种和颜悦色,
“他帮你介绍了个贾博士去学习方法,你学得怎样?没学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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