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中流柱——冰魔女的祝福

黎明历三年，5月5日，0600时。

    大洋洲，新海岸线基地，地下训练场多功能综合区。

    “起床了，懒虫们！”伴随着粗暴的叫喊，尖利的口哨声划破清晨。

    紧闭的宿舍门，啪的发出一声大响，一百个孩子列队而出。衣装整齐，步履从容。每一双脚上，都穿着鞋子。

    “五分钟洗漱时间，快快快！”隼很满意，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没人听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他的高压[水枪看来前途暗淡。隼随手将它扔到了一边，“五分钟后，操场集合！”

    看了一眼被抛弃一边无用的高压[水枪，威恩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再见了，驯兽鞭！

    另一个嗤笑异鼻同声。威恩望过去，却又厌恶地扭回头。

    他带头左拐，沿着走廊跑向浴室。

    永远都在他身边挤着的身影，与他一同冲进了浴室。

    五分钟，很快。事实上，只有三分钟。所以，造成的结果是——队列排得很齐，纵十横十，但衣装杂乱，有的人脚上只套了一只鞋。

    “新规矩，每十人一个小队。”隼才不在乎这些孩子怎么想，而且他也不打算让这些孩子猜出他在想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大脑缺氧，没有空闲。“现在，听我口令，向右——转！”

    横队变纵队。每十位数，一个小队。威恩终于如愿以偿，做了排头兵。在他身后，是他永远的影子队友，洞洞狗，翔。

    “五圈，”隼简短发出他的命令，还有警告，“最后小队，早餐取消。”

    比发令枪都好用，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冲向终点，冲向早餐。

    队伍一下子就乱了套。

    威恩一马当先，风驰电掣冲在了第一。还借着内圈的优势，将洞洞狗死死压在了身后。带着绝对的优势，并且保持到了最后，威恩先翔一步，冲过隼所在的终点。

    按照以往的规矩，威恩应该第一个坐到了食堂里的板凳上，开始了他的狼吞虎咽。但他的遭遇跟随后的翔一样，遭到了阻止。结果在最后一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回到隼的身边后揭晓。

    洞洞幺，最后一名。他站到了第一小队的队尾，凑齐了人数。

    “恶狼们，开饭！”隼大声道，“第一小队留下。”

    “为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威恩与翔发出同样的质问。他们眼睁睁看着另外九个小队旋风一样刮进食堂，锅碗瓢盆声，桌椅板凳声，立时从里面传出来。

    “为什么？”隼笑了笑，“原因只有一个，但绝不是因为我高兴！”

    “你就是故意的！”这一次，两个冤家对头，再次保持了一致。

    “据说饿着肚子的时候，思考问题最有效，”隼的笑容越发阴险，他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留给了第一小队，“你们有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来思考。”

    但这件事，根本就用不着思考一上午。原因再简单不过，问题出在了洞洞幺身上，这只鼻涕虫不该混到他们的队伍中来。

    “你们别那么看我，我也不想饿肚子！”洞洞幺林肯黑黑的一张小脸，一脸委屈，“没人喜欢饿肚子，我们应该想一个办法！”

    威恩与翔对视了一眼，还真的是这样。

    办法只有一个，下一次，绝不能让林肯跑在最后。所以，改天早晨的情况有所变化，威恩与翔架起了林肯，担任了总统的贴身保镖。

    这一次，尽管威恩没有得到第一，翔也没有得到第二，但他们得到了早餐。

    “我说跟屁虫，我第一次觉得你不是那么讨厌。”威恩说。

    横了威恩一眼，翔撇着嘴说：“但我始终认为，你是一只大海怪。”

    “我喜欢大海怪，很猛！”

    “我也是。”

    两人皱着眉头对视一眼，一起露出了笑容。

    凄厉的口哨声响起，同时传来了永恒不变的呼喊声：“集合！快快快！”

    隼很欣慰两个麻烦的自行解决，这群小子到底是各地选拔出来的精英。好比洞洞幺林肯，别看个头小，脑袋瓜却比正常人大很多。当然，指的是智商。就像这两个难兄难弟，他们拥有的是其他素质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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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我保存好，说不定哪天想起来，我会跟你要。”真捂着嘴说。

    “遵命，公主殿下！”阵认真地收起真的礼物。那是一枚乳牙，本来它应该在真的上牙床的前排位置，但现在，它在阵的上衣口袋里。

    “不准笑，你也会掉！”

    “哈哈，我的已经长出来了！”阵笑着呲牙，两个招风的新门牙，很大，有点歪。

    克丽丝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木头，语气里充满羡慕：“骑士，他是你的榜样。”

    墨没有理会，继续津津有味地听着明子教官的地球异闻录——这一次，明子阿姨化身成了巫婆，讲的是鬼故事。也不能说完全是鬼故事，只是听起来有点吓人。

    “骗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鬼魂！”有人听得很投入，所以禁不住大声反驳。

    “好吧，有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黑暗里，一束白光照在了讲台的墙壁上——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这是一只狼型兽。

    “小红帽家的大灰狼！”这几个字出口，掀起一片笑声。

    “这是狼型兽的最初变异体，明子教官。”林肯冷静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

    “没错，这是黄泉军最初的生物武器。”明子将幻灯片播放下去。

    画面改变，但这仍然是一只狼型兽。但细节有所不同，它的个头、肌肉线条、牙齿形状，各个方面都有所变化。

    “这是第二代进化狼型兽，”这一次发言的是克丽丝，为了增强语气，她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之相对应，那时候，我们的单兵战术装甲也研制出了二代机型。”

    这个小丫头！

    明子喜欢克丽丝的性格，尽管很多时候，克丽丝把性格用来表现她的傲慢上面。但不可否认，这个黄毛丫头不光体质好，脑袋瓜也不差于洞洞幺多少。

    画面继续变化。画面上的狼型兽的身材在一步步增大，肌肉线条在一笔笔加粗，嗜血的残暴程度也随之水涨船高。最后，幻灯片的最后一张，是一副狼型兽由初代形态向最近一代形态发展过度的示意图。最初的，还能算是一只小宠物狗，而排在示意图最后的狼型兽，完全是一个双臂垂地，獠牙似戟的巨型恶魔！

    “哇哦……”没有恐惧，语气里只有赞叹与欣赏。这严重超出了八岁孩子的欣赏范围。

    “将来，我是说不远的将来，明子阿姨，”有人在迫不及待想长大，“我们就要去打败这种怪兽吗？”

    “是的，你们今天坐在这里，为的就是明天去打败它们！”

    “好棒！”一片欢呼。

    “切，真老土！”翔有点羞与这群孩童为伍，他把目光转向威恩，“大海怪，你消息比我灵通，我们的单兵战术装甲的进展怎么样？”

    威恩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讲台上的明子教官出示的新玩意给吸引过去了。

    一个蓝色的全息影像，但这并不是新玩意。新玩意指的是影像要表现的东西。装甲看起来很威猛，完全的人形双足造型。最重要的是，一改过去肩膀上的光秃秃，不仅按上了一颗机器头颅，而且有鼻子有眼，面目威严。这与他们所知道的所有单兵战术装甲类型都不相同——很显然，这是一种新型的装甲。

    之后，在这个装甲影像的旁边，又出现了另一个人形影像。一个真实比例的人形影像——他们都见过的伊莲娜博士。

    “博士很忙，不过，她还是为大家带来了一段祝福。”明子教官说。

    “孩子们，我不想跟你们讲废话。你们没耐心，我也没时间。”伊莲娜博士在台上走动，围绕着新型装甲转了一圈。两个影像重叠的一刻，出现了一个色彩斑斓的色差。“他叫大魔神，目前正在研制中，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会比你们先服役，投入实战。我对你们的期望是，将来的某天，当你坐在大魔神的肚子里，你知道怎样发挥他最大的威力。”

    为了配合博士讲话的威力，大魔神的影像作出了几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动作——他从背后捞出了一门电磁加农炮，架在了肩头，炮口电磁球隆起，巨大的身形因后座力而向后耸动；一把青光灼灼的能量刀，刀尖光芒吞吐不定，他做了几个挥刀动作，假想敌狼型兽变成了一地整齐的碎屑。

    “哇啊啊啊——！”所有的眼睛里都在冒着小星星，两只小手或者双拳紧握在胸前，或者捂在嘴边。有的手按在课桌上，人站在凳子上；有的紧紧抓着身边伙伴的衣服，两只眼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大魔神的全息影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么，你们知道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机动战甲的机师吗？”

    这是一句显然有着答案的设问句。所有孩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讲台上的明子教官，他们的注意力，从来都没有这样集中过。两个全息影像兀自延续着各自的动作，但这些孩子们，眼里只剩下明子教官。

    “答案只有一个！”明子教官拿出了一块干海绵，然后把它放进了水盆里。当它被拿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块湿海绵。“它现在有什么变化？”

    “它吸饱了水！”

    “它看起来变大了……”

    “很好，就是这样！”隼加入了进来，“你们不光要吸饱水，还要像它一样，变得更加强壮！”

    “但它并不强壮，它只是吸饱了水……”有人在小声嘀咕。

    只是吸饱了水？

    隼大声道：“我有一个主意，旁边的游泳馆，好久都没人去……”

    “万岁！要举行能量水球赛吗？”

    “太好了！我现在就迫不及待了！”

    看着顽童们兴高采烈的样子，隼与明子无声对视了一眼。

    “但在此之前，你们需要给我一个满意的成绩——操场五圈，然后每人去河边的湿地去摘一朵花回到这里来，交给明子教官！”隼扫了一眼有点迷糊的孩子们，深深吸了一口气，“要快！快快快！”

    呼啦，门被挤爆了，孩子们潮水般喷出教室大门。

    “别以为这样，我就领你情，隼。”明子道。

    “我只需要让你明白，”隼回答，“你一直都是我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