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防御.1

九.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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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条“巨鲸”奔向地球的速度不紧不慢，仅有十余万公里的秒速，仿佛安闲自在地进行着太空漫游，然而即便如此，地球人制造的飞行器还是被它们远远甩在了身后，只有艾融飞船紧紧跟随，并与对方保持着大约五万公里的距离。

    飞船上的人们焦急地等待着地球指挥中心的出击信号——虽然反击是必然的，但未曾接到指令，他们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地球人类，毁灭。”这是自打斯康蒂星智能生物进入太阳系以来，发出的第一次信息，这条信息几乎是在他们从泰坦星重新集结驶往地球的同时传送过来的。信息发出后，对方又一次陷入沉默，无论怎样警告却再无反应，勿自向地球直驶过去。

    敌方的叫嚣令人震惊，但面对这群生物目中无人的挑衅，很多人的心情已从开始时的恐慌逐渐变成了愤怒，变成了抗争，尤其是负责追踪的艾融飞船宇航员们。地球即将遭到侵略，面对现实，保护家园责无旁贷，而这些宇航员已成为护卫地球的第一道屏障，他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时刻准备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捍卫家园的安宁。

    飞船上装载的艾融星造核弹，打击目标精准无误，威力无穷，这也给阻击队员以极大的信心，有些人早已摩拳擦掌，准备一试身手，而等待攻击信号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变成为焦急。

    敌方自泰坦起航时发送的信号，传到地球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以现在的行驶速度和与逐渐接近地球的距离来算，即使指挥中心收到敌方信号后立即决定拦击，回馈指令也要等上好几十分钟，不过这个时间阻击队员们早已计算好，他们把指挥中心的决策时间定为10分钟，如果超过这个时间还未收到截击指令，将会主动发起进攻。

    在焦急的等待中，计算的攻击时间终于到来，而指挥中心的决策者也没有令人失望——进攻信号的及时响起，打破了沉闷压抑的气氛，船仓里又恢复了往常活跃有序的工作氛围。

    只消片刻，攻击准备便已到位，信息员向舰队总指挥发出请示：“所有飞船导弹发射系统准备就绪，已具备群体同步攻击条件，请指挥下令！”

    “好的，听我命令，立即进入核弹发射倒计时！”

    …………

    随着计时器的归零，24枚艾融星造超级核弹同时射向3条“巨鲸”，漆黑无边的太空里，顿时闪耀出团团夺目的亮光，好似夜空中爆放的朵朵烟花，那便是击中目标的标志——24枚核弹无一偏差地全部命中。

    “对方仍完好地在显示屏内移动，好像未受到什么损失。”监视敌船的舰员汇报道。

    “发动新一轮进攻，攻击核弹数量加倍！”

    48枚核弹再一次精准无误地发射出去，每条“巨鲸”身上都凿凿实实被命中了16枚。

    “对方似乎毫无损坏，仍在保持着原有姿态及速度行驶！”监视员的脸上沁出了汗珠。

    “停止攻击，向地球指挥中心汇报打击过程；命令一架飞船减速并在核反应区域进行检测，评估攻击效果；其余飞船继续跟踪，等待命令。”总指挥官的语气和表情虽然依旧镇定，但心中却感到了阵阵痛楚：艾融核弹攻无不胜，威力无穷，如果它都不能克制强敌，另外两道防线或许也形同虚设。地球啊！难道你真的要遭殃了吗？

    指挥官的话音落下，飞船内再无人言语，船仓里除了仪器的“嘀嗒”声，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久，话筒里有讯息传来，清脆的声音也为仓内带来了一丝生气——是检测飞船宇航员发过来的语音：“报告指挥官，现核反应区初步检测已有结果。”

    “请讲！”指挥官一把抓起话筒，回应道。

    “根据物质探测仪探测，区内除核反应后产生的聚变物质外，发现其它几种元素，可以肯定是被核弹熔解掉的物质。”

    “真的吗！这么说我们的攻击还是有效果的？”指挥官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

    “是的，不过经测定，几种元素单位含量非常低，如果把区域内所有被熔解物质覆盖到三架敌艇表面，厚为大概为42厘米。”

    攻击还是有效果的，但从敌船被击中后的表现看，似乎并不理想，指挥官刚刚好转一些的心情又变成了阴云密布，他接着问道：“被熔解掉的是什么物质？”

    “估计是一种合金，经鉴定，物质中除了有我们已知的几种元素外，还有艾融人在尼萨星浩劫后发现的、可以自身愈合的那种未知元素。”

    “好的，我知道了。请以最快速把检测结果发送回地球，然后跟上大部队。”安排完检测舰，指挥官调整了话筒频率：“各舰指挥员听我指令，把每舰所剩的4枚核弹全部锁定其中一条敌船，分4个时段集中予以打击。”

    ……不久，舰群携带的核弹便倾囊而出，而那艘已身中数十枚核弹的敌船，依旧和另外两个伙伴大摇大摆地行驶着，未受到任何影响。数十枚艾融核弹的威力足以毁灭整个地球，然而面对来自斯康蒂星的飞船，却如隔靴搔痒。敌人的强大，令指挥官已束手无策了。

    焦虑之际，一艘子舰传来讯号：“指挥，我们想出了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快讲！”

    “我们想撞击敌船！”

    “不行，绝对不行！你们是地球人的精英，艾融飞船是最先进的飞船，无论怎样也不能采取过激行为，现在看来，保卫地球之路也许会变得漫长，但我们并没有认输！”

    “地球一旦毁灭，一切都将消亡。指挥，大家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们想首先超越敌舰，然后迎头以最高速予以撞击，这样，加上对方的行驶速度，撞击速度将超越光速，有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敌舰已逼近地球，没有时间再犹豫，请您下令吧！”子舰指挥员疾声呼喊道。

    指挥官沉吟片刻，痛苦地又将话筒贴到嘴边，话音已变得平静而低沉：“好吧，不妨一试。听我指挥，你舰在与敌舰撞击前变为无人驾驶，所有人员必须弹入太空，撤离子舰，我们会去接应。行动吧。”

    话音刚落，舰群中的一架飞船便脱离出大部队，瞬间不见了踪影。

    1分多钟后，负责撞击的飞船传来讯息：“报告总指挥，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准备撤离飞船。”

    “好的，继续按计划行动。”

    太空中一个微小的亮点逐步移动，越来越快，直至变成一条亮线，随着速度的增加，亮线越拉越长，最后肉眼也无法捕捉了，不到半分钟，无人驾驶的飞船已提至最高速，并一头扎向目标。

    一道亮光过后，艾融飞船消失了，而“巨鲸”却纹丝未动，照旧安然地向地球前行。

    “快去搜寻‘漂浮’在太空中的队员们；还有，记录撞击过程的‘黑匣子’，一定要给我找回来。”

    ******

    均布于地球表面的6个激光发射场，在同一时间启动了。

    无论入侵者从天球的哪个方位进犯，地球激光防御系统都能确保至少有两处发射基地同时给敌方予打击。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激光发射场已成为地球人最为引以为荣的防御设施。有效直径近3米的强束激光，攻击距离可达上百万公里。自从发射场建成后，已有几颗疑似对地球有威胁的小行星在威力无比的光束烧蚀下，葬身宇宙。可以不夸张的讲：如果地球人想让“高高在上”的月亮毁于一旦，只需按动激光发射场按钮便可轻而易举地办到。

    灵活机动，可在超远距离下击穿钢筋铁骨的激光防御系统，使得相当一部分地球人对抵挡斯康蒂星入侵者的进犯仍抱有着信心：艾融核弹虽然未能撼动三架巨型飞船，但核弹与激光的破环原理还是有所区别的，谁又敢保证，在数道强力光束集中于一点的极高温度的烧蚀下，不把“鲸鱼”身上戳出一个大窟窿呢？

    但遭到核弹攻击的敌船却毫无反应，既没有反击，也没有加快行驶速度，依旧安之若素地按既定方向飞行，仿佛根本未将地球人组织的防御系统放在眼里。这也让更多的人担心：敌方是否太强大了。

    3条“鲸鱼”的行驶速度虽然不紧不慢，但毕竟也超过了光速的三分之一，在艾融核弹轮番轰击未果后，转眼便迫近地球，不过这也意味着，它们距激光防御系统的有效攻击范围，也越来越近了。

    在距地球还剩一亿多公里时，入侵者开始减速，而当值覆盖地球西南天区的两座激光发射场，也早已捕捉到了对方的行踪，并开始锁定目标。

    敌船速度的骤减，令它们进入防御系统有效攻击范围的时间有所加长，将近1小时后，速度降至只有几百公里每秒，但此时，也终于进入到激光发射器的有效攻击半径内。

    两座对应敌方方位的发射场，其中一座位于大漠深处，而另一座则隐藏在海底。随着攻击指令的最后下达，在大西洋平静的海面上，突然间冒出一座巨大的平台，平台上3根可以活动的直径足足有8米的巨型激光发射炮管，灵活地转动着庞大的身躯，最后，它们锁定住了目标——3根炮管齐刷刷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3条红色的光柱，从炮管内同时激发而出，射向天穹，配合着沙漠地带的三道光束，向敌船发起进攻。

    光柱眨眼间穿透云层—刺破蓝天—冲出大气，直打在百万公里之外的三架飞船身上，光芒一下子映红了黑暗中的“巨鲸”，也映亮了周围的太空。

    “敌船毫无反应，仍以原速向我们飞来！”

    “将6道激光汇聚于一点，集中攻击一架敌船！”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集中打击果然出现了效果。6道激光汇集而成的超强光组，一起灼射在一艘敌船船身直径不足20米的“圆点”之上。极高的烧蚀力使得船身发出“呲呲”的声响，光滑的敌船表面也终于出现了肉眼可辨的高温反应，似乎有被熔融的迹象。

    然而，已被灼蚀的敌船依旧毫无畏惧，凭借高超的防护能力不顾一切冲向地球。此时，敌船表面的金属呈现出一种流动性，周围的金属源源不断地补充到被烧蚀的“伤口”上，持续射在船身上威力强大的光束，却好像打在水面上的一股气流，虽然气流能够将水扰动，但周围的水流总能补充过来，气流似乎永远也无法将水面击穿。

    相对于五千多米长的可以自身愈合“伤口”的巨型飞船，地球人曾引以为豪的强大的激光武器，其攻击威力却如蝼蚁撼树般微乎其微。就在这极不平衡的攻与守的较量间，不知不觉敌船已迫近至地球引力物质层。

    ******

    “立即实施电击防御计划，立即实施电击防御计划！”指挥中心发出的指令急促且不容置疑。这也许是地球人类最后的希望了。

    接到指令后，上千架飞船从分布在地球不同地区的起落场同时起动，并迅速在5万米高空集结，组成地球飞船与艾融飞船的混编舰队，早已枕戈待旦的宇航员们抖擞精神，承载着由太空太阳能发电场满蓄而成的超级电池，飞向敌船。

    在距地面万余公里处，舰队与敌船迎头而遇。此时敌船已接近地球，三条巨大“鲸鱼”光亮的身体，已将太阳的光芒反射得耀眼异常。数千名宇航员亲眼目睹着眼前这来自百光年之外的超级飞船正向自己缓缓靠近，它们显得那么地无可抗拒，那么地势不可当。然而，宇航员们却早已忘掉了恐惧，坚定地执行着既定计划，驾驶着飞船将敌船团团包围，与入侵者一同奔向地球电离层……

    “报告指挥官，已有一艘敌船进入介质层！我方400架飞船已在其周围布设完毕，是否予以攻击？”

    “对方现在速度如何？”

    “每秒3.7公里。”

    “好的，稍安勿躁，等3艘敌船全部进入电离层后一并实施电击。”

    随着敌船庞大的身躯与地球物质层摩擦声愈发刺耳，入侵者距地球表面越来越近了……

    “敌人似乎有所戒备，另两艘飞船仍在电离层外徘徊，迟迟不肯进入！请指示。”

    “再等一下，待敌船距地表1200公里处时，若另两艘仍不肯进入，我们再发动进攻。”

    1200公里——负责包围已进入电离层敌船的所有宇航员都在密切观测着这个攻击高度。

    “……1500公里、1400公里、1300公里……”转眼间敌船已接近攻击高度。

    “总指挥，外围敌船仍未进入！”

    “立即实施电击！”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环绕在“巨鲸”周围的400架飞船同时开启了放电机关，刹那间，数百道炫目的电光划破黑暗，射向敌船，由超级电池释放出的几百万伏的高压电流，在空中形成强大而又密集的电网，将“鲸鱼”网在了中央。

    几秒钟过后，“鲸鱼”前进的方向突然发生了变化——质量最大的“头部”垂直于地心方向，直直地扎了下去。

    “敌船现以重力加速度撞向地面，看样子似已身不由己，我们的攻击奏效了吗？”

    “没错，敌船已失去控制，正以自由落体状态下坠，我们真的成功了！”

    “太棒了！”指挥官一直紧攥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而他的身旁已是一片欢腾。

    “火速对敌船进行‘牵引’，避免其与地球发生碰撞！”指挥官长长出了一口恶气后，继续命令道。

    “您放心，接下来的事情小菜一碟，保证完成任务！”

    混编舰队停止放电，并改变队形，分别排布在了已失去控制敌船的侧面及尾部；队形布设完毕后，从400架飞船内猛然射出数千条坚韧无比的绳索，靠着绳索端部强大的吸附装置，地球飞船与敌船紧密地拉结在一起；紧接着，400架飞船呼应配合，开始缓缓对下坠敌船施加反作用力，使得它冲向地球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报告指挥官，这里一切顺利，敌船速度已经开始下降。”地面指挥中心大厅的扬声器里，传来混编舰队指挥员轻松的回音。

    “很好，继续减速，争取在距地面100公里处将敌船完全控制，然后将‘俘虏’运至指定地点。”

    “好的，没问题。”

    “现距地面800公里，敌船因与大气摩擦正在燃烧，但不影响我们的牵引；现秒速为3.2公里……”扬声器里继续传来舰队的声音。

    “现距地面500公里，秒速已减至2.5公里……”

    “现距地面300公里，秒速已减至1.5公里……”

    “现距地面100公里，敌船垂直下落速度已接近于零，我们马上便可——”

    扬声器里猛地传来一声巨响，令指挥中心的所有人震耳欲聋，而后回音戛然而止！

    ******

    敌船爆炸了——在即将被地球舰队完全控制前，突然间在100公里上空发生猛烈爆炸。地面指挥中心大厅里，轰鸣声传来的同时，监视屏上爆闪出一个巨大而又灼目的光球，光球闪过之后，屏幕中一片漆黑。

    爆炸得如此彻底——身长足足五千多米的“巨鲸”，竟在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爆炸得如此惨烈，如此无情，不仅“巨鲸”内的所有生命魂消身殒，在它旁边执行“牵引”任务的上千名地球宇航员，也一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只有不到20架的艾融星造飞船，没有被爆炸的高温与振波所撕裂，而驾乘它们的宇航员，也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上千人的性命逝去了，地球已经几百年未曾有过这样的劫难，然而，此时的人们却已顾不上过多的感慨，甚至来不及去悲痛，因为另两艘原本停留在地球介质层外的敌船，在大爆炸发生后不久便再一次启动，向地球方向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