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送别

第七十五章

    送别

    自从严绿娥来监狱辞别张光天后的几天时间里，张光天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的脑子恢复平静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周至老家正在抚养儿子国益的前妻邓志贞来。此时此刻，他想到的是，这些年来，自己很对不起她。

    为了革命，他抛弃了她。他感到自己这几年来似乎心里在流泪，在流血。

    自从前十天时间起，周叔早已经想到了这件事。一但严绿娥提出要求回西安，他已经想好了给她买飞机票让她回去。

    他担心小娅姐严绿娥乘火车时间太长，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来，他要保证她平安的回去，他才能向严氏老两*待得过去，这也是他作为一个长辈应该想到、也是应该做到的。

    严绿娥要回西安的当天早上，大家都起得很早，宋丽丽、阎明和周叔、刘旦四个人帮忙包饺子，绿娥在房间收拾她的应用之物。

    大家显得很高兴，一来为了绿娥有个好心情，能够平安回到西安去。再者，就是大家在一起也有一年多时间了，在即将分手的时候吃上一顿合和饭，表示将来可以重新在西安相见的意思。

    等包好饺子之后，宋丽丽亲自掌勺，下了饺子，等候在锅旁，阎明和刘旦过来帮助严绿娥整理东西。

    不大时间，宋丽丽等煮好饺子，一一舀在碗里，又调好汤水，放在餐桌上面，叫来大家。五个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吃了开来。这顿饭大家吃得很开心，都劝绿娥多吃一些，免得路上肚子饥了不好对付。

    绿娥自然知道这种场合大家对她的关心是真诚的，特别是阎明和宋丽丽，更是这样。她很感谢他们，还有周叔和刘旦。

    因为已经快到十月天气，等吃完饭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阎明提上绿娥的皮箱，和宋丽丽同严绿娥来到门外的马路上，拦了辆车，一起乘车向虹桥飞机场去了。

    阎明坐在最前边副驾座位上，一路上从后视镜直视着后面坐着的严绿娥，他发现严绿娥一直目视着窗外久久不肯离开。她似乎永远也看不够这上海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甚至这一片一年来养活着她的大地。

    是呀，这是一片似如母亲般地土地，她在母亲的怀抱里已经生活了将近一年时间了，她每天吮吸着母亲的乳汁，她能不留恋吗……

    汽车来到了机场，三个人下车付了车钱，向飞机场走去，严绿娥很快办理了登机手续，来到宋丽丽跟前，拉住宋丽丽和阎明的手合在一起，这时，她的眼睛里浸满泪花，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她说：“我不能喝你们的喜酒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妻子，也是一个不合格的女人！”

    说到这里，严绿娥松开手来，用一只手提上皮箱，一只手捂住嘴，转身向飞机走去。

    宋丽丽和阎明目睹着严绿娥欲哭而不能放声的情形，又见她一步一步头也不回的登上弦梯，走进飞机。

    此时，目视着严绿娥的宋丽丽更加握紧了阎明的双手，似乎真正感到了一种从末有过的温暖和幸福。

    这时，机舱里座位上的严绿娥早已是泪流满面。她不去擦它，她透过朦胧的水幕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入口处的好友宋丽丽和阎明。

    这时，飞机引擎起动了，飞机缓缓向前滑动，阎明和宋丽丽向将要起飞的飞机挥动着手臂。

    飞机慢慢起飞，带着刺耳的哨音向蓝天冲去，严绿娥目望着宋丽丽和阎明，抬起右手挥动着，挥动着……

    下午，上海至西安的飞机在西安西郊机场徐徐降落，严绿娥迎着血红色残阳步下飞机，在场外叫了一辆黄包车，一直回到饮马池娘家门口。

    她下车后，付了车钱，这才提起皮箱向大门走去。来到门前，伸手敲击着门环，不大时间，王妈边答应着走了过来。

    当她拉开门一看是小姐时，高兴的叫了起来：“哎哟，是小姐回来了！”

    她赶紧转身向上房喊去，“夫人，快，小姐回来了！”

    她一边喊一边接住绿娥手中的皮箱，同严绿娥向上房走去。

    这时，听见王妈叫喊的夫人走了出来，一见真的是女儿绿娥时，一下子高兴得走到绿娥跟前，一把拉住女儿。然而，她根本没有想到，女儿绿娥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夫人和王妈一下子被弄懵了，不知道其所以然来，一时间呆立在那里。片刻之后，夫人意识到女儿出什么事了，这才从懵懂中醒转过来，赶紧和王妈将女儿绿娥搀扶到屋里，按坐在炕上。

    这时的天已经黑了下来，而女儿绿娥撕心裂肺地哭声搞得夫人无以应对，两人只有无目的的劝说和为她开心。王妈想，刚才进门时不是还好好的吗，咋一下子就哭起来了呢？想必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她将夫人叫到门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夫人一听很高兴，立即转身回到房间，打开绿娥的皮箱，翻弄着箱里的东西。

    当她一下子找出几份报纸一看时，发现了报纸上张光天被捕的消息和照片，她一下明白过来。“光天又被捕了！”她心里说了一句。

    由于绿娥的哭闹，大家也无心吃饭，王妈也无心去做。直到绿娥哭困了，哭乏了，声音也哭哑了，这才象小孩子一样圈缩在炕上睡了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王妈陪伴着夫人坐在炕上，看着刚刚睡着的小姐绿娥脸上仍然挂着泪花，夫人也一阵难过起来。

    王妈只好又劝说夫人，等夫人停住抹泪之后，让夫人睡下了才关上房门回到自己睡房去了。

    第二天早上，绿娥的哭泣声吵醒了熟睡的夫人，夫人赶紧起来又劝说起女儿绿娥来。直到第三天半下午严掌柜严倜回来，绿娥总是哭困了又睡，睡醒了又哭，弄得夫人疑神疑鬼。

    当老爷看了她前天找出来绿娥拿回的报纸后，完全明白了女儿痛哭的真实原因。

    又详细听了夫人和王妈对女儿绿娥的叙说，马不停蹄的来到前面街上“徐氏中医铺”去了。

    他简单向徐医生叙述了女儿的情况后，徐医生跟随他来到房屋，对小姐绿娥进行诊断。

    徐医生和严老爷是街房邻居，又是好友，加之徐医生医术高明，药到病除，两人自然相互信赖。

    徐医生经过详细地切脉之后，说了些不要紧和宽心的话，让严老爷跟去抓些药来。严老爷跟随徐医生回到药铺，向他说明了小姐的病症所在。

    “严兄，”徐医生向严老爷说，“小姐是犯的心病，大约有半月开外了！可这病因你应该知道的。”

    严老爷严倜听完徐医生的话一连点了三下头，说道：“徐先生，不管啥原因，总该先治病才是呀。”

    “严老兄，这是自然。”徐医生又说，“除了思想病以外，又因为一股气沉闷在心里出不来，可以说气由脑生，脑致气积，如果不急时治疗，恐怕要出大乱子的。”

    严倜不懂医术，也听不透徐医生所说的高深的话语，只说了句“徐先生，我拜托你了！”就双手托住头坐在椅子上深思起来。

    徐医生用了很大时间开好药方，抓了三付药递给严倜说：“你先给小姐把这三付吃了，我再根据情况改一改，管保小姐玉体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