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探龙潭

“您对这次的行动有多大把握？”

    肖凌对林东明的寒暄并没有多大的回应而是直入主题，多少让林东明有些意外，不过话说回来，这倒是林东明所希望的。作为市局内唯一有权知道肖凌一行工作性质的人，林东明的压力很大：虽然知道归知道，但他对于这支传说中的战队实际上没有过任何接触，仅仅之前预备成员孔风的到访都让他如履薄冰，更不要说眼前这些级别更高的人，说白了简直就是一群活祖宗。

    这倒不是说他会像其他警员一样觉得面前这些人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草包，相反作为全市首席治安官对于这些人能力的了解，整个清江市都不会有人比他再笃定了。但如果能够选择的话，他是宁愿此次全市大行动进行得艰难万分也不愿意要这些强援的加入，他用不起啊！

    这个社会上但凡极有势力和极有能力的人都是乖张万分、狂放不羁的，眼前这票人很有可能两样都占齐，而这次上边的意思竟然是让他作主指挥这些人，再加上这次行动凶险非常，万一出了像上次孔风面临的情况，折损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承担的后果，而上级指示是不容违抗的，这就注定他要在这次的行动指挥中左右为难。

    此刻这种局面下坐在一起对林东明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心理上的酷刑，但肖凌的话让他镇静了下来，他和肖凌至少算得上脸熟，而且上面的通报指出这些人以肖凌为首，领导者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合作，这至少让他放心了一半，这才能开始认真考虑肖凌的问题。

    片刻沉思过后，林东明郑重回答了肖凌的问题。

    “说实话，以上面的既定目标来看想要在期限内完全达到效果，原本最多三成把握。”听到这里旁边的刑警大队长姚剑峰脸上稍显尴尬，自己的部门是这次行动的直属执行部门和关键环节，虽然他知道局长说的全是实情也并没有责怪自己能力不足的意思，但毕竟这场布网近两年的行动到了临门一脚的前夕竟然不到一半的成功率着实让脸上不太好看。

    “你们这次来得很及时，这样一来保守估计能有七成胜算。”林东明这句话着实让姚剑峰吃了一惊，因为在局长的话里面，面前这几个人临时到来的效果竟然抵得上整个刑警大队两年的准备工作，这未免太过抬举人了。

    “剩下的问题在哪？”肖凌此刻关注点并不在林东明话里隐性的恭维上，在他看来成功率还是不够，因为他知道在面对真正的危机关头时七成把握和一成把握造成最坏结果的概率其实是一样的。

    “本来综合考虑现在的情况,胜算应该还要高些,你应该知道原本计划中对黑恶势力大清理的行动还不具备实行的条件,但经过之前帮派中的三大巨头秘密合谋退位事件,上边认为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这才决定提前行动。但关于这一点却是此次行动最大的变数。”

    “这么说林局是担心……”

    “没错，本市最大的5大势力，要动任何一个都要从长计议，一锅端又不能劳民伤财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如果这三大帮会借势退出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都是根据他们近期的动向作出的推测，如果不能保证三大帮会袖手旁观的话之前做的准备工作等于全都白费了。”

    “对此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担心！”肖凌有冷云这条内线他自然知道三巨头的具体意图。“这次中央的政策已经放得极为宽松了，虽然没到既往不咎的程度，但只要这几家大户从此金盆洗手，最起码能平安收场。虽然出于政府的颜面这不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问题，但凭这些龙头老大的经验再加上政局里面无数的眼线，我不信他们会作出愚蠢的决定来逞匹夫之勇。”

    “这点我也很清楚，但是道上的人都忌讳和警方做交易，我也没办法太直接接触。其实今天他们在龙潭饭店有个聚会，我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过去探探虚实，单只怕场面控制不住，万一刺激到了这些人，真到了行动时从中作梗可就是大麻烦了。”

    “林局!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倒是建议去会会这三巨头，我们也一起去好歹能压压场面，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肖凌没法告诉林东明自己对三巨头退位很有把握的原因，看来只能让他亲眼见到才会相信，便如此建议道。

    “刚开始没多久，还赶得上。”林东明看看表，然后马上站了起来。“有你们跟着我就放心了，剑峰，带上人我们去龙潭会会这帮大哥们。”

    姚剑峰虽然对肖凌刚才的提议稍有些不满，认为这年轻人太过托大，他之前的工作几乎是天天要和清江市的黑社会打交道，这些大佬的狠辣作风和手腕他见得太多了，黑道聚会中警方无故闯入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是现在这种牵一发而动全局的紧要关头，这种行为太鲁莽了。但见已经为此事头疼多日举棋不定的局长对肖凌的话如此响应，姚剑峰也只能放下不满去执行命令了。

    几分钟后，姚剑峰已召集刑警队人员在前门备好车辆准备出发了，局长林东明连同肖凌一行出门后迅速上车，7、8辆警车鱼贯开出驶向龙潭饭店。

    “这帮人行不行？连配枪都不带，真当这是去酒店玩的？”行驶中一个警员对坐在旁边的同伴小声嘀咕着。

    “就这样还赶往第一线凑，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公子爷！”

    “都给我住嘴！”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姚剑峰低声喝止，现在他的心情很烦躁，心里不断盘算着一会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该如何应对，而直到车队停在了龙潭饭店的正门口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应对措施，只能默默祈祷着呆会千万不要出意外，最好是三大巨头的集会已经结束了。

    所有人下车，按惯例姚剑峰将大部分人留在外面待命，只带了几个正装警服的手下陪同局长林东明和肖凌一行，还没到动真格的时候，全副武装的警员一进场万一引起真的火拼就没法收场了。

    一行人进入正门，立刻就有值班经理凑上前来问好。

    “警官，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们陆总今天应该有个聚会，我们正好有事要找他，请带我们过去找他。”姚剑峰直接道。

    “嗯，这个我恐怕不太清楚，请让我先帮您确认一下。”值班经理先是露出为难的神色借机到前台和一个接待员耳语了几句，然后明显是装模作样的打了个电话。

    “警官先生贵姓？”等会到姚剑峰面前又恢复了职业的笑容。

    “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姚剑峰，怎么样，可以带我们去了吗。”刚才的一切姚剑峰都看在眼里，脸上微微有些不耐。

    “姚队长，是这样的，我刚才向总办确认了一下，今天陆总好像没有预定这样一个活动，而且打过陆总的手机无法接通，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您转答。”

    “他总该在店吧？让人找一下，我们有要事见他。”

    “十分抱歉，姚队长，这我刚才也问过，我们酒店也不知道陆总现在是不是在店，实在没办法帮您联系他。”

    “这不可能，我警告你别妨碍公务！”姚剑峰看着值班经理的笑容却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姚队长，我确实没办法帮您，我总不能变一个活人出来给您，您不信就算了。”值班经理继续刺激着姚剑峰。

    “你……”要不是林东明阻拦姚剑峰几乎动手，说实话这一手林东明也没料到，这次三大帮会聚集的龙潭饭店是‘云龙会’的产业，挂名总经理正是云龙会骨干八大金刚之一的‘秀才’陆青，酒店上上下下都不知道自己老板的去向绝对是一派胡言，显然饭店的员工很清楚如何替老板挡住警方的骚扰，更关键这次来探几大帮会的虚实是非正式行动，没有搜查证是不好强行搜人的，而且这么大的酒店，即使很肯定三大帮会的龙头就在这建筑里，但又没法揭穿值班经理的敷衍。

    “既然这样，那就不麻烦你了。所有人直接上17层。”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肖凌突然发话，之前一直保持职业笑容让姚剑峰无从下手的值班经理脸上顿时就变了颜色。

    而林东明这边所有人均对肖凌是如何得知集会具体位置的方法感到奇怪，其实说穿了很简单，肖凌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环顾了大堂所有的人，发现电梯附近一个看似无所事事的人见到自己一行人马上改变神色，然后立即进入电梯，这明摆着就是暗哨的行为，看电梯停在哪层自然就知道他要到何处去报信了，只不过这次任务从开始名义上就是以林东明为首带领的，肖凌不好出头做主，只是在眼见所有人受到值班经理阻碍寸步难行时才不得不开口。

    林东明和姚剑峰仅看值班经理的表情就知道肖凌的话直接命中，二话不说带队向电梯走去，只留下值班经理兀自在大堂里站着发呆。